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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明月为谁圆

2020-09-24抒情散文刘彦林
小雪前,去给一个乡下病逝的亲戚守灵。午夜返回,竟然邂逅了久违的明月。尽管夜月被清霜和寒气涂上了清冷的光辉,我还是惊奇于乡村月亮的浑圆和皎洁。这些年,当更多人涌向城市之后,那轮乡村的明月还在为谁圆呢?是啊,自从把生活的行囊搁置在小城,与乡村月




小雪前,去给一个乡下病逝的亲戚守灵。午夜返回,竟然邂逅了久违的明月。尽管夜月被清霜和寒气涂上了清冷的光辉,我还是惊奇于乡村月亮的浑圆和皎洁。这些年,当更多人涌向城市之后,那轮乡村的明月还在为谁圆呢?

是啊,自从把生活的行囊搁置在小城,与乡村月亮的情谊就划上了休止符。白天为生计庸庸碌碌,缺失了太多的闲情逸致,美好往事大多如脑后烟云,绝少在记忆的墙壁烙下痕迹;晚上为了孩子的学习,为了和家人孕育更多的温馨与和睦,几乎很少走出防盗门设置的无形栅栏,更没有机会目睹乡村的那轮明月。有时即使步入街巷散步,高耸林立的楼群遮蔽着视线,看不到天幕、云朵和星星,也就看不到银盘似的那轮圆月。这些我童年非常熟悉的事物,如今都都离我如此遥远,一种恍如隔世的遗憾突然涌上心头……

童年,应该说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而乡村是为这个最美好时光准备的舞台。这方简易的舞台上,相当朴素的情节,也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心灵效应。那滚圆的月亮,就是这方舞台给我心灵镂刻下的难以擦拭掉的一个元素。这轮圆月,在天幕上悬挂着,虽然步入记忆的时刻无从追溯,但往事的纹理间总有一轮明月彻夜挥洒着,一晃竟然三十多年。当然,它还会一直悬挂着的……
记忆或许从母亲温暖的襁褓开始。那时,母亲是家里不可或缺的劳力。白天,她所有的精力用来侍弄田里的庄稼,繁忙、辛劳和疲惫使她没有空闲关心自己的孩子。只有夜晚,她才可以把我抱在怀里,享受作为一位母亲的快乐。这时,皎洁的圆月是她为我发明的特殊玩具。在母亲一次次指给我看月亮的过程,我也逐渐进入梦乡。童年的梦境里,那轮母爱的明月被点种在了脑海,也在我记忆的树枝上始终悬挂着,像一枚暗夜里的红灯笼那样,给我温馨,给我遐思和追忆……
年纪稍大后,明月是我做游戏时的灯盏。一群孩子,在月光的清辉里捉迷藏、跑房子、打沙包、踢毽子、跳皮筋,或者在宽阔的碾麦场上展开“八路军”和“小鬼子”的厮杀,喊声欢笑声此起彼伏,让宁静的山村夜晚荡漾着“野孩子”嬉闹时的回声。这月光下的游戏,往往在大人三番五次催促下才暂时终止,次日的月光下或许还会重新上演呢。
上村学的那几年,有时一觉醒来发觉窗外明亮如昼,就被母亲催促起床。由于起得太早,陪伴我上学的就是那轮尚未落下的月亮。那几年,月亮是村里孩子们的明灯,也是孩子们忠实的朋友。如果给它挤眉弄眼,它同样会眨眨眼睛。有时到学校很久了,月亮还在为我们照明呢。当然,那时的月亮也是父母辛劳的见证。作为支撑家庭生活的父母,也是早晨顶着月光出门,夜晚身披月光返回。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跟父母去县城交公粮。拉着架子车走的时候,夕阳还未绕过西边的山坳。到县城,交粮的车队排在了北城门外。前面的动一下,我们赶忙向前挪一下。等到月亮爬上吴山老高了,才踏入粮管所的大门。交完粮,我已睡意朦胧。往回走时,躺在架子车上,皎洁的明月一路照亮。但我进入梦乡时,那轮月亮还挂在天空,为没有电灯的乡村挥洒着光亮……
进入初中读书,是为数不多的住校生之一。晚自习后,多次在宽阔的操场上仰望明月。那时,发觉月光很美。由于辞藻贫乏,找不出更多赞美的语言。及至在家乡之外的师范读书,月光还是不止一次走入我的日记,成为我书写内心情绪和感悟的介质。当然,生性愚钝的我,在月光中的思绪与爱情无关。尽管有无法排解的思念,更多是对亲人的想念和不能回家的愁绪。在我看来,那时的月光就是乡愁的颜色,也是乡愁的味道……
随着年龄渐长,月亮也在心中改变着容颜,改变着色度和亮度。但是,乡村那方天空珍藏的那轮月亮,而且是每一个十五最圆最亮的月亮,却是根植在记忆里的一枚硕大的果实。对此,我可以有更多的比喻,杏子、桃子、苹果,还是酸枣、柿子、雪梨,都是我喜欢咀嚼和品尝的。虽然颜色和味道不同,但都是乡愁的味道。每当看到这轮圆月,也就找回了久违的乡愁。就像这几天的月亮,尽管被清霜围困,我还是读出了故乡的滋味。看来,我得去乡下重温那枚月亮,温习月亮留给我的往事,也让那轮乡村圆月抛却无人欣赏的遗憾,更让我从月亮的清辉里找到母爱的滋味……
我恍然明白,那轮悬挂在记忆天幕上的圆月,是为每个忽略了乡愁的游子专设的镜子。顺着这面镜子的牵引,就能找回遗落已久的记忆,也能找回逐渐淡漠了的乡情,亲情,友情,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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