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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三秋

2020-12-14叙事散文文·文

(一)4月3日星期天我写完了《遥远》之后下楼,妈妈要我去交话费,我说不交。在楼上写信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个星期不回家,手机也不开,让胤忠找不到我,让他想我。这样我的手机就一直停机着。同天晚上胤忠在火车上来电说已经到了甘肃——我提过他要回宁
(一)
  4月3日星期天我写完了《遥远》之后下楼,妈妈要我去交话费,我说不交。在楼上写信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个星期不回家,手机也不开,让胤忠找不到我,让他想我。这样我的手机就一直停机着。
  同天晚上胤忠在火车上来电说已经到了甘肃——我提过他要回宁夏了——我没告诉他我的阴谋。可能是网络不好,胤忠开始不停的唤,文文!文文?文文你说话啊!文文,文文,文文!文文?我也不停的说,我在说啊,你听不见吗?喂,胤忠,你听见了吗?唉!喂,恩,恩我在呢。恩?恩!最后我挂了,可是我并不想挂,听着胤忠不停歇的唤文文,似乎很有感情的样子,我很满足,接着就一点点贪心。
  是的我没告诉他我的阴谋,我打算五天不回家不开机让他找不到我,让他着急让他想我。现在我觉得胤忠好无辜哦!
  星期一,我挺英雄的样子,来学校,分发早餐,蒸饭,比平时每一天都有条理。特别是上午的课,一鼓作气,两节课下来,觉得效果真不错。而且回想起嗓门可大,似乎普通话也更顺溜了,发音、嘴型更到位了。暗暗高兴。
  课间操,这帮小鬼照例站了五个纵队,而且参差不齐狗咬了似的。平时我懒得管,那会儿也不知怎么了,踏步到队伍中间,这里扯几个过来,补满了10个,再扯几个到那边,你也过去,他也过去,呵,好好的四个纵队出来了,40个小鬼总算站成模样了,和我一样的像个样子了。
  又跟值周老师通气,把三年级留一下。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就是这个队型,给我记住前后左右是谁。觉得自己的嗓子特脆,特有精神,特神气。边上围的它班的学生都舍不得去跳橡皮筋、去打宝。它班的老师们也都坐在操场边闻声而望。
  都记住了吗?阳春你前面是谁?()左边呢?()后面?()好。清明你前后左右都是谁?()()()()。好都记住了啊,明天别再给我“第五纵队”啊!
  一声令下。解散!我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回房间了。上楼梯的时候,还给了班上最调皮那小鬼一个好甜的笑,自己都觉得。
  中午吃了一条鱼。妈妈在家做好了的,因为她让我提鱼的时候我撒娇说我不会做,她就连夜给我做出来了。有三条,煎得黄黄的,油油的,又撒了辣椒粉,刚出锅我就吃了半条,还剩两条半,中午我吃了一条。
  吃得可过瘾,不像上次告诉胤忠的我吃的那个鱼头,小心翼翼吃半天,嘴里什么都没有。这次吃什么到嘴里就是什么。我想我们的爱情这样还差不多!呵呵,上次我告诉胤忠我和拉拉的爱情就像吃那个鱼头,瞻前顾后,谨小慎微,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傍晚,赶在课外活动时间就出校园去了。换了白球鞋,毛衣也脱了。感觉真的到了我的春天了,是一定要穿便鞋去田野去有绿的地方看看的。我要上山。
  首先经过一片纤草葱郁的稻田,这是校外第一景,平时没事就来蹭蹭泥土的。哦,想起上周四,探到上田的一树桃花了,忙从田埂上歪歪扭扭奔了去,赏玩半天,又见了菜花,还有牛犊,更有粪香。大拇指蠢蠢欲动,告诉胤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远观。亵玩焉。我想,你与我同在。
  盘石而坐。菜花黄,人耕忙;牛犊恩啊,水流声响;满鼻子粪香。我想,你与我同在。
  我摘一枝桃花,我摘一枝菜花,我摘一枝不知名的野花。粉的,黄的,白的紫的。我听见孩子在唱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我移香入室。我想,你与我同在。
  胤忠静静的说,文文,我爱你!
