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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在游船上

2022-01-09叙事散文野猪皮

梅沙梅沙离开市区,往梅沙去的是一条环山路,白天的螺旋形公路,在越走越深的夜里,只可见氤氲的路灯,蒙了一层雾气似的,逶迤如蛇,盘旋而上。路旁的风景隐藏在无边的夜幕中,借着车子转弯时,车灯光照亮前面的一小块广角,一丛丛茂盛的苇草跃入视线。成片……
梅沙梅沙

  离开市区,往梅沙去的是一条环山路,白天的螺旋形公路,在越走越深的夜里,只可见氤氲的路灯,蒙了一层雾气似的,逶迤如蛇,盘旋而上。路旁的风景隐藏在无边的夜幕中,借着车子转弯时,车灯光照亮前面的一小块广角,一丛丛茂盛的苇草跃入视线。成片的苇草静静地竖在陡坡,车子带动的风,将它们挺直的腰身朝向地面,微微弯下来。   驶到山顶,在车内俯视下方,现出一片耀眼的灯火。我以为那就是梅沙了。司机说,离梅沙,还需一段路程呢。我不知道梅沙还要多远,按捺着心里的急,盼望司机开快一点。梅沙对于我,是一个诱惑性的名字,“梅”与“沙”两个字,从单字意义上理解,扭之千里。一个是仪态万方,备受崇敬的花中至尊;一个是茫茫万里的一色土尘,结合一起竟如此美妙,令人浮想联翩。最使我妄痴的是,这两个字读出来时的音律---梅沙。汉语言的深奥与丰饶,可窥一斑了。    梅沙是一片天然海水浴场,呈半月形,质地细腻,洁净。八点十分,我到达后,双脚最初接触沙子,凭感觉有如上的判断。梅沙的海水,晚上看不见它的蓝和清澈,温婉却可切身感受。我一手拎鞋,一手拎裤脚,试探着往里走。海浪无声的涌上来,到了身边,才“哗”地一声,用力把你推向海岸。这时,脚下原本结实的沙子,崩塌般地从脚底溜走。顽皮的海浪像故意开人的玩笑,这一浪轻了,下一浪猝不及防的忽又张大嘴巴,咬住人的裤腿。慌忙间后撤,再低头,已然透湿了。   小赵在我不远的地方,也和我一样狼狈。但他的注意力放在海浴的女孩子身上,此时此地,自我消弭为虚幻的影像。他抓起一把把的沙子,投掷水里众多的女孩,惹她们尖叫,呼喊。小赵看着她们裸露的雪白的皮肤,兴奋地坏笑。小赵的老乡,湖南来的保洁工、一个门卫和其他人,在海滩起哄。小赵得到鼓励,闹的愈发欢实。   上岸了,我和小赵去露天淋浴那里,扬起腿脚,让流泻的淡水冲掉沙子。我穿好鞋,小赵还再冲,他的腿,脚干净的没有一粒沙子,可他不走,站在池边,双脚倒换,轮番冲。从海水里出来的女孩子,穿着泳衣,全身湿漉漉地在水池洗脸,洗头发。小赵盯着半露的乳房,瞳孔放大。司机按几遍喇叭,小赵也不理睬。我在一旁提醒他,小赵只得穿好鞋,悻悻的和我进了停车场。我知道小赵一个人深圳工作三年,工资不多,也没有女朋友。来的路上,我还听他和司机聊天,有人领本公司,或家乡的姑娘开房的事。“啧啧,怎么敢唷!我不好意思。”小赵说。上了车,司机带点责备的说小赵磨蹭,我说,是人多太挤,抢不上水。   车往回开时,小赵斜身依着靠背,好像是睡着了。保洁工他们也不大讲话。沉沉的夜色中,对面的车流呼啸过来,又呼啸过去。路旁卖泳装和救生圈的人,上下挥动手中的货物,强光制造的黑暗,又使他们转眼消失。对于他们,对于梅沙,我其实也一样,瞬间而过。
