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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杭州行

2020-09-24叙事散文木桂子

杭 州 行一: 寻觅,寻寻觅觅大致,我是通了你的心,方在音讯渺茫的情况下,顶着炙热的六月之阳,寻访你的足迹。是的,我确实是怀着一种异常复杂的心情进行这次旅行,如那荫蔽下的湿地,渴望明媚之阳,我的心。车子到达杭州城站已是中午,饭后,即匆匆赶
杭 州 行

一: 寻觅,寻寻觅觅

大致,我是通了你的心,方在音讯渺茫的情况下,顶着炙热的六月之阳,寻访你的足迹。

是的,我确实是怀着一种异常复杂的心情进行这次旅行,如那荫蔽下的湿地,渴望明媚之阳,我的心。

车子到达杭州城站已是中午,饭后,即匆匆赶路,准备探访的几个故居中,你的是首当其冲。单凭网上下载的你的那首《雨巷》和一些信息,便一路寻访。解放路、滨海路、中和路……这些对于我一个外来者说,是那样的陌生。皮尔巷、车前巷……一路街巷纵横交错。左拐右拐,终于望见“大塔儿巷”字样,问及戴望舒诗人,均摇头作答,连一白发须眉老者也未知。瞬间,一些难过之情,为你而生。探身张望,高高密密的阔叶林,几乎遮蔽了整个小院,几点碎星子似的阳光,只落得地面斑斑驳驳,使院落显得特别幽深。一些简单的木材料设施随意放置,一个老式的水槽,上了青苔,以及一滴一滴细小的水滴之声,这一切,均写着一个小院和一个诗人早已蒙尘的故事。那古旧斑驳的墙壁,覆盖着爬山虎之类的绿荫,间隙微微露白,想是后来居住者有所“粉饰”。然尽管如此,还是掩饰不了岁月沧桑的痕迹。透过这些迹象,可以想象你在风雨年代所过的伶仃生活。

1927年夏天,适逢白色恐怖的大革命年代,你因曾参加进步活动而不得不避居于松江的友人家中,在孤寂中咀嚼着大革命失败后的幻灭与痛苦,心中充满了迷惘的情绪和朦胧的希望。《雨巷》一诗就是你这种心情的表现,其中交织着失望和希望、幻灭和追求的双重情调。而《雨巷》在当时社会是被挤兑的,直至你死后,方为叶圣陶老先生从古旧历史中挖掘出来,成为时代的强音。你也因此获得“雨巷诗人”的雅号。可惜那时你已作古。要不然,你得兴奋多久。

在一间绿荫如盖的小窗外默立良久,(因为我也不知你当年的具体房子,只凭了想象,选择合适的小窗,进行自我心理的臆断。)你的那些诗稿,和你的爱情生活皆小心翼翼地浮游上来。

你自小出麻疹脸部几近被毁,从此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为此,使得你的婚姻生活几遭幻灭。三起三落的婚姻生活,可谓多难。先是苦苦追求著名作家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单凭了相思为配施绛年只身前往法国留学,回国后竟得施绛年另有所爱讯息。长达八年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着实加深了你内心自卑的情绪。于是你彷徨复彷徨,孤独复孤独。

而后你又与小你十二岁的穆丽娟结婚。所幸有过一段稳定而幸福的家庭生活。美满的生活使你产生了亢奋的创作激情,很多跟爱情有关的美好诗作均是在这种环境下所作。但因你心中始终无法忘却初恋女子施绛年的影子,你把穆丽娟只是当做不成熟的小妹妹。俩人终因性格问题出现了情感裂痕。

末次婚姻,与杨静的结合,更近乎有点戏剧。杨静年龄小你整21岁,与你结婚时年仅16岁。快速的结婚,彼此不合的性格,加速了二人的婚姻走向死亡。彼时你非常困惑地写下了《乐园鸟》:飞着,春,夏,秋,冬/昼,夜,没有休止/华羽的乐园鸟/这是幸福的云游呢/还是永恒的苦役/以及:假使你是从乐园里来的/可以对我们说吗/华羽的乐园鸟/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

