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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些遥远的幸福

2020-09-24叙事散文周施梅
无论是晴天丽日,或是风雨萧萧,窗外那条不很宽的小路,都会有人走过。我在屋子里工作、看书、听音乐,偶尔观望走过的人,猜测着他们要去向哪里,前面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那些背影转瞬即逝,却给我留下许多联想。有段时间,一年轻女子经常从这条路走,每
  
  无论是晴天丽日,或是风雨萧萧,窗外那条不很宽的小路,都会有人走过。我在屋子里工作、看书、听音乐,偶尔观望走过的人,猜测着他们要去向哪里,前面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那些背影转瞬即逝,却给我留下许多联想。
  有段时间,一年轻女子经常从这条路走,每次走过窗前,她都会放慢了脚步,侧目,望向小屋。有几次,我的目光几乎与她的目光相碰。
  我记住了那张娟秀的脸,花蕾一般骨朵着的嘴,带几份忧伤的眼神,还有,她习惯性的扬手抚略头发的动作。我以为她对这屋子充满了好奇,直到有一次,她走过时,不是放慢了脚步,而是停住了。
  看着她在不远处立着,对着窗子,凝视一般。我担心这陌生女子会来敲我的门,心里惶惑起来。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屋子里的我,只是站在那里,对着窗玻璃,嘴角微微上翘,似在对一个人微笑。又很快变为羞涩地摇头,好象在连说“不,不。”然后,双手将头发往脑后合成一束,左右侧目观看,又摇摇头,松散了头发,神情有些沮丧地走开了。
  等她走远了,我出去,站在她刚才的位置看去,我看到了窗玻璃映衬出的自己。这才知道,她每次经过时的侧目,不是注意这屋子,只是将窗玻璃当成镜子。
  也许这是一个恋爱中的女子,看玻璃中的自己,顾影自怜着,在意的,是自己的形象。
  就这样,她存在于我的视线,大约有半年时间。有一天,写了会儿字,眼睛有些酸涩,向外看时,恰逢了这女子又从窗前走过。她停下来,用手揉揉眼睛,向玻璃上看看,然后低头离去了。我发现她明显瘦了许多,很憔悴的样子。看她的背影渐远,我想,她究竟遭遇了什么?是谁让她哭肿了双眼?
  这之后,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再也没见她从窗前经过。我却常常想起她,猜想着她是否获得了爱情和幸福,并因此想起自己年轻岁月里那些莫名的忧伤情绪。
  那对时常走过的老人,大约是住在这附近。老头儿背着手悠闲走着,身边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跟随老头儿走着。老太太偶尔会对着窗玻璃拢拢烫成花卷的白发,那端正的五官、犹存的风韵,让我不由自主地猜想她年轻时该是何等美丽的女子。他们大多好像是去菜市场,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再从这里返回,这时,老头儿不再背着手走了,手里多了几个塑料袋,袋子里露出来些绿绿菜叶子;老太太则还是拎着那个精致的小皮包,或者还拎着一袋水果,俩人说笑着,从我的窗前走过。
  望着老人渐远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以前的同事张姐。
  那时的张姐,大约接近四十岁,身体胖胖的,穿戴很朴素。有天闲聊,她说等将来退休了,她就可以不这么辛苦工作了。每天带着孙子逛逛街、买点菜等等啦,就很悠闲了。说到这里,她高兴地笑眯了眼,样子就像阳光下一只打盹儿的猫。
  早先,丈夫在部队,她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整天忙来忙去,不到四十岁,两鬓就生出了白发。按说丈夫转业回来,多了个帮手,她该轻松些,谁知她却更忙了。既要照顾孩子,又要侍侯丈夫,越发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了。
每当发了工资或奖金,女同事就会相约逛街买衣服等等,却从没见张姐参与。一年中,也没见她添置过新衣服。她的衣服没几件,大都穿得褪了色。   有天中午下雨,我没回家,在公司食堂吃过饭,去开水房打水时,看见张姐拿了一个饭盒正要接开水,我问她:“张姐吃过饭了?”她说:“还没吃呢,先热一下。”我听了,往她的饭盒一看,咦,只有几小块馒头头儿。我说:“就吃这个?”她笑笑说:“孩子老剩饭,不吃可惜了。”小馒头块儿被开水一泡,立时松软了,又没有菜,吃起来肯定没滋味。后来我才知道,张姐不仅每次带的饭都是家里的剩饭,她穿的内衣、袜子也是补了又补。
  之后很长时间没见张姐,听说她生病了,病情很严重,动了手术。又过了大约半年,就听见她去世的消息。如果她现在还活着,每天的生活该是带孙子、逛逛街、买菜做饭,安享天伦之乐。可是,她却不在了,想象的幸福生活终究与她无缘了。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她泡剩馒头头儿吃的情景,我心里一阵酸涩。
  一年一年,春夏秋冬,窗外的人走过了花开,走过了叶落。我只是默然看着他们经过,不曾跟他们中的任何人有过交流。但在他们偶尔的停留里,似乎已产生了交流。
    
  午后的阳光在外面明媚着,照在行人的身上,有些光斜斜地落进屋子。
  透过那些光,我似乎在路人身上寻到了自己的影子,对于人生,也得到了些启示。      [ 本帖最后由 周施梅 于 2012-6-14 18: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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