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 花事——桃花

2020-11-23叙事散文韩开春

桃 花桃红李白,当然首先指的是颜色,但“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白,我却没亲眼见过,便是中国画的颜料色系中也未曾有过这么一种,不像“桃红”和“草青”,可以在国画颜料店里买到。但是我还是可以约略想象出李白该是什么样子,不是还有一句“桃花红,梨花
桃 花   桃红李白,当然首先指的是颜色,但“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白,我却没亲眼见过,便是中国画的颜料色系中也未曾有过这么一种,不像“桃红”和“草青”,可以在国画颜料店里买到。但是我还是可以约略想象出李白该是什么样子,不是还有一句“桃花红,梨花白”吗,李花的白是不是也跟梨花的白差不多呢?李子我吃过,却是在长大以后,我小时候的乡下,整个时庄都没有人家种李树,倒是梨树和桃树常见,因此,桃花红、梨花白一点都不陌生。知道李子的时候,我家已经从乡下搬到街上,第一次吃到有点酸又有点甜颜色发紫的李子,顺带着又听到了一句告诫:“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抬死人”,就是说,桃子可以尽饱吃,而吃杏子和李子却要节制,可见,跟桃子比起来,杏子显得不够厚道,而李子呢,简直就是刻薄了。   好在我小时候从没跟李树打过交道,便是有心想亲眼见到从它的树下抬走因贪嘴而身亡的人,也没这个机会,因此,它刻薄与否,都好象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没有这样的机会最好,至少,可以让我从心底里对它保持一种美好的感觉。   许多美好的感觉往往都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比如这桃花。我老家的屋山头就长着一株桃树,每年的阳春三月,这棵树上就蓬蓬勃勃地开满了粉粉的艳丽的红花,等到繁花落尽,碧绿的叶片绽满枝条,枝叶间就会隐隐露出一张张翠绿的脸,惹得我们整天在树下张望,流着口水,盼着五月早早来临。原来,小时候的我们爱桃花,骨子里是惦记着个“吃”,是爱果及花。   但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惦记着“吃”,至少女孩子不全是,在她们的字典里,比“吃”更重要的,是个“美”字,城里的女孩子是这样,乡下的女孩同样如此,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物质生活的匮乏,并不就代表爱美之心的缺失。你看,在那桃花盛开的季节,比男孩子更欣喜的,是女孩子,她们会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折下一枝来,拿在手上,举到脸前,用鼻子嗅着花的香,或者摘下一朵,别在发间,美滋滋地比着谁更美。   我现在居住的小区,原先是个果园,里面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桃树,每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都有无数的蜜蜂飞来采蜜,还有许多的蝴蝶在花间舞蹈,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这样的欣欣向荣如今已经不复存在,它在上个世纪末被一群推土机的吼叫声所终结,伴随着一棵棵果树的轰然倒地,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座钢筋水泥的森林。现今,在这片曾经的果园里,那些花儿不再开,那些蜂儿、蝶儿不再来,我要想找到它当年的一点痕迹,惟有眼前的这张照片,当年,我女儿就读的幼儿园组织孩子们去桃园春游,留下了这张合影,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簇拥着同样天真烂漫的桃花,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想到崔护,想到那首传唱千古的桃花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这个人,在群星璀璨的大唐诗坛上,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个人物,老版的《唐诗三百首》里,也难以找到他的片言只语,但就是这首桃花诗,让一个原本寂寂无名的人终于没有湮没于历史长河的泥沙中,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成名,是仰仗了桃花之力。   其实,把桃花和少女联系起来的,崔护算不上第一人,要是往前追溯,至少可以在《诗经》里找到出处,《周南·桃夭》里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或许,只有少女才配得上这桃花的“灼灼其华”。   只是在世俗的眼光里,桃花之于女性,并不见得都是赞美,说人“面若桃花”,或许是夸奖,但是要说“命犯桃花”就不一定是好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桃花”一词暗含了贬义,跟“性”联系到了一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桃花艳丽的颜色让富于联想的人想到了女性某个隐秘的部位,曾几何时,它成了暧昧或者色情的代名词,比如“桃色事件”,比如“桃色陷阱”……,就连现代汉语词典对“绯闻”一词的解释也是“桃色新闻”。那个刚烈得以头抢墙,血溅扇面的李香君也未能幸免于祸,杨龙友挥笔点染那支折枝桃花时,钦佩之余,潜意识里念念不忘的还是她那秦淮八艳的出身。   我觉得,这样的对待桃花极端不公正,简直就是一种亵渎,桃花何罪,要承受这样沉重的负担?   好在,这样的不公正并不存在于所有人的心中,世上爱桃花的人比比皆是,且这种喜爱不带任何亵渎色彩。不去说崔护的“人面桃花”,不去说《诗经》的“桃之夭夭”,不去说白居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大林寺桃花,甚至不去说陶渊明理想中的那片“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神仙境界,单单就说说唐代的那个大诗人李白,仅仅为了汪伦一封信中那并不存在的“十里桃花”,就欣然从宣城赶往翟村,也可见桃花的魅力巨大。   桃花是蔼然可亲的,比之于人,可作为友,李汝珍把它列入花类“十二友”的门墙,我觉得还是比较恰当的。   我也热爱桃花,爱它本色的自然的红艳,爱它繁花落尽后果实的甜美。既喜欢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也喜欢蒋大为歌中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还喜欢听阿牛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把那花儿采……”。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