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深处，寻找散落在童话世界的爱

一、宛若童话世界的瑞士的秋天


这是秋天，这是多情的秋天，她穿着软底的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所栖居的瑞士。 她用五颜六色的彩笔装点瑞士的花草树木。仿佛一名有经验的画师，不是一下子将色上上去，而是一天一天地涂抹上去，每天更深一层，更浓一层。从淡淡的晕黄到明黄、金黄，从浅浅的晕红到粉红、紫红、艳红、深红。深沉的棕色松果巢散落在阔大的林子里，我时不时捡回来一大堆。我甚至想把它们一个一个穿起来，缝在白底的布上，挂在外墙，作为秋天的装饰。 秋天的太阳跟我们更加亲近，将金黄的光洒入森林，给我们的脸上身上铺洒上一层神秘的金黄光晕。夕阳更是充满别样的魅力，清朗高远的天空中，洁白的云层被镶上缕缕金红，惹得人心里痒痒的，恨不能飞上天空裁一块下来做成衣裳。原本就多姿多彩的大自然更加斑斓，有这样的背景衬托，这个季节穿什么照相都好看。 似乎为了回应节令，树木周围的地面被铺上厚厚一层金黄的落叶。才落下的叶子仍然柔韧，踩上带着些弹性，而不会变成令人心碎的粉末。刚刚割过的青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瑞士牧民将它们打成一个个鼓鼓的大包，做牛儿过冬的食粮。红色、黑色、蓝色的浆果结了满枝，饱满的，晶莹的，玛瑙般稀奇。我好想一颗颗摘下来，串成项链，戴在身上。小巷、花坛、......一丛丛芦棒和狗尾巴草，茂盛，粗犷，带着色彩，从大自然精挑细选后被移栽到这里。连锯齿草也出现在院落边上，仿佛浇灌了巨人水，长得格外高大，此时完全变红，一面面锯齿垂下来，微风轻摇，便有一种优柔的力量感散发出来。 果实成熟了。苹果、杏树、梨树......还有很多中国没有的果树。路边的紫杏结满了果实，老公将我举起来，我摘啊摘，将衣服的两个口袋装得满满的，老公说，别太贪啦，吃多少摘多少，否则浪费。接下来的路上我们边走边吃，最后我的牙全倒啦！而我们仍然在路上，不断与背着行囊的远足的人们邂逅。瑞士有很多远足的好去处，都在山水林木中。每到一处，都好像到了一个无人涉足之地，纯粹，干净，四处皆是草木果实的世界。 没有夏日里热闹的游泳人群的打扰，秋天的苏黎世湖更清了，似深山野林里远离红尘的溪水。透明的，一眼望下去，蓝盈盈深幽幽，不知收藏了多少个世纪的故事。 一棵颇有威严的巨树有如令人尊敬的长者，伫立在通往湖水的路边。这是一棵榕树。枝叶黄绿相间，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脱落。虽然树下方圆至少20平米的地面已被铺上了厚厚的金色地毯，树叶依然浓密地覆盖着枝条，可以想象春暖花开的时候浓郁的样子。站在树下仰望，三棵巨大的枝干从树身上延伸出来，再生出更多的枝干，而后披散下来，如同美丽的少女的长长发辫。

瑞士到处可以看到这样的巨树，它们大概要经过三、四百年才能长成。是瑞士人尊重大自然的人文精神，使得它们有机会历经人间风霜雨雪，仍能自由自在地生长。湖水中悠闲地游弋的鸳鸯和天鹅，没有丝毫防犯意识，自出生开始，没有过被人追赶谋杀的经历，头脑里自然不会产生害怕的概念。 苹果园终于收获了。果园就在城市中间，离家只有三分钟的步行距离。 果园前是一幢高大的木屋，从前农民用来储藏农具的。现在看来，这可是个昂贵优美的地段。木屋的后面流淌着清清小溪水，溪水后面的低洼地上，是成片的果园。木屋旁边是私人别墅。隔着马路，是一所小学校。我的家就在学校的另外一侧。瑞士的学校不像中国那样围起来，而是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普通百姓随时可以到操场上健身。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瑞士人似乎因着这天气而继续做着甜美的梦，四周围看不到人影。木屋的门敞开着，门旁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自助”。一个木制钱箱放在长木条桌子上。上面堆着装好的苹果，5公斤一袋，袋上贴有价格标签。榨好的瓶装苹果汁整齐地摆在方木盒子里；还有另外一种包装是密封的塑料袋，塑料袋上有个压嘴，像酒一样将果汁压出来喝。我们购买了两个瓶装的，一个袋装的。老公嘱咐我往钱箱里投一张10法郎纸币，一个5法郎硬币。 丰收的瑞士田园边立着销售南瓜的木架。农民们一年辛勤劳动，收获后自行放假，这里人称为秋假。满架金黄的南瓜，小的如同塑料玩具，大的有如篮球，长得都非常可爱。每只南瓜上贴着手写的价格标签。南瓜架中间摆放着一个木头钱箱。有花园的人家将吃不完的蔬菜水果放在门外的台子上，旁边压一张纸，写上黄瓜多少钱，葫芦瓜多少钱等等。 大片的向日葵花盛放着。花田边放着剪刀和一个狭长的木箱，一块牌子上书写请自行剪花并投币的字样。 各个地区都在举行葡萄酒节。10月中旬的周末，轮到我们所在的社区。原本天气预报有雨，老天似乎为了照顾节日的到来，这一天竟然艳阳高照，空气虽有些清凉，却阻挡不了人们欢乐的情绪。 下午两点没到，我和老公便到街上等。三声气枪响过，葡萄酒节开场了。各个摊点准时开张。我立即购买了两杯葡萄汁。却喝醉了。原来，我这个马大哈没注意售货员后面分别倒放着三只大木桶，每只桶上写着不同的文字，左面的是男人，中间女人，右面稍小的桶上写着孩子。我站在左面，随手拿起两个大杯子，付了10法郎，和老公碰过杯，喝了一大口，哦，好呛，原来，这种供男人喝的葡萄汁酒精度数较高，女人喝的稍低，孩子的就是纯饮料了。人还不是很多，买来火烤栗子，两人坐在长凳上边吃边喝，不一会，我感到脸上开始发热，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将手里的饮料一口干掉，便回家倒到床上睡觉，一觉睡了两个半小时。 晚上，我们再次来到楼下，这回学乖了，买了供孩子饮用的的纯葡萄汁。街上的人多起来，音乐也响起来了。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们站在街上喝酒聊天，品尝当地的特色食品。带点甜味的烤红肠，油炸鱼，最具本地特色的是用一串红的叶子，沾上啤酒做的面糊，在热油锅里炸，酥脆酥脆的，我买了一份，与老公站在街边，一边吃，一边喝葡萄汁，欣赏节日的热闹场面。大帐篷里的年轻人有的喝酒，有的跳舞。葡萄酒节一直持续到凌晨4点，音乐、人语透过密封的玻璃窗传进室内。