  没停止的心思,继续告诉他,我们的爱,就像这个春天的希望!
  那是上周。如今大拇指乖乖的不蠢蠢欲动了。出门的时候还想,就要入夜了,胤忠短信找不到我定会往家里打,呵呵他找不到我。妈妈告诉他文文没在!得意!
  我依然从田埂上歪歪扭扭到了山脚下。啊,眼前突然冒出一丛雪白来。是梨花!在土坡上,单单一树雪白,出尘高洁的样子。乍想起“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热闹,发现更喜欢这土坡上的孤单,孑然清高!况且我的家乡不是养梨的地方,有这一树,更显珍贵了。我掩不住惊喜,很审美的“呀”出声来。后迫不及待,冲向山坡,似乎比兔子更敏捷些了。
  扶着一棵老松,跨过围栏,四下里望了望小心人看见。转念想,这里不是公园哦,寻常巷陌百姓人家的,多摘些也不打紧,随你喜欢。于是反一改往日“采花贼”的野蛮,很善良很人道的样子轻轻摘下一枝,放在唇上,嗅嗅,清香如丝一般,游入鼻孔,沁入心田。
  胤忠啊胤忠,你知道我喜欢这一树梨花吗?你看,她随风微舞,怡然,清爽,乐在其中呢!
  站在土坡上向西望,我从东来嘛,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一山连着一山,这山伸向土地,那山又巍然屹立了上来,没见着标志的一条路。也不管,径自下坡。山路,被枯黄枯黄的冬蕨放肆地铺满,踏上去,松软松软的。
  呀!远远的又见开出几枝紫瓣来。直直的,又不单调,不经意侧面再开出几枝,眼光所到,好似又立即安静了,听风舞似的。在那一片贫瘠的矮树枯枝上格外显眼。
  什么花?
  真是“似曾相识燕归来”啊。我好象真的见过她,这紫瓣!她不是应该在山野里的,她该是繁华都市某个琉璃瓦玻璃罩下温室里的名贵花种才对。我的家乡,怎生出如此的妖娆了?我不信。我见过,一定见过的。不是在这里。哦紫瓣,谁将你遗落在这里呢?我要,我定要采摘你。哦,你为何又生在那一片我无法探知虚实的荆
棘丛里?我该怎么移你入室啊?
  深深的紫,也是我喜欢的颜色。一份深刻的寂寞;一份深奥的充实;一份凛然;一份凄美;超然物外的宁静;刻骨铭心的孤高。哦,紫瓣,我该怎么传递给你我深深的爱慕?我见过你的,我定是见过你的,是否紫瓣就是你真实的名字?
  对,像极了百合。难道?是野百合?野百合?这是你的春天?真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我不知道了,我不愿意再想了,我只想我该怎么移你入室,怎么还你名贵的名分呢?
  也许是撩动我的睫毛的一只蝇子,无有踪迹了。
  哦,紫瓣,我痴痴望你太久了。日头往西边沉了,沉了。回看东面田埂上,大爷和伯伯都扛着犁耙,赶着耕牛走向炊烟了。我真的看你太久了。你依然静听风舞,忽而又开出一枝。你矗立着,纤弱的身子。你给了我怎样的暗示哦?
