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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压过来的春天

2020-12-13叙事散文式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7:02 编辑

           压过来的春天(散文)式路时令分明是春天了。河水已经翻着银色的碎浪,好像正在为自个儿能从冬天里跳出来惊喜得手舞足蹈,那流动的声音就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7:02 编辑 <br /><br />           压过来的春天(散文)
             式路
  时令分明是春天了。
  河水已经翻着银色的碎浪,好像正在为自个儿能从冬天里跳出来惊喜得手舞足蹈,那流动的声音就像是谁摇响了一渠碎银。看过去,河水的两边还残存着两道长长的未曾消溶的薄冰,似两道不断伸向远方的银轨,抑或是谁的巧手给河水专门镶上去的饰边。挨着河水的冰刃,皆露着锯齿的形状,每个齿尖上各挂着一颗透明的水珠,说不清那是冰的热泪,还是河水一次次扑向薄冰时挂上去的银珠。
  桃花也在地埂、崖畔、村子里怒放了,像飞渡着的红云的瞬间定格。
  河岸边的柳,也忽然就绿了,像雾,像迷朦着的雨,像散乱着的烟。可等走近了看,这全是假相,那垂下来的长短不一的枝条,只在风里摇荡着;摇荡的,还有嵌在枝上的一粒粒绿芽芽,——这就是春天的眼睛吗?原来,这如雾如雨如烟的绿色,就是无数的绿芽芽编织而成的。远看似有近却无。
  天空蓝得一声不响,却显得那么广大,高远。
  阳光呢,黄得重了些,且厚,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不时有一只什么鸟从空中划过,并将明快的叫声抛洒得零零碎碎,好长时间才落了下来,就像是一把银珠乱跳在玉盘上。
风也来了,比冬天时减去了许多锋芒,可比起这会儿的阳光来,仍显得生硬,不和谐。因为,风过去了时,你会突然感到阳光的温暖又包围了过来,也就方知刚才的凉嗖嗖、麻辣辣的刺骨是风一路横扫而过时落在你身上的。
  不管怎么说,春天来了,万物都在复苏。
  然而,红河水库却好像还沉睡着。
  水库是被两边长龙般的山峦夹着、中间一条大坝横出来又猛地一高就拦成了的。看上去像一个A字。
  现在,两边的山峦还是冬天的样子,褚黄的山坡上杂乱地贴着奇形怪状的田块,有的耕耘过,露着犁头划过的痕迹,有的名义上是田块,其实现已和别处没什么两样,只是给人这里曾耕耘过的意象罢了。那些春夏之时长过的有过蓬勃旺盛生命力的各种野草、植物,这会儿依然站立着,只是因为没了叶子、绿色,显得格外枯萎的样子,只标本式地占据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水库上的冰层还是那么厚。冬天里,几场大雪,没完没了的坚硬的风的劲吹,一望无际的水库就结了冰。据说上面走着人也不会塌下去,走过架子车也不沉陷。现在呢,好像依然如故。
  其实,三月的阳光还是和别处一样温暖,黄黄地落在水库的冰面上,像不停地给冰层涂着金黄。那看上去青幽幽,阴沉沉,绿玻璃一样的冰层,似乎实在经不住这样友善的亲近,好坏柔和了一下脸色,凭添了一丝喜悦的神情。阳光呢,也不去计较冰层的生冷,依然宽容地照着它,友好而亲切。
  冰层上有一群群野鸭子在移动。还有什么鸟起起飞飞。只是,整个看上去绿玻璃似的水库依然丝纹不动,依然坚守着冬天里的秉承和仪态。
  阳光到底很有耐心,一连两三天向冰层传递着亲善和友好。在这两三天里,风首先改变了,少了冬天里的硬、冷,没了刮在人身上像是谁拿一根竹棍在你身上一顿乱捅的感觉了,没了像是谁抓起一把碎沙朝你脸上猛打了过来的感觉了。柔和多了,温情多了,像一只小手轻轻地抚摸过来。似母亲的温暖漫了过来。可谁能想到,第二天,阳光不见了,风又不再如同昨天那样温柔了,又恢复如竹如沙的样子。冰层呢,又是绿玻璃一样幽暗着。正当人们以为又要回到冬天里去了时,阳光却不期然又如那天一样出来了,而且几天不见,似比以前还要温暖几分。风呢,又讨好般地没了那日的狰狞与跋扈,全然和着阳光的温情改变着对待人们的态度,一如见风使舵的人一般。