二、云朵之上的远足
阳光温暖的照亮了远山近水。一个适宜出门远足的日子。老公决定骑摩托车带我看瑞士。如同古代战士般我们将全身装备一新：含膝盖防撞垫的皮裤，盔甲，特制夹克，皮手套，头盔，远足靴；老公则多了一个专用摩托靴，靴底方便与摩托车的脚蹬贴合。在这个美丽的秋日，我们穿山越岭，游历了瑞士中部的三个州及其同名的三个首府。 摩托车风驰电掣，没过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圣加仑州的地盘上。我们沿山脊向东奔驰。风在耳边呼啸，群山不停地更换着背景。云朵在我们的身边不断的游走。这里的山以一千八百米处为自然分界线，下方绿树葱茏，上方则是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时隐时现的光秃秃的岩石。葱茏的山坡之上，巍峨的岩石，湛蓝的天，游走的彩云，令人目醉神迷。山谷里，凡是有青草绿树和水的地方，就有人家，就有烟火，就有故事。 从圣加仑州向南，进入格拉鲁斯州，我们在市中心广场停下来。广场上的喷泉很有特色，是虎豹狮鹰蛇与人和谐共处的雕像，象征着格拉鲁斯市的城市精神，这就是努力追求与动物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其实，瑞士的每一座城市都很小巧，并有自己的徽章。格拉鲁斯市的面积约107平方公里，人口大约一万两千。其徽章含黑红黄白四种色彩，缀有四颗星星。 盘山公路带领我们盘旋向上。朵朵白云陪伴我们盘旋而上。点缀在山间的色彩斑澜的房屋仿佛魔术师随手撒下，远足的人们看到，心中升起一阵温暖。一条条羊肠小路仿佛挂在山间的裙带，那是笑傲山水的人们踩下的。我有个朋友，曾经在一个秋天，和他的爱人背上行囊，远足了两个星期。他们在山水间逍遥，只是在天快黑时敲门求宿。整个行程充满了放松、冒险与愉快。 我们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上方停下来。开阔的山谷仿佛铺着一层绿色的绒毯，视觉中被缩小了的房屋如同孩子们玩的过家家。身后山坡上的花草密密层层，到了一定的高度便全部消失，只剩下如梦如幻的白云，形态各异的岩石。一段石坡上方，凸起一块巨大的石头，两边凹下去，我在想，那块神秘的巨石后面会有什么呢？是白云的老家吗？我跃跃欲试地对老公说，上去看看？老公伸伸腿，让我看他的软底皮靴。那我去去就来。好的，不要太远。我应了一声就向山上爬去。 这是一面至今为止仍无人企及的山坡。我手脚并用向上攀登。与踏着台阶上山相比，这样子登山令人心里更加愉悦。这才是真正的攀登。这种手脚并用的攀登与原始人猿、动物们的本能相同，需要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头脑中的杂念被赶跑了，情绪忽地一阵轻松。我起劲地向上攀登，感觉自己与周围的山石、云朵，草还有花朵融为一体。我真正体会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抬头看看，嗯，前方出了草地，就是平坦的石坡。很快就能到达那块巨石了。转身向老公挥手，他也向我挥挥手；然后再一股劲向上爬。这段山坡更加陡峭，长在山上的茅草附着力特强，虽然已衰成枯黄，根却始终紧紧扒住泥土。它们一声不吱，默默地帮助我向上。那些微小的紫色的花儿，在如此高的山上，仍然烂漫地开放着。花草丛间时不时出现一个地洞，大概是地鼠的家吧，可惜那个家太小，只能容我的脚暂歇。

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向上，那段距离似乎既没有缩短，也没有变长。回头找老公，变得如同黄豆一般大了。挥手大概也看不见。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回踱着步，显得有些不耐烦。正犹豫间，遥远地传来口哨声。老公喊我下山呢。我仰望山峰，心里纳闷，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近，爬起来却变得那么远了哩。看来，这次是无法到达顶端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在有那么多茅草，我基本是顺着茅草溜下来的。老公虎着脸，我说，我才上去10分钟，你就着急啦，他说，都一个多小时啦！什么？时间竟然滑过了一个钟头！我竟然毫无知觉！真是云上一日，地上十年啊。我连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公启动了摩托车。一路继续向上，到达顶端克劳斯山口。

克劳斯山口的视野开阔了许多，路边为游人开设了小饭店、商店、卫生间，还有一座小小的教堂。过了这个山口，便开始下山了。老公将摩托车在路边停下来，架好，我坐上去装模做样拍了两张开摩托的酷照。然后我们一起观风景。但见一条清澈的泉水从一面青葱的绝壁挂下来，不由想起了庐山瀑布，想起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泉的经典诗句。倘若李白到过山川秀美的瑞士，如此独特的景观当会激发他更多的灵感吧！

