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的额头上是一座石头城[原创]

　　在丽江古城里，我看到的总是如潮的人群，从他们陶醉的目光里，我知道，他们的寻找在水声滋润里，在鲜花的簇拥中，注定要错失一个更加令人沉迷的地方。我在丽江的行走，在最初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往往借助于古城的邻近，在石板路上聆听古城里的流水，诉说远古的往事，却没有发现丽江的源头，还在群山的环抱里，在一个至今仍然宁静的阳光下生活着的石头城。 　　阳春三月的时候，仿佛是为了完成一个约定，我独自一人，带着一种探秘的心情，离开了在丽江古城里徘徊的人们，隐入山野，乘车进入了丽江的腹地，向着丽江的一个叫做宝山的地方出发。其实，丽江把它最美好的东西都一直保存着，绝少未人，石头城在一个叫做宝山的地方，那天的阳光照得天上的云朵比往日更加洁白，从丽江古城往北出了城， 100多公里的行程中，一路的田园正笼罩在春天的气息里，弥漫着正在开垦的泥土和野花的香气。车上的纳西族老乡们，世世代代置身于这种环境里，看贯了这样的美景，早已见贯不怪了，而我，静静地往车窗外把目光放飞出去，想要把古城外的丽江，全部记到我的内心深处，作为一种珍藏，陪伴我在尘世里的忙碌。 　　石头城是沉寂了数百年的地方。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封闭，石头城才会把这里的人们独特的生活方式，原封不动地在今天呈现在我的眼前，告诉我一段久远的往事。最能体现纳西族人们原生态生活的地方，应该石头城。早在唐朝的时候，纳西族的先民们从北方迁徙到这里，开始了他们在丽江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的生活，在元代的时候，云南设立了中书省，这里便设立了宝山州府，到了清代，宝山州撤销了，这里便逐渐地由州不断地降格，最后成了一个自然村。石头城在失去它的显赫地位的同时，却保存了纳西族原汁原味的生活方式，虽然没有了“天雨流芳”（纳西语：去读书吧）的典雅，却构成了他们特有的桃源生活。数百年来，只有赶马人才会经过那里，目睹了他们的石头群里的生活，再通过他们的足迹，把石头城里的种种遇，传扬到四面八方。 　　我在那个初春的上午到达石头里的时候，金沙江的涛声正在暖暖的春风里，隐隐地传到耳畔来，湛蓝色的江水平静地流淌着，如同一条碧玉失落在群山峡谷之间，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西天仙境。但是，随着目光的移动，我见到了南面剑削斧凿的岩可渡口，有人赶着马匹，肩上挑着刚刚从田里收获回来庄稼，往我站立的这里走来，这让我又感觉到，这确是置身于人间，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西边黑绿色的森林与黑红色的岩石相掩映的牦牛岭，北在名震滇西北的太子关，又在告诉我，这里还是丽江，离这里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丽江古城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们，正在流连忘返，久久不肯离去。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石头城里的石头还要更富有人性的石头了。当泰山、黄山、峨眉山的石头因为造型奇特、因为圣贤题字而名扬天下的时候，当雨花石、木鱼石因为感人的传说而倍受青睐的时候，我眼前的这一块巨大的石头，把用它整个身驱容纳远道而来的纳西族先民，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生活和梦想，让他们在这里凿石为家，围石为城，数百年以来遮风挡雨，坚硬的石头显露了极不寻常的慈母情怀。我在石头城里的行走，随处可见的是石屋，石屋里的陈设，与石头城也是浑然一体的，城里的人们，在每一天的清晨醒来，在石灶上做饭，往石头的水缸里舀水，在石头桌子上摆满了早餐，开始一天的生活。 　　滇西的阳光总是很温暖的，太阳渐渐地升向头顶，我在石头边的行走，使我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微汗。于是，我便在城边屋檐下阴影里坐下来，把自己隐藏在石头城里，注视着村人的劳作。因为石头的存在，城外的梯田如同一篇随意写就的散文，字句纷乱，却散发出浓浓的诗情画意。那些零零星星的田块，点缀在石头丛中，那些田埂、沟渠、小道，都是石头砌成的，零零星星的桃树，正开着粉红的桃花，浓浓淡淡的粉红，仿佛一首抒情的歌谣，温暖了一颗因为尘世的困扰而渐渐疲惫的心。而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应该算是幸福的。他们数百年以来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石头的屋子盛满了他们所有的日子，石头转成的庄稼，支撑着他们的饱暖，石头的床，使他们的梦想，在滇西北的深夜里，向着天堂展开。 　　在石头城，眼前所有的一切，不能不使人在内心深处感叹。距石头城一百多公里远的丽江古里，因为世人的向往，每一年要接受数百万游客的打扰，而这座石头城，却因为它往日的与世隔绝，直到四年前才修通了公路，因而村人的生活，还是象石头上的纹路那样，不动声色在沉浸在自己的生活境界里，在初春天里播种，在深秋后收获，在清晨点燃一炷香，在黄昏时祈祷，在节日里舞蹈。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在丽江古城里人潮汹涌的时候，抽身出来，悄悄地走到这里来，把自己的心灵贴在丽江的胸膛上，倾听丽江的心跳。 　　到达丽江后，只有能够进入石头城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