  春的脚步到底来了。温暖鼓涨得人们深感身上的衣服太厚重了,减掉一件才舒服。
  谁知,夜里却又是一场大雪做贼似的落了下来,气温竟然又下降了10多度,比冬天还要冷。一些脱去的衣服又加在了身上。远山的积雪,也像是老人一夜间白了的头。风又为虎作伥地嚣张了起来。
  一连几天又不见了阳光。
  天一阴,风就高了起来。路上的尘土被风掀得弥天漫地。开在远处的桃花也不能望见。
这天,阳光又一次来到水库上。几天不见,阳光又添了些许温暖。就连颜色也变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黄黄的害羞样儿,而是多了些青白和大方,显得遒劲有力,照在身上,如芒轻刺。阳光一来,风又软了下去。
  这回的阳光一出来就是几天。
  冰层还是丝纹不动,仍然铁青着脸色,越发地绿玻璃的模样了。
  不知是哪一天,冰层忽然明亮了起来,像是在上面覆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抑或漂了一层银光。野鸭子依旧在冰面上走来走去,鸟儿又在起起落落,就像正在银光闪亮的舞台上连着演出,不时撒落几点清脆的鸣声,如同琴弦调音时拨出的一串脆亮的音点。
  冰层上终于呈现出了水涟涟的样子,有了溶解的意思,看上去整个水库就像是一面刚刚擦去灰尘的镜子;尽管这水涟涟的样子只出现在冰的表层,尽管夜里又封冻了,第二天在太阳下又呈现了出来,冰层到底和春天有了和解的眉来眼去啊。
  阳光不再旷课,每天都准时普照在水库的冰面上、两岸的山坡上。
  就在这天的下午,从冰面的上空忽然掠过一声长长的清亮的响声,响声像是从这头一路直奔到遥远的那边而去了,也许是从这水库的深处传上来的,也许是从天空直扎进水库的深处去了。总之,一声冰裂的钝响是分明听见了的。可从冰面上寻望,似什么也没有发生,看不到冰层的裂口。这响声到底落到哪儿了呢?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有人从水库边走过时,发现离人行道不远的地方的冰层有一处塌陷了进去,凹进去的地方,汪着一滩水,一条小鱼静卧在水里,一动不动,正当叫人疑心它到底是死是活时,小鱼却转着圈儿游动起来。
  夜里,又是一阵阵冰裂的声音闹着水库。
接下来,就是一串串,一堆堆这样的响声,像是谁不小心一脚踩在一堆碎玻璃渣上。
  水库的冰面上,就全是被打破却没有分离开来,还保持着完整样子一如太阳花一样的绿玻璃。
  风一天天地越来越柔和起来了,阳光一天天更加热烈。冰面上又呈现出一幅将这绿玻璃捣得七零八落、使万千大小不同形状的碎块皆半沉半浮的样子,看上去又含混不清,是是而非。很难说清是碎玻璃半浮于水,还是水溶化着碎玻璃。
  鸟的鸣叫声在水库的上空越发稠了起来。空气里多了花香。
  到底是冰消层遁了,还是水把冰沉没了,总之,浮在水里的冰层越来越少,渐渐地形销神没,只有一湖水蓝着。蓝着的水就静得无声,像是在休养生息,一如刚刚干完重体力活的农人需要休息一会儿一样,神情却像是停泊着娴淑,盛着温情,却又不时被多情的风吹皱成鱼鳞状,似哪个顽皮的小孩将抓皱了的蓝色绸缎丢在了这里。
  蓝着的水库有时又飞起一道明亮,像美女的眸子在情人面前的左顾右盼。
  再放眼水库周围那些一抱多粗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纷纷将自己翠绿的长发纷扮了下来,有的吊在水面上空摇来摆去,很抒情的样子,抑或是向谁伸出去要对方握住的柔软的手臂。
  抬头看远处的山坡,山上皆绿了起来,一些叫得上叫不上名子的花儿也次第开了,红的、黄的、粉的、紫的竟相怒放。
  天上的一堆一堆的白云,像一山山棉花一样的白云,也把自己的影子投进水库里,水库里的水里就容着蓝天,蓝天也把水库含进自己怀里。风一来,水面乱了,天上的白云也在水库里乱了。乱了就一顿乱颤。又分不清是水面在颤,还是天上的白云在颤。
  春天,春天到底从远处一路压过来了,站在了红河水库上啊。
              2006.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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