宽阔的峡谷就在路边，云遮雾罩，白云缭绕，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恐惧。或许看到的人感受更多的是对大自然的崇高敬意。悬崖上方有一大片高地山洼，峭壁边缘的云端之上居然住着几户人家。那山洼海拔至少一千七百米了，远远望去，如同山的海洋中的一座孤岛，令人叹为观止。与国内旅游胜地的人山人海相比，此地可谓是由大自然主宰的世界。

摩托车再次启动，一路前行，直达乌里州首府阿尔特多夫市（德文原意为老村）。城市只有约10平方公里，人口八千多。这个城市的市徽挺奇怪的，仿佛从中间劈开，一面为斜着的红白条，一边是黄色底上张舌舞爪的鹰的半身像。这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因威廉‧泰尔而出名。威廉‧泰尔是14世纪的神奇弓箭手，因得罪了总督而被处罚：用弓箭射儿子头顶的苹果，结果他将苹果一箭击穿。在之后的人民起义中，他用箭射死了总督。在城市中心广场竖有威廉‧泰尔的铜铸雕像和纪念碑。广场的前后左右都有“茶屋”，这里有很多熟悉的亚洲面孔。看来，到此一游的亚洲人还不少呢。

从乌里州进入施维茨州。一路山重水复疑无路，却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山路从岩石中凿出来，凿痕清晰可见。陡峭的岩石壁用铁丝网罩了起来，间隔用铁棒和大螺钉固定，防止大风大雨将山石裹来砸伤驶过的车辆。坡度较大的地方，连续安装了几排木制栅栏，用来阻挡冬季的雪崩。我见过老公坐在栅栏上的照片，那栅栏够牢固的，否则人掉下来可是会粉身碎骨的。路边的湖水如同蓝天般清澈湛蓝深幽。点点白帆在湖面飘荡，人们趁着周末罕见的好天气驾着私人游艇到湖里休闲。

施维茨州的首府施维茨市约5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住着人口一万四千多。其市徽为红底右上方一个纤细的白十字。瑞士国旗则是在红色的旗帜中央一个巨大的白十字。城市中心广场有个极具特色的饮用泉，上面立着曼德武士的彩色雕像。瑞士的每一座城市都有饮用泉，大多十分精美，成为城市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前面那么充满魅力，我不觉打了几个盹儿。再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到达苏黎世州的豪尔根镇。整座小镇坐落在苏黎世湖边，夏天，各种水鸟和天鹅在湖边聚会，记得第一次在这里下火车，看到那么多上下翻飞的水鸟和美丽的天鹅们，感觉仿佛到达了一个童话的世界。由于小镇坐落在湖西，故而光照时间短，冬季大概只有两三个小时，夏季最长四个小时。我们骑着摩托车上了轮渡。天渐渐暗下来，浩大的湖水在巨轮的驱动下翻涌，一波接一波扑向岸边。湖水向着远方的山谷延伸而去。初秋的风轻拂面颊，并不特别寒冷。水鸟大多歇息了，余下的几只也疾速飞远。不到10分钟，我们到达彼岸麦兰。

回到家，我们丢盔卸甲，冲了热水澡。谈论着今天的旅行。我们始终兴奋着。我对老公说，以后请带上登山鞋，旅途中感兴趣的时候可以爬爬山。下次，我们开往瑞士的东部；再下次，西南部、西部......老公说，早计划好啦。经过商量，我们决定下周前往瑞士东南部的格劳宾登州，经其首府库尔，进入意大利。明年秋天，我们还要乘坐瑞士著名的冰川特快（德语：Glacier-Express），从库尔直达采尔马特镇。整条线路在阿尔卑斯山上行驶，行程需要7个半小时。车厢四周围全是玻璃，沿途都是在云端之上穿越，风光壮丽。到了采尔马特镇，我们还要去攀登瑞士最高峰 – 马特洪峰。 我朝老公点了点头，我说，我喜欢这样的远足。是的，我沉迷于山川的美丽。我热爱云端之上的远足。因为，我的愉悦，我的宁静，原本都在山水之间。



三、通往意大利的旅途
按计划，我们从瑞士南部的波那博尼纳山岭进入意大利度秋假。清晨7点半。打开窗，一阵清新的空气直入肺腑，大街上十分静寂。周日的清晨最适合睡懒觉，大多数人们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路上的人还不是很多，晨阳给空气涂上近乎透明的粉红。路边的花车上繁花盛开，每一盆花都标有价格，又是一辆自助售花车。牛儿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唤醒了清晨。鸟儿歌唱着飞过晴空。

两个小时后，我们的车进入瑞士最大的格劳宾登州的崇山峻岭。到处是秋天的景象。阿尔卑斯山被常青松、披着明黄礼服的阔叶杉和火红的枫叶姑娘装点得秀美与妖娆。车前，常常出现如同海市蜃楼般的美景，湛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两边是直耸云霄的山峰。

一座山峦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一手放在胸前的样子，酷似拿破仑的形象，当地人给这座山峦起名拿破仑。在我看来，倒象国内的卧佛。

圣莫里茨（德语：St.Morit）是格劳宾登州的一颗明星。这是一座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因其海拔在1825米而被称为Top of the World（世界之巅）。在日照渐渐变短的秋天，这里成为人们躲避秋天沮丧情绪的好去处。由于海拔高，故日照长。这里有很多远足线路，金色的秋天，美丽的景色，令游人无限神往。

小城古老而优美。因着旅游事业，这里出现了很多一流的宾馆，建筑的基调随当地特色，也成了城市景观之一。路过一个古城堡般的建筑物，这里是如今的博物馆。

附近有一个优美的湖，湖水安静清澈，湖边广大的草地上，肥肥壮壮的牛儿正在吃草，为过冬做着储备。湖中的葫芦状小岛被绿树整个覆盖。湖水延伸而出，精致而美丽。老公说，天气好的话，我们到这里远足。