在游船上   导游小姐说,濠江上看澳门,要租高倍望远镜,不然的话,算是鸟瞰了。于是我租了一只,随众人通过码头上船。在码头上我就暗暗叫苦---我发现,容纳几百人的船舱,坐满游客。想占个视线好的位置,除了舱顶别无选择。   但舱顶自然不许随便上,花十五块钱才可。买票的游客把我拥来拥去,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我狠狠心,掏钱买张票,踏上悬梯。等级之分的好处显而易见,舱顶空间大,通风,视野开阔。我没来由的推而广之:别墅与贫民窟;官吏与百姓;强悍与弱小;诸如此类,人生来就不平等,不平等的人怎么会创造一个平等的物质世界?因此消灭等级差别是不科学的提法,也是不切实的梦幻。    游船缓缓地向前行驶,广播器里的女声同步介绍澳门小岛。我举起望远镜,调整焦距,清楚地看到穿梭的汽车,紧密排列的建筑。街上的行人却极少见,大亨别墅顶上的铁公鸡,我也没有搜索到。船行到中葡共建大桥附近,横向停下,广播器里的女声说,这是中葡友好的见证,请大家拍照留念。我想到那个不平等条约,又上来拗脾气:期限到了,没理由放赖不归还,理所应当的事情,偏偏说成友好。历史的耻辱美化亮化,施粉乔装。天下事常常这样黑白颠倒,真是笑死人。   濠江上泊着挖沙船,澳门政府也在大兴土木,修造我所不知的工程。切割机溅起的金属火花,咣啷咣啷打桩夯基的声音,隔着几百上前米的距离,清晰地看到和听到。美丽神圣的南海观音,背部朝我,面对着两座特殊建筑物,一个是火箭形的中国人民银行,一个是著名的葡京娱乐场。我设想了一个有趣的事:头戴王冠的一流赌城酒店,住着多少从中银提了款子,廿四小时吃喝玩乐不停的人。这些人里头,江洋大盗和窃贼占百分之几十的比例。嗬,大盗和窃贼们,法力无边,捻我这等小民,就像捻死个臭虫。佛说,不可说,不可说。说了就是错。
 
  澳门有三个岛屿,各岛屿由浮桥连接。游船靠近的是大岛,也是澳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虽说是大岛,游览全程,半小时时间足够了。回程的时候,游船速度较慢,广播器播出的澳门的种种背景,换成旅游商品推介。女声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地说,他们(我不知道她指的是谁)公司在澳门有熟悉的人,拿到物美价廉的东西。比如首饰,手表,纪念币等。如果需要,可以到舱顶左侧柜台选购。又说,因受澳方控制,数量仅限十套。   后来,游船熄灭发动机,停泊濠江。在重复播放的女声中,有人簇拥到柜台前,讯问,挑选。一个瘦弱的女人,身子半趴在玻璃板上,要求服务员拿出一个个的盒子。她挑选了几种项链戒指,一副满足的样子。她的女儿,那个患了脚病无法走路的孩子,望望她衣着简朴的母亲,又把眼光放远,放到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她始终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知道她溃烂的脚是不是很疼,蜡黄的小脸,平静地像濠江水。她坐在椅子上,江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衣裳,短裤和脏的布鞋。游船靠岸,背包的母亲抱起她,她紧抿着嘴唇,下船,汇入人流。
方言的趣味   我一路上百思不解的想,什么时候珠海也建了一座世博园?莫非我真的久居山中,不知魏晋,更不知有汉。在偏僻之地成天以野草野花为伴,转眼间不知世上已千年?检了门票,进园子才恍然大悟:原来此“石”是此“石”,彼“世”是彼“世”,世是世,石是石,“世”与“石”,各不相干。嗬,都是方言发音搞的鬼。“石博园”和“世博园”,风马牛不相及。但也不能不说,音同字不同的混淆,或多或少故意打了概念上的幌子。   “石博园”,无非就是天下石头博览会的意思。珠海人思维活跃,颇具经济意识,找块清净地方,把天下奇石都搬来,筑成个热热闹闹的大园子,供人欣赏,自己赚钱的双赢戏法,何乐不为。在园子里,我紧跟导游身后,听她讲解。一场雨刚刚下过,草地,鲜花,热带树木的叶子,滚动着湿漉漉地水珠。石头的凹坑里,也淤积着水珠。导游说,珠海难得下雨,一年中看不见几次, 你真幸运。