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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黄河的尽头

2020-09-24叙事散文彼岸草

文/彼岸草我现在经常看地图,看穿过中国北方那个大大的“几”字。它从遥远的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开始,到遥远的渤海结束。我处在这条被称之为母亲河的中游。是的,我就在它流经地域的边上,一个钢筋水泥的工业城市。我离它很近,乘一个小时的公交就可到达;
文/彼岸草
我现在经常看地图,看穿过中国北方那个大大的“几”字。它从遥远的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开始,到遥远的渤海结束。我处在这条被称之为母亲河的中游。是的,我就在它流经地域的边上,一个钢筋水泥的工业城市。我离它很近,乘一个小时的公交就可到达;我离它很远,因为我不确定是否有勇气再亲眼目睹。 所以,我经常看地图,看那个大大的“几”字中部蜿蜒的部分,想一些久远的事情。我想说,我要讲的故事很微小,像一根针,不时轻轻刺着身体每一寸肌肤。那些常常来临的微微痛感,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关于这条河流,在我的生命中发生过宏大的事情。 (一)初见黄河 几近十年前的秋天,我只身来到这座之前在心里没有任何概念的城市求学。我知道那个决定做的并不容易。 那个秋天来临之前的春天到夏天,我拖着每况愈下的身体游走在曾带给我很多荣耀的高中校园里。我会时常停留在操场的某处,看一群生龙活虎的男生打篮球。我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之后,我依然会回到教室,面对那些我早已熟知如何解答却再也不能轻车熟路完成的各种试题,因为我已经病了很久了。在我进入高考考场之前,老师对我说:“你的底子打的非常好呢,顺利完成考试,你就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名牌大学。”我记得我回敬了一个微笑,一个失眠几夜之后而无法言语的礼貌的微笑。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份通知书,我之前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大学的名字赫然于眼前。我是听众,听长辈们讨论关于我的去处。“她的实力可以上北大吧?”“可是她的身体这样差,复读一年谁知道可不可以考到现在的程度。”“就这样吧,好歹是个本科,就是更遭一点的专科,也要她上。”我是个听众,是个无法把握身体状况趋向的置身事外的听众。所以我沉默。然后,终于有一个声音转向我:“你要清楚,你是如何变得这样,不是有个男生吗?你们有多少来往我不知道,但是请你记住:去上大学,不许和他通一个电话,不许写一封信。我是你爸,请你掂量这话的分量。”我听清楚了最后的话,那个声音来自我的父亲。只是我并不明白,我的身体状况与我在操场上观望的男生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在我生病无法听完课程时,写过匿名的鼓励纸条,让我坚持了很久。在我住院打点滴时托女生送过暖手的热水瓶。再无其它。可是,我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我要去往那个西北的城市了,我不可以跟那个会打篮球并还要复读一年的男生有任何来往。那一年,我17岁。你是否可以想象一个敏感的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用沉默对待现实时内心的绝望与倔强。 那个几近十年前的秋天,我在地图上看了即将前往的城市。我看见在它的边上有一个“几”字型的蜿蜒曲线,我知道它是黄河。 那年的新生军训好漫长。我记得秋初的烈日总会让很多女生晕倒。我的低血糖也经常发作,可是我的军姿像我的沉默一样,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岿然不动。那是我至今也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我不会晕倒。机械式的正步跑步每天在继续。我总是满眼厌倦地服从命令,之后是夜晚宿舍里我一个人的狂欢——我可以写字,记日记,像是跟自己对话,又像是在跟一个远方的人对谈。 一些好奇的担忧的声音是在教官说明天拉练徒步去黄河时开始的。“黄河很宽吧?是母亲河啊。”“听说要走一天,我从来没走过那么远的路啊。”“我一走路就脚疼,还要背着吃的喝的,不想去。”我沉默着将要备足的水与干粮打包在行囊里,然后在日记本上记下:明天要去黄河,我替你看看它的样子,你在远方好好学习。 某日清晨7点。队伍很长,是全校的新生。走着走着,教官会发出命令:急行军。然后大家稀里哗啦地跑起来。过了一小时,几乎所有人的兴奋全都消失殆尽。应和着教官的玩笑,男生们陆陆续续续将女生的行囊接过来。我记得一个男生走向我,没等他讲话我就说:“谢谢,我自己可以的。”我可以想象自己脸上漠然与倔强的表情,甚至让教官怀疑我包里没背东西,直到他亲自来托了一下我的包然后说“很重啊?!”。我并没有感到丝毫自豪,我完全心不在焉想着远方的人:“你知道吗,我一直记得你告诉我要坚强,我很累,可是我的包依然在我自己的肩上,不可以让别人分担,但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 我记得到达黄河某段的时候,整整正午12点。我是有些失望的。那一段的黄河并不壮观,也许宽度不过几十米。唯有那片芦苇是我此前没见过的,不,还有,还有片蒲草。是我摘下一只蒲棒之后我被告知那叫蒲草的。“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双手握紧那只蒲棒,微笑了。我要珍藏它,直到再次见到远方的人,告诉他,那是我亲自徒步几十里到达母亲河,为他采摘的礼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黄河。多年以后,那个接受我礼物的人在陪伴我度过很久的时间以后,我让他离开了。因为我终于被确诊,很久以前,在我踏上这个城市之前,已经患上阶段性顽疾,需久治。从此,我们之间就隔着黄河,再也望不到彼此。 (二)情冢之死 多年以后,我留在这个城市,放弃了自己学习了4年但并不喜欢的理工专业,教像十年前的我一样大的孩子英文,写悦己的文字。唯一的社会活动是参加义工活动——和各行各业、年龄各异的人一起城市拾荒,救助流浪狗。 第一次认识情冢是在去年年初的义工会议上。我无意间说到我有订阅了多余的纯文学杂志,如果有人喜欢可以拿去看。会议结束,一个身形高大、五官标致的男子站在我面前。他说他想在我这订阅一份杂志,并把全年的费用不由分说地塞给我。错愕中我把随身携带的2个月份的杂志递给他。 我并不熟识他,不知职业,甚至判断不出年龄。我记得他剃了光头,面目白皙,是个好看的男子。我向熟人打听,得知他与我年龄相仿,开了自己的汽修厂,热爱文学。 我没有想到,那个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当我又积攒了两个月的杂志后,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查阅自己的电话簿,想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在参加活动时自己取还是我亲自把杂志送过去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我只记得电话中的一句话“情冢死了”。 情冢死了。那个开着汽修厂却热爱文学的情冢死了。那个我还没有亲手把剩余10期杂志送予之的情冢死了。那个我还没有看过他一篇文字还没来得及交流任何的情冢死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轻易去往黄河的和我不轻易写出文字的理由是一样的。因为很多听说。 听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是去黄河吃开河鱼的季节。 听说,那一年情冢邀约了朋友去黄河。 听说,他们是组织了一场诗会。 听说,他们是在兴奋之时走进了沼泽地。 听说,他们陷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其实,黄河是没有尽头的。就像永不止境的爱情上演。就像不可磨灭的文学梦想。 只是,我在黄河边上,看到它们太过淋漓尽致,仿佛看到了黄河的尽头。
(注:这是一场没有节制的倾诉,关于隐晦的爱情与无人知晓的梦想。这是于茫茫宇宙中微小的尘埃。原谅我把它们与母亲河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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