过了圣莫里茨，我们经过波那博尼那隘口。这里的海拔在2332米，是波那博尼那山岭的最高处。风很大，云雾缭绕，我们的车仿佛开入了一个神秘山顶。山顶有个小湖，没有树木。风劲吹着，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没预料到天气会这么冷，没有穿暖和的衣服，老公更酷，只穿了件短袖T恤衫。向下望，山谷里云蒸雾绕，仿佛西游记里描述的妖精出没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冰川的痕迹。山上厚厚的冰层令我
想起曾经看过的冰川世纪动画片，不觉心生感渭。据报道，由于气候变化，冰川正在渐渐变瘦，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在如此寒冷的高山上仍然生活着6、7种动物，最美丽的应该算是雪兔了。大雪的时候，一身洁白的雪兔与大自然浑然一体，如同美丽的白色精灵。

过了波那博尼那隘口不久，我们到达乐普莱斯Le Prese村，这个著名的小村庄因着波斯基亚沃湖而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三十多年前，还在上学的老公就曾跟随学校的秋游团到这里远足过。这条湖海拔将近一千米，周围群山环绕，湖水幽深清澈，闪着幽幽的蓝光。湖水随着风一波一波向前涌动，拍打着岸边的石礁，仿佛海洋的一角。穿过两个完全从石头里开凿出来山洞，湖边的景致变化万千，时而出现一座小山，让我过过攀岩的瘾，时而出现一块巨大的礁石，我把老公拉过来自拍了集体照。山路时而平直，时而曲折，湖边的山体仿佛石劈斧削。山里生长着矮小的灌木和青草。路边特大的石头，仿佛一张桌子，旁边几块石头做凳，估计人们就地稍加改造而成。我兴高采烈地前后奔跑，拍了很多照片。而老公则如同军人般始终迈着一致的步伐行进。风很冷，看不到人影，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

转眼间下午４点了。找张椅子坐下来野餐。四周围只有风声、水声和树叶以及草儿的刷刷声。对面的崇山被云雾缭绕着，我们仿佛置身神秘的山谷。带着水的气息的清甜的空气沁人肺腑，心儿如同花朵般烂漫地张开来……

离开Le Prese村，没多长时间，我们进入了意大利国境。瑞士边哨与意大利边哨距离大概10米左右，每个哨所三名工作人员，对过境的车辆进行抽查，我们每个月过两次边境，还没有被抽查过，老公说，看咱们一脸善良的样子，警察自然不会难为我们了。

进入意大利的第一站正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提拉诺。这个城市因教堂而著名。教堂坐落在进入城市的路口。建筑很有特色，精致而不奢华，给人一种温暖的家的味道，让我这个不信教的人都感觉到其强烈的吸引力。我们到达的时候正在做弥撒，教堂不是很大，内部的装饰也独特而精致，屋顶、墙壁上有白瓷制做的精致的天使。教堂内的椅子，旁边的小祷告室，后面的空地都站满了人，有的只好退到门口，善解人意的牧师走来将大门完全敞开，让所有的人都有参与的机会。四周极为安静，只听到共同祷告的声音。老公说，这座教堂历史悠久，在这一带享有盛名。

教堂旁边开着旅游用品商店，销售各种纪念品，我买了一张明信片。语言不通，销售员便将钱数打到计算器上，我打开钱包，取了40欧分。旁边是一家销售古董的商店，店里堆满旧书之类的物品，与坐在中间打盹的老者一道，散发出一种来自古墓的气息。

这座城市是意大利著名的苹果基地。盛产各类品种的苹果，街边摆着自助苹果销售点。意大利人是出了名的艺术与浪漫，售货员将各种颜色的苹果摆放成艺术品。紫色的苹果在中间，外围一圈黄澄澄的苹果，再来一圈绿色的。有的摊点摆成八卦阵的形式。我说，这苹果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我们秋假结束回瑞士的时候稍上些。

一户人家的围墙上铺满红叶藤，极为惹眼，也煞是好看。驶过的车辆都禁不住放慢了车速。晚上，我将照片输入电脑，跟家人一道分享。谁知关电脑前不小心删除了所有的照片，如今，那些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景便存在我的脑海里了。


四、下雨天，享受阅读和运动的乐趣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晨起来仍然没有停的意思。老公说，今天下雨，不能出门远足，就作为看书日吧。我说好的。婆婆点燃了壁炉，三个人坐在温暖的壁炉边看书。我看的自然是爱情浪漫故事。相比而言，德国人比瑞士人的生活情调更高些。德国杂志有爱情浪漫故事月刊，电视里有爱情浪漫故事频道。玛拉姐喜欢读犯罪推理小说，老公喜欢读有关各个国家的历史见闻。度假前，他特地从书店购买了《刚果》，这是一位在刚果生活了许多年的瑞士人写的，把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做了详细的介绍，包括风土人情，人们的生活情况等等。

下午，雨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我和老公到运动室将乒乓桌打开，找出球拍，开始打球。球拍都旧了，不太好使用，可老公还是赢了。我说，我得买好拍子来对付你。于是开车去中国商店买乒乓球拍。雨细细密密地下着，如同无数双温柔的手抚摸我们的面颊。正是周一，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和车辆。中国商店里购物的人不多，收银柜台只开了一个。可惜乒乓球拍都卖完了，只看到乒乓球。于是我们去大型购物中心。买了球拍，看到液晶电视打折，便买了一台，打算放在壁炉间。

回到家，我们迫不及待地到运动室再次展开比赛。老公立即将旧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开始使用新武器。可是新乒乓球似乎弹跳不起来。打了几个回合，感觉有问题，老公到垃圾桶里找回旧球，一比较，原来新球厚大，而且没有牌子，旧球上倒是印有中国制造的字样。看来买假了。

晚上，围坐壁炉，看瑞士新闻。天气预报说，山上的路都被雪覆盖了，包括昨日我们开过的路线，很多路面必须在冬季防滑轮胎外再加上铁链才允许通过。原来的远足计划不知是否能够成行。