  谁说我是繁华都市堂皇别墅里的名贵?我生在山野长在山野,我身份虽微可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不羡玻璃罩下的雍容,更不羡长嘴壶的施舍。我有我的甘甜雨露,我有我的晨晖晚月。我只在我深爱的土地上,才如此自在,娇柔……
  也许是撩动我的睫毛的一只蝇子,无有踪迹了。仿佛我是在梦里吧!啊!我真的还在,我眼前还是那静听风舞的紫瓣。而我,却晃若隔世了,感到迷离的不真实。我不知道胤忠听见紫瓣的暗示了吗。
  我也开始想念胤忠了。我不知道胤忠还与我同在吗。我不知道是否胤忠找不到我了就打给他那些像模像样的好姐姐好妹妹呢。她们或出身科班,多才多艺;或天上地下,无不通晓;而且她们驾御着城市。
  但我更是惭愧了。我再深情望一眼我的紫瓣。随即又都豁然开朗了,至少,不管胤忠是否听见,我是听清紫瓣的暗示了。我只在我深爱的土地上,才如此娇柔自在。所以我更是惭愧了,但也豁然开朗了。紫瓣啊我不再要移你入室。我更喜欢你在你深爱的土地上,静听风舞啊!我不要知道你的名字,因为你已经有个最美丽的
名字:紫瓣。
  等我继续下坡,出了坡尾,才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来那连连逶迤的山里,有窝。又是片片稻田,新翻的泥脚,被日头温热过的焦泥香一不小心就袭击了我。我明白了,再翻过山坡土坡去还会是这样的光景。
  我很想再翻一座山,可是心里生出满足来了,绝对不是倦怠啊,身在此山中,夜深不知倦。我是想我得好好消受我的所得,我得再回味我的泥香,我的紫瓣。
  
  回来了。真的入夜了。平时这个时候,正和胤忠海聊。聊聊同一首歌,聊聊天下女人,聊聊戏剧,聊聊戈壁滩,聊聊军校的故事,聊聊我的愿望……
  真的入夜了。我忙活完,有心无心的。
  真的入夜了。我看看我雪白的梨花,和她说说话。我想想我的紫瓣,我的焦泥香。有心无心的。
  真的入夜了。我看《芙蓉》。有心无心的。
  真的入夜了。我摸出我的电话。才发现胤忠写来的短信全被删了。
  真的入夜了。我想念胤忠了。胤忠早上五点到宁夏,到了定会给我发短信或是打电话。
  真的入夜了。文文睡觉。终于又摸出电话,写,胤忠我睡了,想你,你吻我了吗?
(二)
  星期二,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有心无心。
  胤忠说过,每天临睡时要吻我的额头,因为电影里说这代表守护一辈子。
  中午做了最爱吃的干豆角,吃得稀稀拉拉的。上次吃的时候给胤忠发短信:
  胤忠我在吃干豆角,真好吃。我大口大口的吃,像牛吃草一样,吃完一大碗了,吃得快乐极了,和牛吃草一样快乐!
  胤忠你回来我就做给你吃,煮的、蒸的、炒的、炸的都好吃。
  胤忠我房间里都是干豆角的味道在跳舞呢。你说像什么啊?
  笨蛋!像我们的恋爱呀。干旧干旧像是陈年的感觉;酸酸涩涩可暧昧了;浓香乱舞诱人得紧呐。紧紧的包围我的呼吸,在我的发丝里游动,在我的皮肤上蔓延,渗如我的毛孔了,沁入我的骨髓了。
  中午吃得稀稀拉拉的,好象是不够软,不对都快煮烂了。应该是油不够,没啊都发光呢。对,是少盐了。胤忠是我的盐。
  下午头痛,上课没精神。
  第一节下课想,晚上回家算了,胤忠再找不到我就真的会找冰冰聊天吧,也许还跟雨果聊法国文学天文地理呢。
  第二节下课收拾好了背包,把作业本和备课本都装了进去。
  回家了。
  五点摸出电话写:
  胤忠我想你。可是我决定不给你打电话。我是不是好歹毒?
