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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记忆:故乡的月夜

2020-11-30抒情散文郁蓝
记忆:故乡的月夜在城市待的时间久了,就会不知不觉对大自然产生一种隔膜,即便是那仅有的山水草树、虫唱鸟鸣再怎么生动,也感觉不到乡野原生态的那种鲜活味道,不大会触动人的视听神经。比如说月吧,城市的月就缺乏那种灵动的美,由于高楼摩天,密如丛林,加
       记忆:故乡的月夜   在城市待的时间久了,就会不知不觉对大自然产生一种隔膜,即便是那仅有的山水草树、虫唱鸟鸣再怎么生动,也感觉不到乡野原生态的那种鲜活味道,不大会触动人的视听神经。比如说月吧,城市的月就缺乏那种灵动的美,由于高楼摩天,密如丛林,加上处处华灯,举头望去,杂在红红绿绿、闪烁变幻的霓虹之中的那一轮或一弯,只如一片苍白的纸贴,没有一点点生气,使人本来已近乎麻木的心灵,更不会对它产生多少感应。   于是常常在寂寥的晚上,我临窗观看着日日如一的街景,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怀念家乡的月夜;那是多么祥和宁静的一种享受啊!   我想,不论北方南方,但凡乡村的月夜,应该是相似的,对于家乡人来说,感觉该是同样的美丽;那种皎洁和静谧得近似神秘的美,没住过乡村(更别说生长于乡村)的人,是不大会明白的,哪怕他的想像多么丰富,读过的有关月的描写再多,恐怕都是枉然,到底隔着一层,没有亲自全身心体验的真切;而更主要的,或许还有一种对乡村的情感和心境在感官的背后隐隐地发生着作用。   夜幕降临了。这是个初秋的月圆之夜,微凉如水。乡村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大部分的人家吃过晚饭便早早上炕睡觉了,劳作了一天,总是很容易地就走进了踏踏实实的梦的原野;仍有几户人家尚未歇息,四、五个人散乱地在灯下或蹲或坐,吸着烟卷,三名两句地扯着闲话,多是有关农事的话题。这时的庭院里,已悄然覆了一层浅淡的清亮——月亮升起来了。   家乡的月儿,总是从远远的东山头那棵近百年的大柳树旁边慢慢地探出来,然后款款地爬上来,最后在眨眼之间告别山头的挽留,象今天我们见到的小孩子撒了手的气球,悠悠然滑入夜空。其实月亮从露脸山头到完全升起来,在我们眼中不过一分钟时间,因为有分明的山头轮廓线作参照,我们能明显看到她的移动;而当她真正到了空中之后,反而似乎悬而不动了,就象漂在无风的水面。这时候的一轮明月,宛如贴在高处的一瓣果片,水灵灵的,晶莹莹的,恍惚还散发出香甜的气息——这是我的身为农民的亲人对她的认识;至于《诗经》里《月出》一诗说的“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恐怕就只有我这个跳出“农门”的中文学生才能吟诵得出,而家人听了,却说:“文绉绉的,酸死了,不晓得啥意思,不如梨片新鲜!”“啊呀呀!什么呀,你们不懂!”于是就笑成一片。我那时恋爱了,他们不知道。   大人们聊完天回去睡觉了,村里最后的灯光熄灭了。无限的静谧。空气润润的,淡凉中弥漫着田野上特有的那种芬芳,扩胸做个深呼吸,真正是沁人心脾。信步走出门外,蹓跶在长满杂草的田埂上,这月夜仿佛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月下的村庄绝像曾经见过的某一幅水墨画,树林房舍在月光中朦胧着,只有隐约的影子,并没有清晰的轮廓;夜色如同极淡极薄的水雾,氤氲着缥缈的梦幻。月已升起老高了,象一张慈祥地俯视着的脸庞,大地就这样在她静静的观照之下渐渐睡熟了。   说是如同一幅水墨山水,其实,月夜里的色彩简单而又丰富,场景也时刻都在变化,即使是最杰出的画家,恐怕也难以真正调和出这一番景象来。不说零零点点的星星镶在辽阔的穹顶之上,明明灭灭闪着宝石般的晶莹光芒;单就那一轮皓月,在微微的夜雾中,似金而白得多,象乳又淡许多;仿佛确定的,又是变幻的;刚觉得她在飘忽,再一定睛,她又如同一枚剔透的徽章静静别在天幕的领口;夜幕更是莫测,是蓝,是墨,是青,又都不是,也不是几种的交融,那样清澈,那样柔和,又近又远,又深又浅;月着于其上,象是嵌进去的宝玉,又如凸出来的水晶;她似有幽幽的表情,你却发觉不了;又好象极细碎的舞步在前行,但你体察不到;仰望得久了,她仿佛已凑近你的面前,伸手可触;猛一激凌,她又后退万里,遥不可及。   多少年过去了,家乡的月夜已成为我的一个情结,那皎洁的月,清凉的月,爽朗的月,淡远的月,一直在我内心深处某个细微而温暖的地方明亮着,不管我走到哪里,她总会牵着我的想望回到我的小村。   空濛的夜空之上如果再有些许微云轻流,那这月夜又将生动百倍,彩云逐月,月藏云间,时隐时现,辗转流连,简直就是童真的嬉戏,仿佛还伴有盈盈的笑语;在人间安详地酣睡之际,遥夜里却是一番热闹,你一个人,或者最多两个人,沉浸其中,宛若升临碧霄,随风飘逸,任意翔游,真“不知今夕何夕”、“置身何处”了。   突然一声悠长的狗吠将你唤回现实的地面。熟悉乡村的人就知道,这是一声悠闲的吠声。透过梦幻一般的夜色,你感觉看见了那只狗。一定是近旁那棵树上做梦的小鸟转身时不小心弄出了响动,惊醒了梦中的狗儿。狗一骨碌爬起来,上前两步,警觉地四处望望,再竖耳细听——夜静静的,除了一只小山鼠跑过地头,一切都沉在梦中;再抬头望望天上,明月当空,什么也没发生,狗心中一动,便伸伸腰,昂起头,对着那朗月长长地叫出一声来,算是招呼。这一声吠叫润润的,柔柔的,极婉转,极绵长,长长的尾音在远远近近的山梁沟壑间轻轻地抚过一遍,久久才息。狗儿又返身做它慵懒的小梦去了。狗儿是幸福的。   其实我也是幸福的,因为这月夜,月夜里我的小村,村子里香甜熟睡的我的亲人和邻居们;也因为我的年轻,我的恋爱,我的明朗的眼睛和纯净的心……   故乡的月夜,就象一颗露珠一般浑圆温润;月色里的故乡,又是一出亘古不醒的好梦!   把我从小村里拽回来的,仍然是一声狗叫;这是一只流浪狗——我所住的楼下有不少这样的流浪狗,夜半人少的时候,它们就在大街上四处觅食;这叫声有点凄惶。它们并不幸福。   细想来,久违故乡的月夜已有些年月了,那样的感觉已好久不曾有了,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吧;每每想起,我就会进入一场梦游,就有一种置身其中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真切感受;怀想故乡的月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永远如此,就象打开一个珍藏着私家宝贝的包袱,细细摩挲一番,再认真收起来,轻轻珍存于某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哦,今夜,六千里路,又走进了故乡的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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