老公在电脑上看电影，我在电脑上敲字，玛拉姐看书累了，先去睡了，我和老公都没有睡意，直到凌晨12点。 五、秋天的梅罗


清晨醒来，阳光如此灿烂，令人心情振奋无比。半山坡以上白雪皑皑，天空则蓝得令人心动。考虑到山上积雪，老公决定带我去意大利北部伦巴第大区桑第欧省的梅罗。

梅罗是一个海拔约1200米处的一个村庄。幽静偏僻，不算是著名的旅游景点，甚至没有路标，正因为如此，这里仿佛一座人间孤岛，如同中国的香格里拉。站在村庄的高处，青山、湛蓝的湖泊、山谷里的膜拜牛城尽收眼底。从这里看我们的家，仿佛近在咫尺。插上翅膀，三分钟就能飞过去。膜拜牛城我去过很多次了，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城市规模及人口跟米兰差不多。从这里看去，整座城市仿佛一把展开的中国折扇，城中的大停车场正是我们每次停车的地方。古老的城中心就在那里，目前是城市主要的商业中心，每周六上午的集市就在附近。如同中国的每座城市都有庙宇一样，欧洲的所有城市都有几座教堂，分布在城市的各个区。

梅罗村里有很多独立的别墅，有的是新的，更多的是在古老的石头房屋的基础上改造的。加了木结构阳台，很有特色很漂亮。然而大多数房屋都空着。老公说，这里的很多房屋都成了度假屋。主人平时生活在城市里，只有度假时才来住。沿途很多视野特别美的房子写着销售的字样，价格并不特别昂贵。但是，此地如同中国安徽省的婺源古村，在那里买房子空气是不错，平时却用不上。

我们沿着前人踏出的足迹随意行走。我忽然惊讶地发现，草地上铺满了毛栗子！原来，昨日一夜的风雨，将成熟的毛栗子扫到地上，周末常有人到山里采栗子，而今天是周一，故而还没有人光顾过。我开心地拾起了栗子。要将栗子从毛茸茸的外壳里掏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刺猬般的刺儿扎得手生疼。老公折了根树枝给我，有了工具方便多了。不一会儿功夫便采了两兜子，掏出来放入老公的背包里，再采。那些大的毛栗子似乎就在路边等着我，本来想转身走开去散步了，眼前立即出现从壳里自动爬出来的大栗子等我拾起来。走走停停，用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走出这片栗子林。

山上各种颜色的小花烂漫地开放着。粉红的团花、枚红的瓣花、串紫。。。我采了两朵花儿戴在头上，问老公好不好看。老公说，恩，象公主。我说，不对，象美丽的村姑。

年轻的树林、开阔的草地，住在这里的农民真是如同神仙般的生活呢。几头牛儿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上了年纪的主人拄着两根拐杖骄傲地看着自己的财产，两只狗儿在身边撒欢儿。看我们走来，一条狗儿跑过来，老公伸出手让狗儿闻，温柔地跟狗儿说话。狗儿仿佛听懂了似的，跑回主人身边，似乎向主人汇报我们是可以信赖的好人。

一辆极小的跑车开进草地，进入一个养蜂场。今年欧洲的蜜蜂成群死亡，蜜蜂成了稀罕物，养蜂人更加用心，仿佛照顾自己的孩子似的照顾着蜜蜂们。

天空飘来两个降落伞。在前面不远的草地上降落。一群好奇的山羊集体转头看两个降落的人，似乎在想怎么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东西。彩色的伞铺在地上，如同开放的大花。如此美好的天气，如此顺利的降落，想来两个人一定很开心。

野餐目的地到了。这是一座极为古老而简单的教堂。整体用石头搭建，石门框，石窗框。门楣用石片砌成拱形，古老的艺术品。

在水龙头下洗了手，坐在教堂前的长椅上，打开背包，开始享用野餐。撒拉米肉肠，奶酪，面包，再加几个饭后甜点巧克力。群山之顶皑皑白雪，空气在阳光下飘散着暖洋洋的气息，甚至连草木牛羊都散发着欢乐，山谷里的膜拜牛古城如同一幅黑白老照片铺展在现代山水背景下，看着令人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六、秋日踏雪
降温了，似乎为了照顾我们度假的情绪，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停了。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清新气息。老公说，山上下了一夜的雪，不知道路是否通。我说，随便到哪里走走好了。老公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向圣莫里茨方向进发。

圣莫里茨海拔1800多米。车在盘山公路上一圈一圈地向上开。坐在车里仰头看，我们似乎在驶向天空。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雪车清除到了两边。景色不断变换，经过山下的青山绿水，道路中央两块巨大的吻石，然后是洁白的雪覆盖在青草和绿树之上。天空覆盖着厚厚的云层，有如大海的波涛。山顶海市蜃楼般在薄雾中似隐似现。我情绪高涨地唱着东方红，太阳升，一个小时似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已经到达玛罗亚村。

玛罗亚、西维和圣莫里茨位于同一个山谷内。三条湖泊如同骨肉姐妹般紧紧相连。站在玛罗亚村的桥头上，一边是玛罗亚湖，另一边则是西维和圣莫里茨湖。这条山谷背阴，强劲的冷风使这里冬季的气温保持零下20多度，成为人们冬季滑冰、滑雪的好去处。故而这三个地区成为冬季度假的热门景点。村里一条街上有农家度假屋，宾馆，酒吧，面包房等等。街边不断出现红浆果树，红得透明的小果子挂在高高的枝头，在白雪的映衬下仿佛节日的装点，刹是好看。

说起冬季度假还有个故事呢。最初，这里由于气温低成为人们夏季避暑的好去处。一天，一家宾馆的老板对几位来自伦敦的客人说，冬天请他们来做客，如果他们不喜欢，来回机票的费用就由他付。冬天到了，客人们应邀前来，老板殷勤招待，把他们当成自己家的尊贵客人。他们玩得非常开心，从此，名声传了出去。1928年在这里举办的冬季奥运会更是让此地成为人们梦想的冬季乐园。

