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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夫子轶事

2020-12-14抒情散文杨义龙
夫子姓孟,大名孟复之,因为他博学而迂直,大家便取他名字的谐音叫夫子。夫子早年是省立师范的高材生,毕业后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到了最边远的一个山区从教,后来辗转回到了出生地继续教书,并把方圆十里最漂亮的女子娶为娇妻,可惜夫子不懂风情,整日只
  夫子姓孟,大名孟复之,因为他博学而迂直,大家便取他名字的谐音叫夫子。夫子早年是省立师范的高材生,毕业后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到了最边远的一个山区从教,后来辗转回到了出生地继续教书,并把方圆十里最漂亮的女子娶为娇妻,可惜夫子不懂风情,整日只捧着书卷摇头晃脑,家中杂事从不过问,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成了里里外外一把手,又接连生了一堆娃娃,终至积劳成疾,撒手西去。老婆死后,夫子方才如梦初醒,可惜悔之晚矣,常常睹物思人,竟至于颠狂状态。生活工作也更加散漫不堪。   一日,夫子提了一把暖水壶,到高二教室中给学生上美术写生课,他也懒得多说,举着水壶对学生说:“这是什么?”,学生齐答:“水壶”。他便说:“很好,大家开始画。”说完将水壶放在讲桌上,学生纷纷胡乱画一通,他也不看画得怎样,统统六十分,就这般轻松;再一日,又轮到美术课,夫子将学生带到户外的寺中去写生,他一个人穿着一件油腻的草绿色军大衣在前头走着,一路走还将袖子甩飞起,高声唱着藏歌:“太阳啊,光芒万丈……”等到到了寺中,他回头一看,学生一个也没上来,全跑光了。他也不恼,将长大衣一裹便在寺前的台阶上呼呼大睡起来。   说到军大衣,这可是夫子的宝贝,他的这件油渍斑斑的军大衣,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是冬温夏凉,反正不管天阴下雨,严寒酷暑,他都要披着,那里合适了,大衣一裹,便可坐下躺着,有时他裹着大衣在江边的石头上垂钓,一蹲便是一整天,却只钓回来几条手指长的小鱼,路上逢着谁家的小娃娃就给了,独自拖着钓竿在夕阳的影子里如醉汉一般东倒西歪地走着。他的身量极短,鼻孔朝天,如《三国演义》中博闻强记的蜀中俊杰张松。而他的大衣极长,长袖飘飘,他的裤子也极长,青色长裤的常被那双解放鞋踩在下边,他就这样走回家,脸上还挂着自得的笑。   夫子的床榻也别具特色。自从老婆死后,他单独做了一张竹榻,这竹榻有别于硬板床,床面均用竹片编成,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弹簧床,夫子长年累月以一个姿势仰卧,竟至于将床的中间睡通了一个铜锣大的窟窿,夫子也不管,就势将自己那瘦瘦的屁股放到窟窿里睡。他就这样仰面躺着,头枕得高高的,身体则如弓一般陷入床里,而两只脚则向空中高悬,确实滑稽。有一次我作为学生到他家中看他,他正以这样的姿势仰面看书,我止不住哑然失笑。   夫子从来不管子女的学业,可那三个娃娃却实在争气,老大上了军校,后来在驻省城某部当了文职军官,再后来又投到了一个三资企业的麾下,混得有模有样;老二是个女娃,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也在省城相夫教子,生活乐陶陶;唯有老三儿子不安分,虽有名牌大学的文凭,但却辞职不干,在各个城市间自由自在地穿梭,也不知道到底在忙啥?子女们也很孝敬,老让夫子上省城住,夫子上了省城后,在三个娃娃那里轮流住着,日子也舒心。那件冬温夏凉的军大衣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忽一日,夫子突发奇想要回乡下,也不知为啥,他径直回到了当初在那儿退休的学校,找到了他当年的学生现在的校长,执意要住在学校里,校长只好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有时,他斜倚在走廊前,一个人看着学生到处疯跑。有时也看看书,有时也代代课,和那些老师学生们侃侃省城的见闻。日子过得挺舒心,见人总是乐呵呵的,人缘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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