我再一次把目光聚焦到《雨巷》上: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 ,又惆怅。 /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吟着诗歌,仿若瞧见你正从这幽深的小院步出,一袭长衫,被洗得漂白,头发凌乱,眉宇紧锁,时而望天,时而叹息,声声不断。而书房里,书桌上刚完稿的《雨巷》正透过窗口繁茂的枝叶,一点一点渗出血迹般低沉忧郁的心。然即便如此,彷徨在人生十字路口的你,仍然怀存一点希望的微光,将微弱的火苗嵌在诗的缝隙中——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一如你的笔名出自屈原的《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意思是说屈原上天入地漫游求索,坐着龙马拉来的车子,前面由月神望舒开路,后面由风神飞廉作跟班。望舒就是神话传说中替月亮驾车的天神,美丽温柔,纯洁幽雅。念此,我之遭遇,虽不堪,不平,若你,又何及。我该是徜徉在精神自由的乐园里,随同你,向往那片曙光的。即便是被世俗之风所排挤,这也无法挤掉我生命的水分。

不若,让我在风雨中悟禅吧。禅说—— 把你逼到急处,你自然有所悟,有所生。
二:慢行,且吟。

想必,我是揉碎了光阴,一瓣瓣数着,眼见它从空中飘落成一湖角角落落的浓碧。如是,这倒也是我的欢喜,偏偏,它们只是我美好的念想。终是开在湖面之远,遥遥的,咫尺,似天涯。

夏日。杭城。晚饭后。租一二脚踏车。假装悠闲、自在,迎风骑车,沿西湖堤岸慢行,久违的人力车载人的感觉从久远的时代深巷悠悠传来。孩童时代始学车子的兴奋;学生时代,一部老式凤凰牌自行车,总是载我快乐上学,飞翔的梦儿,在家校之间做了一回又一回,“憧憬”一词便在那时悄悄埋下了种子;后至工作,自行车更是我每天必不可少的亲密伙伴。这样的年月,算起来不少。如今成为回忆,皆可以粒粒串成珠子,只是已不能如那项链,挂在颈脖,时时刻刻亲密着。

今晚,我且享受着这久违的岁月温暖。女儿于车后座随时摄影,于是,那碧荫荫的荷,熙攘攘的人群,水色天光,明灯星辉,更有那十里一亭,五里一境,各自进了女儿的镜像。

断桥不断,孤山不孤,苏小小之墓,苏堤、白堤……一个个相遇,亦相知。在今晚的月色下,那些尘封的故事,次第打开。断桥,盈盈水间,细雨霏霏,雨伞相借。自此,恩来情去,传递着情爱之花。“百年修得共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白蛇,只当是五百年的修行,功德圆满,方才有与许仙的人妖姻缘。不曾想,偏为那眼疾的法海所妒,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如今,再一次慢行断桥,想象着凄美故事,心中隐隐的忧伤亦如了西湖的烟波,在脚下四处弥漫开。

而那苏小小之墓,周围的热闹,未能丝毫增添她的人气,反而更显出历史深处一代名妓的孤寂、冷清。一个活生生、凄婉婉的钱塘姑娘,一个能诗善画,才气超人的女子。自古道:“青楼女子重权贵”,但苏小小却不是。她洁身自好甚得时人尊敬,小小死后三天,经小小资助过的鲍仁科场高中,专程来感谢小小援助之情,获悉小小死讯,将其葬于西泠桥畔,并在墓上建亭,取名“慕才”。 苏小小与阮郁的爱情故事,在距今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南齐时候宣告终结,留给现代人的只是一些惋惜和感叹。

道西湖之于苏轼,是几载离合,几载相遇相知。恰如苏轼之名,一旦被念,便如那涟漪般的温情,卷起游人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温热。话说苏堤之名的由来,足见苏公爱民造福人类之心。堤岸,桃柳相间的绿化方式,别具一格,令“桃红柳绿”一词在此生根发芽,繁茂生长。日晚,那些柳们,谁能说没有“日晚卷梳头之风呢?”单凭了迎风轻舞的姿态,早已迷醉了一批又一批游人不停变化角度驻足其中取景。农谚所说:“晴西湖不如雨湖,雨西湖不如月湖,月西湖不如雪湖。”只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足以写尽西子芳华。从此,杭州的西子湖,大大吸引了八方来客。而最主要的,据说,苏轼是在仕途不顺请求朝廷外放,几次来杭的。这,真是一种巧妙的结合,是人与地理的情缘。苏轼一生到过三处西湖:颍州、杭州和惠州。但是他对杭州的西湖却独有偏爱:“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是的,每次苏轼来西湖,每次给他带去的总是心灵的达观和不屈的人格。