人总是需要有个信仰，在欧洲，有人烟的地方就有教堂。一座古老的教堂安静地伫立在湖边。成了人们冰天雪地中的安慰。

我们沿着西维湖踏雪而行。湖岸的石山边，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张长椅，一根很粗的原木一劈两半，一半坐，一半倚，下面的支架是四根稍瘦的原木。以保持与自然的统一。山上生长着各种种类、不同颜色的树木。正值深秋，金黄色的松针铺在白雪上，散发着诱人的情调。树木为了找寻泥土将根系扎得远远的，再挺直身躯寻找太阳，于是出现了很多横折钩般的树木，让人心里油生敬意。

空气清凉纯净，俨然天然大氧吧。透过岸边色彩斑澜的枝条看湖的对岸，淡蓝的湖水，掩映在树丛中的小巧精致的房屋犹如童话，令人无语。一架缆车正在驶向峰顶，一条云雾温柔地缠绕在半山腰。路边时不时出现一张木椅，椅背上雕刻着圣莫里茨的字样及日期。看来我们已经到达圣莫里茨的地界。

两名摄影师在近距离拍摄林中池塘边的桦树皮。池塘如同一场梦安静地睡在林中。老公说，很多年前他在这里游过泳。清澈无垠的水，沉寂的森林，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游泳，而是在享受妙不可言的按摩。

池塘不远处，滑雪表演的平台架设在山体上。从高至低落差相当大，而且拐着弯。滑雪是欧洲常见的冬季运动。冬天，经常全家到山上的滑雪度假屋度假，差不多人人皆滑。这应该得益于阿尔卑斯山山脉。

几棵金针松簇拥着一棵绿松，在雪山雪地的映衬下透着令人心动的美丽。牛儿将头拱进雪里找寻最后的青草，不久它们就将回到牧民的牛圈中过冬了。

两个小男孩儿在雪地里笑着跑着，扑倒了又若无其事地爬起来，父母跟在后面笑。等他们走远了，我对老公说，想念小时候的北大荒，漫天满地的雪，孩子们却玩得开心得不得了。老公听我说，随手捏个雪团向我投来，我赶紧回击，谁知这家伙来真格的，一大团一大团的雪连续砸向我，我捂住头逃跑，时不时弯腰抓雪还击。两个人一边打雪仗，一边哈哈笑，笑声在树林里回荡。最后，我倒到了雪地上，老公趁机拍了张雪地美人图。 七、秋日的膜拜牛古城

无数遍地走进膜拜牛古城。每一次走过都有新的感觉。

第一次来到这座古城也是秋日的一个夜晚。正处于热恋之中。老公开车，带着我来到这座古老的小城。我们的车驶过历经沧桑的古石桥，眼前一亮，仿佛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是电影的布景吗？高大的树木的枝条上闪着晶莹的亮光，店铺的橱窗上用沙石木雕小人演绎着童话故事。古老的方石大街上，只有我和我的爱人的脚步声叮当回响。我觉得自己仿佛安徒生的著名童话里的灰姑娘，穿着水晶鞋与深爱的人在古街舞蹈。虽是深秋，心里却洋溢着夏日的暖意。

之后，我们来过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周末城市中心的小商品市场、纯正的热巧克力、核桃仁儿冰淇淋都成为我们一次又一次来此散步的理由。

这个古老的城市一定曾经发生过很多故事。瞧这条狭窄的石巷，高大古老的石头房屋空无一人......院墙缺了角，却没有人修缮。从前，这里一定居住着一个富有的人家，清晨，一扇扇窗里肯定经常有人探出头来，与街坊邻里打招呼。或许，有一个富家小姐，于夜晚将窗子悄悄打开，等待情人前来相会……

此刻，站在城市中心广场仰头望，可以清晰地看见梅罗的电视塔和教堂。正是秋天。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别具匠心的秋天的装饰。人们用从大自然采的松果塔、干野果壳、干花儿、枯草、树枝插在花盆、摆在盘子里，或者用针缝在布上，挂在墙上。还有的将松果塔穿成串挂在门边。

我们来到古城特产商店。这里销售各种本地产的新鲜水果，还有人们从山林里采的栗子。店门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进入第二道门，是当地的饼干糖果等，再进一道门，向右掀开帘子，里面很清凉，货架上摆着一串串的色拉米和很多车轮状库存奶酪。通常切成小块儿销售。有些奶酪已经有些年头了。这里人称臭奶酪，很多人喜欢吃，如同中国的臭豆腐。

这道门内是白酒区。意大利生产一种格拉帕酒，每次我回意大利老家，总有好酒的同事央我帮忙带。我在这里购买了两小瓶本地特产的烈酒，装在精美的铁盒子里，准备送给在我度假期间代为处理日常事务的同事。特色橄榄油、调料酱等在这里应有尽有。

店铺的内里有一台古老的收银机，带按键，挺大的家伙，应该是这家店铺退下来的，成了店里的古董摆设。店里还销售各种手编藤萝筐，用于放面包买菜野餐等。

出了特产店，看到一家店铺橱窗中展示的绚丽多彩的秋装，我进去购买了一件今年流行的羊毛衫。

城市中心的教堂里有两个信徒在促膝谈心。

我喜欢这座古城，喜欢在这座古城徜徉的闲适感觉。时间在这里仿佛是静止的。在这里，我波动不已的心不觉间沉静下来，体会到真正的度假滋味。


我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再度回来。


八、瓦地麦罗（Val di Mello）
这一天，是出人意料的一天。我们仿佛在仙境走了一圈，又返回人间。 晨曦透过花格子窗帘给室内印上斑斓的光影。三条早起的狗儿已经集合在院门口。我们喝过咖啡，吃了丰盛的早餐，带上面包、奶酪和沙拉米，开车出发了。

瓦地麦罗山谷是不久前才被发现的远足、登山的好去处。经过一个房屋密集的村庄，向一位年长的村民打听了路线，开车进入山谷。阳光仍在山外徘徊，山谷仍在沉沉的睡梦之中。正是秋天，山坡上被绿色、金色、红色的树叶渲染成壮丽的动人图画。