她指着水池中央耸立的一座太湖石山,说呆会儿,我们从里面出来,这里还要上演一出戏,非常好看,水平不比电影里表现的差。我问什么戏,导游诡秘一笑,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苗族是一个以勇敢聪慧著称的民族,我没有想到的是,在石博园,我看到真实的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演。个子不高,四肢粗壮的苗家汉子出场了。他一手抓起绑刀的麻绳,晃两晃,刃朝上的刀片,受风雨的侵蚀,生了铁锈,使我提起的心,平稳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赤脚上去,再走下来,仍然是危险的行为。    表演开始时,年轻的苗家汉子低低地吼了一嗓子,抓住绳索,一步一步,脚踩刀刃,向上攀登。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嘴唇,看着他走上顶端。他站在顶端不急于下来,深深地吸口气,尔后,下陷的腹部在三只尖铁戟着力,打开双臂,做出一个雄鹰展翅的高度动作。场下的观众,紧张地忘记鼓掌。他又接连几个翻旋,观众才想起用掌声回报。苗家汉子从刀山下来,有人抬上场一块燃得通红的宽一尺木板,放在观众场前边。苗家汉子亮亮脚底板,又低沉地吼了一声,像走路一样,稳稳当当踏上燃烧的木板。这个时候,我清晰的听见,嗤嗤地,像是水泼在火上发出的熄灭的声音。我担心苗家汉子的脚被烧坏了。我的担心很快证实是错误的,苗家汉子走过木板,再抬脚给观众看,他的脚底皮肤 颜色一点不变。   表演结束了,观众的情绪还很激动。他们次序走上据说能带来好运的木板,感受感官刺激。这时苗家人端一个黑色钵子过来,游客立即急匆匆地离开。圆形表演场空了,剩下赤膊的苗家人,木头架子,绳索,绳索上的刀,遮阳伞。   石博园有名不副实的嫌疑。不久我就从里面转出来,心里后悔花了五十块钱。 正想着,导游催促:“小姐,快走啦,演出时间到啦。”我急忙跟着导游,回到水池那里。刚一站定,音乐声就响了。山边亭子四周挂着的绿纱白纱,飘飘而动。一个厚重的男声,在音箱里的马蹄声和惊叫中,缓缓地讲述背景。我听了才知道,原来演出的是笑傲江湖片断。    七八个演员,穿着古装,进入各自的角色,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娴熟的动作不差武打大片多少。所不同的,电影里的人物男人个个风流,女人个个妩媚;江湖演员天天在烈日下演出,细腻的肌肤粗糙老化,男女一样的脸色黑红。化妆道具场面也过于简陋。至于报酬,几个人演几年也不及一个明星。   他们还是吸引了游客,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里夹杂的方言,与他们的表演组合,叫人忍俊不住。场下不时转出善意的笑声。导游用扩音器喊:52849,52849的游客到上车时间啦,请抓紧时间上车。后来我才想起,52849是我乘坐的旅游车的车牌号,我赶紧出场,回到车上。游客陆续回来,最后,余下两个空位。导游清点人数,发现少了2个香港人。导游下去找,没找到,打手机,不接听。车上的人不耐烦,开始抱怨。与我同坐的,是东北老乡黑龙江人,他摇着扇子,直眉瞪眼地说,这个王八蛋,真他妈误事,操他奶奶地。左侧的是三个陕西人,几个人嘀嘀咕咕,其中一个操持着浓重的土语说,一会把他撅把撅把扔海里去。再往下,我没听懂。全车人的大笑,淹没了陕西人的声音---一个家大了,天南地北的兄弟,一人养成一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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