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建水行记三：看荷

　　看大板井之前，我们先去了文庙与团山。 　　文庙已不是多年前我看到的那破败模样，那个曾经长满了杂草的荒芜大池塘已满了水，种上荷花。 　　未进文庙，先在学海池边看荷。应过了荷盛开的时节，因荷花只零星点缀，曾看过距这四十里石屏异龙湖的一幅照片，荷花开满一池塘，喧喧攘攘，说不出的热闹快活。不过稀疏的荷花也有别样的美丽，也许只是见了荷花开在池中，便满心欢喜起来。 　　有的荷叶平摊在池面，边缘如波般皱起，水滴散落在叶面，晶莹如珠，花瓣落在叶面，或仰或伏，如只小小的船，又如正期盼什么而弯起的手掌。那落下花瓣的荷并没有凋谢，它穿过荷叶亭亭立起，由粉及深的花瓣迎天开放着。花瓣尖是整朵花中最深的颜色，却也仅是粉红的一点。荷花竟如此粉，就似一触便会有粉落下来，又担心风过时，那粉色会随风而去……这么粉的荷，让人的一颗心软下来，软下来，浸进柔软粉色中盈盈的欢喜里。 　　立出水面的荷叶自然更多，荷则从那也似带了一层粉的硕大绿叶中俏生生地探出头来，张望叶外的世界。有的荷在叶的边缘开放，花瓣便被叶片挤得伸展不开，却更风姿绰约。也有荷羞羞怯怯娇娇柔柔地微微倾斜过来，便可看见花瓣团团捧在中央的鲜黄花蕊与带着嫩黄的粉绿莲逢，那色彩温婉平和，其粉与嫩超乎想象。 　　水面静如镜，荷与叶的倒影均在水中，虽然水中的荷与叶便是水外的荷与叶，两幅画面却又并不相同，一幅鲜明在眼前，一幅则隐约在水中却又纤毫分明。水面的叶是正面，水中的叶则是背面，花却又是相同的，一样的风姿，一样的喜悦，让人不得不为之倾倒——无论是水外还是水中的荷。临水照花，原来这个词如此美丽，美得没有沟壑没有皱折，惟有那层随意与自然——生于水中，便映了影入水面。而非要有荷，这从水中生出的静美花朵，才担得起这样的词。我却是看了这样的景，才明白“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是怎样妙到极处的诗句。 　　荷叶中，已立有青青的莲蓬，也有已成熟为降紫色的，露出尖尖角的小荷也被降紫色的苞叶裹住，待放的荷则露出了粉色的瓣。在这些荷中，看不到凋零的荷，它们或盛开或欲放，或为花苞或为莲蓬，却没有一支零落的花，纵是花瓣已开始零落的荷，也看不出一丝败意，余在茎上的花瓣仍然伸展，并粉得欣欣然。落下的花瓣也没有憔悴之色，它们或粉色或干枯，或荡在水面或停泊于叶面，都静默地美丽着——正如荷的开放。原来，荷的谢幕也如此高贵优雅，从容坦然。池中的荷无论哪一朵，均似有人刻意装饰的画面，任意剪下一帧，都因完美而无憾，因随心的美好而使人忘言。 　　虽然荷大而美，在那些如勺的花瓣中却寻不到一丝霸气；虽然荷粉且柔，且明知其味清甜心却极苦的莲子在花瓣团团的簇拥中生长，然而整朵荷竟无一缕烟火气。荷的开放里，只有水的清与洁，入眼的便只是花的柔与美。看荷，眼里便只有了荷，它粉却不艳安静的美，化解了由凡尘中袭来心并盘据已久的杂事；它鲜却不艳冰洁的秀，消融了行走中因种种原由而衍生出的疲乏劳累。 　　这个夏日的清晨，行走在荷池畔，虽无风，却感觉到了荷香，清清地荡漾在天地间。只想时光不走，只想岁月停止，只想如此看荷，看荷，看荷，沉静世间所有凡心，散尽红尘无尽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