山谷内肥沃的土地上生长着茂盛的牧草和野花，牛儿们在被电网围起来的草地里安静地吃草，随着头部的摆动，传来悦耳的牛铃声。

谷内地势稍高的地方伫立着三五座古老高大的石头房屋。门窗紧闭。如同大多数山区的房屋，下一代人都去了平原或者城市生活，将老屋修缮一新出租给前来度假的人们。夏天这里可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凉爽清静，远离尘世的喧嚣，远离飞机汽车火车的声响。

潺潺流水伴随着脚步声，我们沿着溪水向山里行走。溪水清澈见底。周边的树、前方的山峰以及蓝天在稍大的水塘里投入清晰的倒影。据说水塘大约4-5米深，然而因为水太清澈了，感觉伸出手来便能触到底。 一块巨石拦在小溪中间。绕石而过的水在石头下方冲出一个深潭。20年前的一个夏天，前来游玩的老公跳入潭水纳凉，没想到潭水冰湛肌骨。然而那清澈的水实在是诱人。会游泳的人忍不住要进去冲个澡呢。

此时已是深秋，前天刚下过一场雨雪（地上下雨，山上下雪），地面仍泛着潮湿的气息，空气清冷。沿途再次经过一片房屋。就着山的资源，这里的房屋全部用石头建造，经历了岁月的洗刷，依然牢固地伫立着。却感觉缺少人间烟火。终于看到一位打扫庭院的老者，停下手里的活儿跟老公用意大利语打招呼。他说，炉火升起来啦，可以享用热咖啡、跑兰塔（一种玉米面做的意大利饭）。老公说，好啊，我们先去山里走走。随后转身用德语跟我说，这里提供农家饭，他在拉生意呢。

一块巨石上镶嵌着一块牌子，写着1949年某人在此殉难。大概被压在了这块大石下。山谷里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石头，那是山体发生变化的见证，或许石崩，或许地震，或许山体运动。然而那些石屋都保存完好。山里人家的祖先，曾经相当用心地建立了自己的家园。每一座房屋下都有储藏室，门的高度为正常门的一半大小，粗燥的木条钉起来，却很协调。门前大概一两米外有细细的木栅栏拦起来的一块儿地，当初里面应该种了蔬菜和花卉。我想象着多少年前，孩子们在房屋间跑来跑去，捉迷藏，在草地上奔跑。大人们到山里打猎、采蘑菇、栗子、榛子......应该还养了不少鸡鸭牛羊......

然而此刻，这里只有我和老公。整个山谷似乎属于我们两个。我们感觉如此幸运，此时此刻我们不但拥有彼此，而且还拥有整座山谷 – 这个原始的浪漫的乐园。

一座原木桥搭在溪水上方，过了桥，转个弯，再踏着溪水间的石头进入另一个村落。这个村子紧挨山脚，正午出现的阳光最先照到这里。这里的房屋之间的“空气”稍多些，每一户人家拥有一块独立的领地，却并不像中国那样用栅栏围起来。石墙、木门、木窗、木阳台。处处显示着主人别具匠心的自然审美意识。通往二楼的楼梯设在室外，在楼梯的阳光里自拍了一张，阳光照在脸上，我们仿佛坐在自家的门前一样惬意。

阳光出现在山谷里，照得身上暖洋洋的。不远处草地上的牛儿满足地卧到草地上，任凭我的相机卡嚓嚓，憨厚的牛儿似乎在想，姑娘，拍吧、拍吧，我们可是整天都生活在这风景如画的山谷里呢。

山路崎岖着渐渐升高。林木密集起来，乱世遍地。沿着石头的缝隙向上。山谷里流水轰鸣，山上溶化的积雪渐渐汇集增大，在这里形成阶梯形瀑布。流水将石头冲刷成了圆滑的工艺品。

我们在林间小憩，听着流水野餐。我提到那一年，我们住在一座城市的溪水边，听着水磨不间断的鸣响，双双坠入爱河......然后我们的心就都变得格外柔软......

此时此刻，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只有我和我的老公，山、水、天、地作证我们的爱情，如山一般坚韧、水一般柔和、天一般辽阔、地一般实沉......

树在石丛中扎根，根系伸得远远地，寻找泥土、水分和阳光。这些树不像平原上的树木一样粗壮秀美，然而它们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更加顽强。

进入山的深处，灌木密集起来。经过一座稍高的木桥，老公说，看来今天只能到达这里了，妈妈在家里做了好吃的跑兰塔等我们呢。我向前看高高的山顶，庄严雄伟的巨大石山如同刀削斧劈，老公了解我的心思，他说，到了山顶，转向山的那一面，远足的路是走不完的，我们下次再来直达山顶好不。我说好吧。

回程的时候，阳光完全覆盖了山谷，路边的树叶被投射成透明的金黄。水塘边的树影晕染成云雾般的红。阳光将青山、蓝天，山顶的雪影印在绿水里，自己白亮的影子也印在水里。山谷里散布着四、五个小村落。我打算去较远的村落走走。老公打趣于我的好奇，说，去吧，10分钟来回。我快步向村子里走，离房屋不远的时候，从紧里面突然箭一般窜出一条狗，那狗汪汪地叫着，向我奔来。我大声喊老公救命，老公沉着地给我发指令：镇静，继续向前走，不要回头看。我疾步走到老公身边，然后理直气壮地转过身。那是一条黑白相间的狗，挺好看的，此时停在了半途，仍在汪汪叫。我弯腰捡了个石子儿向狗儿扔去。那狗也并不慌忙，慢慢掉个头，回去了。

晚上，意大利妈妈做了好吃的跑兰塔和奶油烧肉。味道好吃极了，为了保持好胃口，我没有多吃。玛拉姐和老公则吃了很多很多。

吃过晚饭，妈妈让我点起壁炉，她将一个带格子的锅架在壁炉上方，放上栗子。然后随着温度的升高抖动锅子。我却抖不起来。只好站在旁边看。意大利妈妈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每次孩子们来度假，都舍不得走。

