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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思念奶奶

2020-12-14叙事散文雪峰灵芝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07 编辑

  她是突然昏迷过去的。吃了早饭,她望望外面的天气,示意想出去晒晒,奶奶躺在躺椅上,阳光透过树缝洒在奶奶的脸上,突然头一歪,医生说奶奶是脑血栓引起的,已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07 编辑 <br /><br />  
  她是突然昏迷过去的。吃了早饭,她望望外面的天气,示意想出去晒晒,奶奶躺在躺椅上,阳光透过树缝洒在奶奶的脸上,突然头一歪,医生说奶奶是脑血栓引起的,已经无法救治。奶奶真的像在熟睡,她辛苦了一辈子,这下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如果还有梦,我希望奶奶做着她喜欢的梦。窗外多好啊,正是春天,阳光亮亮的,小花儿到处都在开,奶奶要做这样的梦多好啊。

……还在六岁半那年,媒约之言把与爷爷相隔一个村的奶奶啜合着作爷爷的童养媳,爷爷也只大她二岁,说定后,媒婆把奶奶背进了爷爷家。青梅竹马的两位老人,相依为命,把爱浸润在八十二年的风风雨雨中,心里只装着爷爷和别人的奶奶,尤其对爷爷爱得深和真,美丽的爱情故事在当地被传为隹话。奶奶在爷爷面前顺从、体贴,从不发脾气。一日三餐对爷爷关心备至,只要是爷爷喜欢吃的东西,奶奶会想尽一切办法作给爷爷吃,爷爷特别爱吃肉,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羊肉,奶奶从不吃羊肉的,炒起来又特膻,她闻到那膻气都要作呕,而奶奶都乐意为爷爷炒。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年代,爷爷常常要为别人放竹排或木排到汉口等地,换回一家人的油盐柴米,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家里有肉食之类的荤菜时,奶奶非得要等了爷爷回家才吃,爷爷不在家,她就在太阳底下晒干,或用糠壳、稻草烘干,把对爷爷的爱连同食物全都封存起来等着爷爷的归来!

  奶奶生过8个儿女,夭折了三个,长大成人后的女儿出嫁了,四个儿子都远走高飞,走上了重要岗位,儿孙虽满堂,但没有一个在他们的身边,爷爷奶奶靠种地、养猪维持生计,不愿给儿孙们增加半点负担,年底总是要把吃青草的牲猪宰了,薰成香香的腊肉,每人捎去一块,一把豆角、一捧黄瓜皮经奶奶的手一加工,就变成了酸脆脆的坛子菜,与奶奶的叮咛一同塞进了儿女们的行囊。亲人回了,总是想尽办法把平时舍不得吃的最好的东西给亲人吃,自已的病痛和苦楚从来不诉说,她是免得儿孙们挂念和影响工作呀!奶奶对亲生的晚辈是这样,对儿媳妇、孙媳妇同样倍加痛爱,没有内外之别,1985年秋天,我从大学毕业分配在离奶奶家三公里的县某中学教书,冬天里奶奶就用瘦腊肉,加一点辣椒,精心炒好,盛在盆子里,让爷爷给我这没过门的孙媳妇送来,当返程的爷爷拄着拐杖的瘦瘦身影在我眼前消失时,奶奶对我的炽热的爱在我的心中升腾!一年后我成了家,在学校工作的三年,奶奶年年都要给我送这送那,三年后,我调到了县城工作。最难忘的是当我身患重病走在人生的雨季时,也便成了奶奶的惦记,那一年尽管她已七十六岁高龄,她硬是离开爷爷从乡下来到我家住了二十天,为我收拾屋子,照看孩子,至今耳衅常回响着奶奶抚摸着我的脸唤着我的乳名所说的轻言细语:"把什么事都放下去,病除了治以外,还要靠好好地养,一切都会好的,你看你的孩子长得多可爱,好好带着他"。奶奶惦记着我又牵挂着乡下的爷爷,心想在我家再多住一些日子,尽管爷爷也是惦记着我的,不忍心回去的奶奶让孤独而思念她的爷爷一个人在家掉泪。

  奶奶的爱何止是对自已的亲人?家里虽然从来不宽裕,靠奶奶的俭朴和爷爷的勤劳一大家子人勉强度日,奶奶对别人同样给予了博大的爱,叫化子只要到了奶奶家,从不会空空离开,是吃饭的时候,便留着吃饭,还要给一点打发,不是吃饭的时候,也会随时给他们热好饭。村上谁家有困难,她就把谁惦在心上。哪怕家里只剩下一斤半斤米了,她也要省出一点来送给村子里最困难的人家。亲戚中只要她能帮得上的,从无怨言,爷爷的外婆住在武陵,名叫封氏,年老时一病就是十多年,生活不能自理,尽管老人家儿孙满堂,但奶奶非得要把她接到自已的身边,背来背去,细心地料理,硬是尽了八年孝道,老人家总是在不停地对奶奶念叨"闰女,我会保佑你的!"

  现在,奶奶也走了…… 花椒树结满了细密的花椒疙瘩,枣树的叶子还没有长大。梨树在风里哗啦哗啦响得凄凉。它们还是过着它们往常的日子。一个大黑蜘蛛在它的网上忙碌,奶奶活着时它一定早在的,奶奶喜欢一切老物什:墙边立着的笤帚疙瘩,刃儿豁豁牙牙的小铲子,那一堆沙子、一捆柴禾、几摞碎砖,奶奶看着它们在眼前,心里安静塌实。

  一切依旧,而我的奶奶却永远的走了! 奶奶的小院凄清无声,那个老屋里的木坐椅上再也不会坐着奶奶了,我的奶奶清晰的样子,现在是一张薄薄的照片,在玻璃镜框里坐着,她慈祥地看着我笑啊笑的。

  太阳照亮了山巅,小草们才刚刚泛青,树木上的绿叶还很瘦小。山风清凉,小鸟清脆的叫声在山谷里窜来窜去。我的爷爷,四年前就沉睡在这里,留下我的奶奶在这世上又独自熬了2年。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团聚,他们的坟包紧挨着。爷爷坟头的青草很快就会长过来,那棵大树会呵护着奶奶坟头的这个小树。他们会一起生长,相生相连,相亲相爱。就像我地下的爷爷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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