大致,一物,一景,总是因了人的邀约,才显得格外厚实庄重。人,是不可或缺的灵性之物。人、物交互期间,各自获得心灵的放达。如此,此行,我也且缓了这口令人抑郁的媚俗之气。


三:又逢乌镇
又逢乌镇。

我这样说,是因为之前相遇过你,在梦里。而此次亲临于你,那墨水版的蓝留给我的多半是——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那莲花的开落。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端坐在历史的长空,乌镇,一个江南清亮亮的名字,是从古老的水乡袅袅婷婷走出来的。盈盈的眼眸荡漾水中。明净的心一如明镜的波,透亮,被天空洗了又洗,蓝是出彩的蓝,洁是出彩的洁。一方天空是一湖水,一湖水是一片天空啊。你的名字在水里。”

这只是我曾经梦中所思想象乌镇之美。而此刻,你就在我脚下。跨石桥,穿竹林,小路弯弯,左拐右拐,方觅得你踪影。你像是深藏在历史深处的小家碧玉,静守一方恬静的生活。这幽竹林,倒成了你很好的屏风。只是经那喧闹的尘世所窥,自此,你便失去了安谧与静雅。所谓的“雅致与秀气”,也只是从导游口中播音般复制而出,自是少了许多韵致。更何况,还有那如潮的人群。我忽生一念,这样的去处,不该合了旅游团,她应该适合独自一人,或三二知己,撑一蓝印花伞,着一身蓝印花裙,悠游。最好下三两点雨,蒙蒙,或行,或驻,只把眼儿心儿脑儿,全给了桥下之水,水上之房。听摇橹声声,观水色人家,蓝天,碧水,远景,近景,互相交会,彼此相溶。听凭遐思翩飞,细细感受小镇的恬静美。

船行半路,偶遇他舟,相识或不相识,皆招呼一声,“吃饭啦!”“做啥子去哦?”“赶集哟!”听这样细碎的生活哩语,亲切、亲近,如那石桥明镜似的河水,沁凉、透明。


是夜,掌灯。家家户户下了木栓子,合了木板窗,将黑夜关闭在外。小镇,开始进入甜美的梦乡。流水不断,水声咿呀,而这样的时刻,枕河人家(因屋子造型奇特,将屋体朝水面延伸一段,底下用方正石块支撑房体。如此设计,曰枕河人家。顾名思义,是枕在河上的人家啊。)且静静享受这无边河水的清凉和咿咿呀呀传唱不止的小镇歌声。

我曾为沈从文故居沱江吊脚楼的设计嗟叹不已,如今见了你,赞,又是一道迷人的景致。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意境,我只是凭栏想象构建。眼前的实景,谁还能言出悠闲恬静之美。炽日高悬,人流如织,只道一个“热”字。那光阴深处单单属于古镇的慢和安闲,哪里觅得。念此,便有些后悔当初没听同事劝诫而舍西栅造访。

此番所游,正是人所聚集之处。而西栅,比之于东栅,大,开放较晚。时下,东栅正面临熙熙攘攘,一拨又一拨的的中外游客,而西栅,正静守一方,做着江南水乡的安闲幽雅之梦。只配有缘之人,有情之人,爱上那里,避开人群,走访探之。但据相关媒体报道,西栅,在不久的将来,也将步入东栅的车辙。那时,江南又增添了一处旅游胜地,可哪儿去多觅一处安闲呢?

如是说,“开放,发展”,从某种层面上说,对古镇建筑也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破坏和损伤。 我站在沿河的财运桥上,再次抬眼观水乡乌镇全貌。想:你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那莲花的开落。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 本帖最后由 zfx875206 于 2010-11-30 10: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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