栗子开始爆响的时候，妈妈在锅上盖了条毛巾。停了两分钟，去掉毛巾拨栗子。刚炒好的栗子热乎乎的，甜香无比。妈妈上楼看电视了，我和老公坐在壁炉边一边吃栗子，一边聊天。美餐后的惬意、炉火的暖意、栗子的香气、世外桃源的行走，让我们感觉心满意足。



九、阳光灿烂的星期天
周六回到瑞士，家里好温暖。小区开始供暖。一个星期的假期精神上很愉快，腿脚倒有些疲惫。原本打算休整两天然后上班。晚上听天气预报，说周日将是一个艳阳天。周一开始下雨雪，气温下降到1度左右。老公提议，趁入冬前的好日子，到附近的一个自然风景区散步。从搬家到麦兰后，在网上看到有这么个地方，却始终没有抽出时间前往。

按照路线图，我们乘坐922路公交车到达芳能斯第尔村。
这是一片广大的森林边缘。一座高塔伫立在林边。登上高塔，苏黎世湖尽收眼底。阳光把天空幻变成波澜壮阔的彩色海洋，与苏黎世湖，一望无际的青草地，点缀在其间的房屋，草地上吃草的牛儿，绿金红的林涛一道，构成一幅自然大气的美妙画面。

在这座森林里行走有种在克劳顿森林里的感觉。在克劳顿住了一年零两个月，最留恋的是家门口的森林，森林里的金鹿，阳光射入森林的幻影，林中布满青苔的水塘。阳光很温暖，令一向怕冷的我也将外套脱下来，剩下一件无袖衫。上周下过雨，光影里有水汽蒸腾的感觉，犹如幻境。挺拔的树木尖稍直冲天空，温暖的阳光穿过树木的枝条，在森林里留下斑驳的光影。满地金红色树叶如一张温暖的地毯欢迎我们回家。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上无人的小路。路边的浆果红得令人心动，我摘下一嘟噜，准备带回妆点家中的秋色。老公却说，这果子很容易破，粘粘的液体弄得到处都是，不好处理。也罢，我把它挂在一棵被雷电劈开的树身上，拍张照片做纪念。

不觉眼前豁然开朗，我们走到了一片草地上。路右边的草地上高高的木栏内圈着好多匹马。左面的栅栏内有一批骏马来回踱步。马儿是个很奇怪的动物，不管草地多大，它总是在自己那段固定的路线来来回回地行走。马儿很友好，看到我靠近便停下来，配合地等着我拍照。马圈旁边是一栋别墅。单门独院，戒备森严。再向前，是一个训马场，场外伫立着一座高大的黑色骏马瓷像。据说，马儿特别敏感，与人的感情更亲。故而我的同事说，找对象可别找爱马的，把爱分走了。瑞士骑马的女士偏多。瑞士发布特广的《24分钟》报中有篇文字提到，由于颠簸的马儿不断触及女人的敏感部位，不知不觉中便达到了性高潮。 不觉走到一个交叉路口。路边有一座过去的牛奶屋。老公小的时候，人们都是自己拎着奶罐去打牛奶，不像现在什么都在超市购买。意大利妈妈有个铝奶罐，不小心被尼诺叔叔的车压坏了，很伤心。外孙西维欧便在网上淘了一个相同的旧奶罐，竟卖到30法郎。是当初的多少倍了。这座牛奶屋现在被装修一新，成了情调十足的林边小屋。与其相对，是另外一家人的别墅，门前地上设有绿色的休闲长椅。应该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购买这样的地相当不容易。不仅仅因为价格，还有瑞士政府对自然环境的重视。从这里有两条路通往家门口的火车站，一条小路，一条大路。我看看艳阳，决定走小路。

小路在浓密的丛林中。走下几个台阶，出人意料地进入了一个鸟语花香潺潺流水的世界。瑞士森林分布广，森林与人家跟城市与乡村一般紧密相连。森林才是大自然的主人，只有森林，才能让自然丰富起来。

我们仿佛置身于七个小矮人的微缩版原始森林。空气阴凉湿润。路左为山体，右侧是淙淙小溪。小溪对岸被藤叶和青苔密实地覆盖，树木倒下来，“恰巧”架在溪水上方，形成小“桥”，当然得小心，此桥只为松鼠等小动物专用。蜿蜒流淌的溪水冲击石头，冲下迷你断崖，形成颇具模样的瀑布。

山路蜿蜒曲折，走过古老的小石桥，钻过不大的山洞，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投射到地面的金地毯上，我们仿佛进入了童话故事的境界。

我们在这神秘的世界一边走，一边哼唱瑞士童谣Ein Männlein steht im Walde（站在森林里的小矮人），这是每次回意大利的路上老公对付我晕车的灵丹妙药，以至于我能够随时随地信手拈来： 小矮人沉默而安静地站在森林里
披着纯色的红披风
有人问，谁喜欢这个小矮人
披着红色披风
站立在森林中

小矮人金鸡独立在森林里
头上戴着黑色的小帽子
有人问，谁喜欢这个小矮人
戴着黑色的小帽儿
站在森林中

传说：
金鸡独立的小矮人
披着他的红色披风
和黑色小帽儿
只能是玫瑰果

不觉间来到一座800多年前的城堡遗址前。城堡只剩下厚厚的石围墙、地下室和饮水台。一张简图看出曾经的辉煌。如今遗址的地面已经全部被茸茸的青草覆盖，

我喜欢魅力无比的秋天。我放任自己在秋天的深处，寻找散落在童话世界的爱。我沉浸在秋日美好的氛围里，感受造物主的慷慨施舍。我愿意用我的笔留住色彩斑斓的秋色，然后在天寒地冻的冬日，坐在壁炉前慢慢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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