  六点上网开胤忠的号:
  你好!我不是胤忠是他朋友。我想他,想和他的朋友聊聊天。
  七点出网吧进门问妈妈有电话吗。电话停机了,还没去交费。
  啊?摸出电话写:
  胤忠我真想你!真想你呀!你找不我好着急吧。
  去楼上,看《遥远》,一遍一遍;听《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一遍一遍。写一首诗,《想念你,万遍千遍》。
  临睡时摸出电话写:
  胤忠我睡了,你该吻我了。
  睡不着。这个熟悉的被窝,没有胤忠的温暖作伴,突然有些不一样。想起胤忠说,一天不和文文说话心里就空落落的,我心里隐隐的生疼了。
(三)
  我的房间,我从来没觉得是我的房间,我没有那种“这是我自各的天地”的很洋洋自得的温馨的感觉。
  其实里面什么都有,当初我努力把它拾掇得像一个家的样子,该有的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其他老师见了都说收拾得漂亮。
  进门靠窗是办公桌,上面堆放的是教材备课资料和作业本,整整齐齐。
  对着门口的是两张一般高大的课桌搭成的灶台。上方墙壁上糊了壁纸,曾竟用抹布沾开水抹拭,干净利落的挂着刀、锅铲、砧板和锅,以及各种大包小袋的干菜。
  再往里是学校放仪器的柜子,老式嫁妆柜,两个柜子摆进靠了后窗。当然,最显眼的是图书柜。这间房原本是学校的图书室,所谓的图书室,无非是门面上的装点。无论是柜子还是书都蒙上了半厘米厚的灰尘,同样的,投影器等所有教学设备都锁在柜子里蒙了灰。我的家乡,我深爱着她的风土人情,可是我真的也鄙薄这些疲软、纰漏。
  三个图书柜一二分成直角摆放,二这边的与窗平行就隔出了一个小小的里间,那是我的卧室。我拉了一粉红底白圈花的帘子,也算是真的一个卧室了。床边还放了一个课桌,晚上看书写字等等用,多出很多方便。床上有《散文》、《芙蓉》、口琴等等。平时一般我都躲在帘子里,因为在外间,隔壁六年级的学生会在窗前叽叽哇哇,有的甚至爬上窗子窥看。
  我真的,说不上讨厌,但每一进屋子,特别赶上雨天或阴冷天,就觉得寂寞和寒冷一下子袭卷了我,然后我就开始不知所措的样子,只好蜷缩起来,或是在床脚下,或是在房子的中央,心里想象着一些温暖。或是给胤忠发信息,胤忠就会说文文别啊,我在陪着你呢,我一分一秒都在陪着你呢!文文,我爱的文文啊!那样我才觉得我的全身都暖起来。
  星期三,是我不知道胤忠的第三天。我已经三天没有胤忠的任何消息了,胤忠也已经三天没有我的消息了,除了可能的妈妈告诉他的“文文不在”四个字。
  好象也没有下雨,好象也不怎么阴冷,是啊,我确定是出了点太阳的,媚媚的光。可是我一进屋子还是被寂寞和寒冷袭卷了。我不知所措。我只好又蜷缩在床脚。我摸出电话来:
  胤忠我真想你!我真后悔没去交话费。
  胤忠你一定已经进机关了吧。我真替你高兴!可是我好想你!可是我都找不到你!胤忠你看,我说了我总是不小心丢失东西的。我就这样又找不到你了!
  胤忠胤忠胤忠胤忠胤忠
  都说如果一个人强烈想念一个人,对方就能够感应到,胤忠你感应到我在想你吗?
  胤忠我想起一首诗了: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写不完,也传不出,我必须狠狠的告诉自己,我的电话没交费。偶尔我神志不清按了发送就会有一个很清脆,和我星期一的口令那么清脆的声音敲打我的耳膜我的神经,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
  作文课,头还在痛,上周六在一个英语辅导班上了一天课,感觉是那个时候累的。人受不了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每天头都昏痛昏痛的。
  课还是要好好上。依旧画好了插图在小黑板上,自学提纲都细细整理列了出来。还是想念胤忠。
  想把话费交了,又犟着。
  晚上看了罗望子《北京时间》,没看完。睡的时候写信息:胤忠我睡了,你吻我了吗?
  有梦。梦里胤忠说文文我现在就回家来。怎么行呢?你刚进了机关就休假不好啊!可是我想你……,好苦啊!我哭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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