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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沉淀或飞翔的美味

2020-11-07叙事散文堂珂
文/堂珂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袁枚的这首《所见》写的实在是鲜活有趣,相信每个在乡村生活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段蝉鸣相伴的日子。历代史书为蝉涂脂抹粉的甚多,少有人颂德于蝉的幼虫。也许是舞文弄墨的文人酒喝多了,
  文/堂珂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袁枚的这首《所见》写的实在是鲜活有趣,相信每个在乡村生活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段蝉鸣相伴的日子。   历代史书为蝉涂脂抹粉的甚多,少有人颂德于蝉的幼虫。也许是舞文弄墨的文人酒喝多了,常常被外在的表象蒙了眼,忽略了那些美丽背后痛苦的蜕变。这种蜕变暗含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比之那些绚丽的表象要深刻丰富得多。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古人尚不知泥土里钻出的这种脏乎乎的虫子,竟然是美味,否则喜欢美食并善于遣词造句的文人必定赞不绝口,并把它们留史青册。   在我的家乡,人们把蝉的幼虫叫“姐溜龟”( 发音就是这样,至于该用哪个字来表达更准确,则不大好说了),把蝉,也就是俗称的知了叫“姐溜”,附近县区也有叫“姐猴”的,指的是同一个东西。那“姐溜龟”端的是可爱无比,胖乎乎的身材,半透明的躯壳,性情又温顺,像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参娃娃。我出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记事起乡民就已经把“姐溜龟”当成了打发馋虫的野味,比野兔山鸡等野禽逊色不少,比蚂蚱豆虫却更胜一筹。夏季晚饭过后,干了一天活的大人拎个马扎到街头巷尾、河边村头乘凉拉呱,年轻人和小孩则钻进树林围着一棵棵树绕来转去,有拿手电筒横扫竖照的,有两手瞎摸的。你道他们干啥?摸“姐溜龟”也。把摸得的“姐溜龟” 用鞋刷子洗净,再用盐水煮了,装在罐子里,撒上点盐,什么时候想吃了,往油锅里一烹,便是爷们下酒、婆娘孩子下饭的美妙佳肴。   后有头脑敏捷者与时俱进,把“姐溜龟”写进了饭店的菜单,并给它带上一顶“金龟”的高帽,于是乎“姐溜龟”也就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大雅之堂。于是乎“姐溜龟”摇身一变,成了乡下孩子攒学费买本子铅笔橡皮之类学习用品的“储钱罐”。记得当时收购的价钱是一分钱一个。去年回家听四叔说现在“姐溜龟”少了,已经涨到了三角钱一个。还听说现在有搞人工养殖的,敢情养蝉也成了一种副业,只是不知味道怎样。蝉日渐减少的原因,我曾与一文友议论过,大致有以下几种:捕捉;雨水减少(北方尤甚);农药;污染;树木砍伐严重------这最后一条我是亲眼所见。在老家,童年时村边地头沟岔里满满当当郁郁葱葱的树,都跑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刚刚植种的小树苗,半死不活的接受着阳光毒辣辣的炙烤。   据《中国药材学》记载,“姐溜龟”有益精壮阳、止咳生津、保肺益肾、抗菌降压、治秃抑癌等功效。这大概就是某些城里人钟情“姐溜龟”的主要原因。一般的乡民可不知这些道道,他们喜欢“姐溜龟”,大概觉得它是个“肉蛋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需要剔除的废物。而“姐溜”有硬硬的外壳和翅翼,连皮带肉一块嚼起来难免有粗糙之感。但若耐着性子剥去外壳,里边的肉白嫩细腻,有韧性,口感要明显好于“姐溜龟”。粘“姐溜”是件很有趣的事。找一细溜溜的长杆,用面和水洗成面筋,或者把麦粒反复咀嚼也可,面筋缠在杆头,悄悄地把杆头往蝉身上戳去,蝉便成了囊中之物。也有用套套的,方法是从牛尾巴上揪根牛毛,打成活扣,用巧劲往蝉的头部套去,蝉振翅一飞,正好钻进套里。把俘虏来的蝉掐去翅翼,盐水煮过,晒干,吃时用油一烹即可。也可用葱花姜爆炒,别有一番风味。   关于“姐溜龟”的吃法,还有一种——干煸。 做法是:鸡蛋与淀粉拌匀,薄薄地裹于金蝉周身,下油锅炸至皮发黄时捞出,把油沥干;将油少许倒入炒锅,开大火烧热,放入干辣椒葱段姜丝炒出香味时,将金蝉下入锅中不断煸炒。在盘里铺上一层香菜,将金蝉放在绿叶上,黄绿相衬,色香味俱全。   摸“姐溜龟”、粘“姐溜”是童年生活的两件趣事,既消磨了时光,又收获了美味,可谓是一举两得,故而印象深刻。后来到了城里,每每下馆子,我要么点一盘“油拌荟菜”,要么要一盘“油炸金龟”。朋友笑说我真是一个“泥腿子”,被繁重的农活折腾得还不够,好不容易逃出苦海,还想忆苦思甜怎么着?我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搭腔。后来知道蝉的幼虫在土里要发育很久,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七八年,而北美的一种黑蝉,要经过十七年漫长的地下生活,才能破土而出,脱去外衣,开始它的歌唱生涯。而它的寿命却只有两三周。唏嘘之余,便不再吃“姐溜龟”和“姐溜”了。历经那么多年暗无天日的囚禁,方能见到灼灼阳光和精彩的世界,并送给我们歌声,伴我们度过炎炎夏日,我又怎忍心扼杀它的梦想呢。   让那些沉淀于记忆深处并于梦中飞翔的美味,永远成为美好的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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