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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疼我的人,是我的财富

2020-11-05抒情散文meng20042004200
我出生那天,天空正飞着雪花。雪花像有灵性似的,从母亲一感觉到腹痛就开始飞舞,下落的,回飞的,斜飘的,把天空填得密密麻麻,仿佛所有的雪花都来了,在这里举行一个盛大的集会,欢迎我来到这个世界。奶奶去请接生婆时,雪花直往她眼里飞,来来回回七八里路
  我出生那天,天空正飞着雪花。雪花像有灵性似的,从母亲一感觉到腹痛就开始飞舞,下落的,回飞的,斜飘的,把天空填得密密麻麻,仿佛所有的雪花都来了,在这里举行一个盛大的集会,欢迎我来到这个世界。奶奶去请接生婆时,雪花直往她眼里飞,来来回回七八里路,她是眯着眼睛小跑的。她听到我的哇哇啼哭时,跑到院中对着雪花大喊,我有孙女了,我有孙女了。   我成了奶奶眼前拂之不去的雪花,她的怀抱成了我温馨快乐的摇篮。奶奶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每逢节日,都有晚辈和亲戚给她送点心,点心是我儿时极奢侈的东西,奶奶却一口不舍得吃,她用没了牙的瘪嘴把点心嚼碎了后,送到我急不可待的小嘴里。母亲不忍心让奶奶的点心被我独吞了,想用地瓜窝头喂我,奶奶却恼:“俺孙女要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姑娘呢,小心那黑窝头把她养黑了。”她看我欢天喜地地吃,便瘪着没了牙的嘴笑,那笑容像灿烂极了的花,盛开在她的脸上,也绽放在她的心里。   奶奶八十岁的时候忽然中了风,在床上躺了许多天后,终于要随死神而去。母亲说,奶奶要走的那天晚上,暗淡的眼睛忽然闪耀起光亮,父亲把亲人们都喊了来,奶奶的眼光在十几位亲人中间来回搜寻,如此反复几次,又暗淡下来,气息衰微地呼喊我的乳名。父亲赶紧差了邻家三叔去城里的学校叫我。那天,天空正飘着雪花,奶奶在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迎我来到这个世界, 17年后,我却要在这样一个日子里送走奶奶。一个疼我的人将离我永去,我泪如泉涌,悲伤撒了一路。   高三那年,母亲来城里看我的次数更多了,有时送些零钱,有时送些萝卜咸菜,有时仅是把母鸡刚下的蛋煮好怀揣着送来,有时什么也不送,只是看一眼说句话就走……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母亲抱一双崭新的棉鞋在教学楼外等我,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厚厚的“雪衣裳”,鼻子冻得像根红透的萝卜。我心疼地帮她拍雪,想拉她去宿舍暖和一下,她却固执地把棉鞋塞给我,转身大步离去。她的鞋后跟开了口,走一步张一下嘴,像一蹦跳就张嘴的青蛙。雪花追逐在她的身后,似乎在惊愕开口的鞋在数九寒天里的不合时宜。我的泪刷地就流下来,模糊了她佝偻的背影。   上大学了,去了远方,父亲的信便多起来,每周一封,封封都是厚厚的。他说家里的母鸡又孵出了一群鸡仔,老山羊卖了个好价钱,母亲用棉花把柿子捂红了,石榴树遭了虫子,长势不好,只结了两个,都给我留着呢……父亲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却在信里打开了话匣子。我在父亲的叙述里感受着家乡的点点滴滴,心被抚慰得平和,宁静,温暖,却不曾想到书信的背后也有讳莫如深的谎言。大三寒假前的一个月里,父亲的书信仍是每周一封,仍是叙述让我快乐的事,却对自己做阑尾切除手术的事只字不提。我放假回到家时,父亲若无其事地迎接我,母亲兴高采烈地为我做好吃的,仿佛一切如常。若不是邻家二婶说漏了嘴,父亲做手术的事也许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一个月前,下大雪的日子,父亲还去走街串巷卖豆芽,忽然腹痛不止,被人送到医院。我从二婶家跑回家,一遍遍摩挲父亲粗糙的手。他憨憨地笑,故作惊讶地望我,怎么了?我的心泛起感动的涟漪,这个疼我的人,躺在病床上的日子,是怎样忍着痛苦给我写信的呢?是怎样把足以让我快乐的事写进字里行间的呢?   还有一个疼我的人,他和我在一个办公室。我初来乍到时,他对我温和有礼,在工作上给我悉心的指点。渐渐熟识了,又在生活上给我周到的照料。天气渐冷时,他看我坐在电脑前写材料,手常常冻得发红,就为我买来了半截式样的暖手套。一个滴水成冰的日子,他顶一头雪花进来,从怀里取出一个暖手炉,点上木炭,微笑着递给我,我把鲜艳的红绳挂在脖子上,让暖手炉缱绻在怀中,温暖刹那间传遍全身。这个疼我的男人,用疼我的心,换取了我的终生相依。   婆婆,已年愈古稀,疼人的心单纯而真挚。我怀孕后,她来到城里,她方向感不好,模糊了东西南北,却为给我买新鲜水果跑遍了偌大的城市。儿子上幼儿园了,我去接他,帮他整理衣帽的时候,他也用小手拉拉我的头巾。他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疼我,我也要疼妈妈。   今年春节,照了一张全家福,是雪花飞舞的背景,是笑容亲切的脸庞。我把照片放大,挂在客厅里,每天对着他们微笑,感受着被他们疼爱的温暖。上面没有奶奶,我只能把对奶奶的怀念沉淀在记忆里,奶奶的离去,教我知道了珍惜拥有。所有疼我的人,是我生活里最珍贵的财富,我要珍惜,更要回报,用如火的热情把雪花的背景融化,化成条条爱的清泉,和亲人们的汇集,点化出一片春天,装进每个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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