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 学时往事

2020-11-26叙事散文汪彤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单位同事的电话。鸿兵是我初中的同学,如今在一个单位。单位的特殊,让我们之间拉开了距离。我们少了做同学的感觉,每天见面客套的更象互相陌生从不熟习的同事。是更远的地方到来的另一位同学志强,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而从远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单位同事的电话。鸿兵是我初中的同学,如今在一个单位。单位的特殊,让我们之间拉开了距离。我们少了做同学的感觉,每天见面客套的更象互相陌生从不熟习的同事。

  是更远的地方到来的另一位同学志强,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而从远方来的志强,虽然和记忆中同学时代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了,但许久没有见过面的他,让我感到更亲切。
 
  叫了一位曾今在矿区上学,比我们高一级的学友小兵,我们四个拣了一家味道火爆的火锅店,拣了一间有阳光的房间。从高原上来的人都喜欢晒阳光。从高原上来的人也都喜欢酒。酒能让人身体热乎起来,酒能让人抛开现实生活的自己,更好的回忆从前往事中的自己。

  半瓶酒下去,那些客套话已经找不到了,我们都很放松,感觉只有在同学面前才能彻底放松,在曾今最了解,最熟习你的同学面前,才能找到了自己从前快活过的影子。尽管今天的我们已不是从前的那群孩子。

  志强是同学中最有成就感的一位吧。他的车子、票子、社会关系让我们投去了惊羡的眼光。然而,坐在一起的人彷佛都有自己有色彩让人羡幕的一面,即便生活是灰暗,表现给别人的却总是最亮丽的。

  志强一直是我们同学中的核心人物,即便今天也是这样。他滔滔不绝的谈自己的创业史,可我们更爱听的是回忆同学时代的那些往事。他讲了“杀鸡给猴看”的事,我慢慢回忆起来。

  初三时,我们班是全校最出名的班。所有的捣蛋鬼都在我们班上。而我们的班长,是这群调皮鬼中最蛮横的一位。估计班主任有意让这位老大管住我们,同时约束自己。

  有一天晚自习,我们的班长不知从哪里抓了一只灰色的麻雀,用线绳绑在讲桌上。等麻雀扑腾累了,他突然拿出一把菜刀,“哐”一下,准确的把麻雀的小脑袋剁了下来。然后举着沾了血的刀,把他的眼睛崩到最大的程度,对着全班的同学悻悻的说:“杀鸡给猴看――你们谁还跳弹?”。他想用这种方式管住全班同学。

  当晚回家我就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了爸爸。当校长的爸爸找了我们班主任谈话,很快我们的班长就下台了。当然,班里的事,都是谁告密的,他们大概全都猜出来了。我上学的时候是大家孤立的对象。

  大家脑子里都在回忆往事,火锅里冒出的白气哈在玻璃上流下了水珠。志强夹菜的筷子突然在空中停住,他若有所思的说:“流氓样病死去。你们还记得吧。”他的话音未落,我们都笑的东倒西歪。   记得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个大老朱,从来不按时上课,只等着毕业了去待业。有一天早上上化学课,他在门外打报告。化学课周老师是临洮人,说话末了的声音总要弯弯。周老师问大老朱:“这么迟哦,你还来干什么哦?”   大老朱裹着没有扣子军绿色的大棉袄,两只手筒在袖子里,摇晃着身子,沾满眼屎的小眼睛挤巴着,满脸是讨好的笑,却若无其事的说:“周老师哦,我有病哦。”也许是他学了老师的口音,全班的同学哄堂大笑。周老师没面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半天哼出一句:“流氓样病死去哦。”全班又是哄堂大笑。自此班上的同学看见谁讨厌,就丢过去一句:“流氓样病死去。”   想起大老朱,就不由得想起他的兄弟小老朱。小老朱和他的哥哥一样也长着眯着缝的小眼睛,可那眼睛里很清澈,没有眼屎糊在上面。小老主个子小,没有他哥的坏气,经常偷了家里的柴火帮同学们生炉子。同学们都喜欢小老朱,尤其是女生。有一天下午上自习,老师开会,同学们打打闹闹,班上乱了套。小老朱脑子笨,数学题满篇的红差,女生们喜欢帮他改错题。三四个女生围着小老朱,你一嘴,她一舌头,讲了半天小老朱就是听不懂。女生们急了,生气了。有个女生说:“小老朱,这本子就像你的脸,本子上都是红差差,你听不懂我们讲的,你的脸上也应该有红差差。”说着,提起红笔就往小老朱脸上轻轻一画,小老朱的额头上有了一道红印子。小老朱也不生气,只是用手护住那道红印子,不让人看。有一个女生偷偷拿过笔在小老朱的脸蛋上画了一个圈,小老朱用另一只手护住,还是不让大家看。女生们急了,大家围了上去,你摁胳膊,她摁肩膀,女生们把小老朱的头仰起来摁在桌子上,你一笔,他一笔,你用油笔,她用彩笔。全班不多的女生都挨个去涂抹了那有趣的一笔。顿时小老朱的脸被画成了马蜂窝。女生们笑着闹着,乐成了一片。最后一个女生画完了,小老朱才抱着头仓皇逃窜。他出了教室门,用手捂住脸,凭了感觉连奔带跑往校门口的水管子跟前跑。   好久,教室里平静了下来,却不见小老朱回来的影子,有几个女生,出了教室跑到路上去瞧,看了好几回也没有小老朱的影子,女生们心里都慌,“不会去告状吧”“是大老朱会,小老朱不会。”女生们相安无事的继续上热闹的自习。   直到第二天,很迟了小老朱才上学来,他没有背书包,书包昨天留在教室里。他进门的时候全班同学齐刷刷的把眼光伸了过去,小老朱的大半个头上、大半个脸上缠满了了白纱布,只露出半只小眼睛,在那里可怜巴巴的眨巴着,像一只病了好久的小麻雀。   同学们盯着小老朱走到座位上,晚自习又乱了套。你一言,我一语问小老朱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小老朱只顾抱了头往水管子跟前跑,没看见水管子旁边马路上的电线杆,“嗵”一声,头和脸狠狠的撞在了电线杆上。小老朱跌倒在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只好赶紧又往医院跑。   全班的同学笑得前俯后仰,他们好像都亲眼看到小老朱撞在了电线杆上。唯独女生,她们虽然也笑,第二天偷偷拿了自己最好吃的东西,悄悄放在小老朱的桌位里。男生们都羡慕。
  志强记性好,不断的讲往事。我们跟着他的话看眼前翻滚的火锅,仿佛那里也翻滚了许多往事。   有一次全班男生、女生去老乡地里偷土豆。女生在田间沟壑里放哨,男生抡起大铁锨使劲挖。偷了土豆,去电工班志强爸爸的宿舍里煮了吃。那个电工班的宿舍是我们常常聚会的天堂,那里面挂满了瓦数最大的明亮灯泡。屋子里那一片耀眼的亮光,是那个时候,志强最值得夸耀和卖弄的东西。那个被我们称为天堂的地方,穷困的就剩下这片耀眼的亮光。走出这片亮光,向志强飘来的却是人们异样的眼光。

  他痛恨马路旁边的粉笔厂,那里出来的家属工们眼里飘来的眼光有杀伤力。他痛恨自始至终又怀念又讨厌的那片矿区。这些只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是个被平反了的就业工人,是被矿区的干部踩在脚底下蹂躏了一回又活过来的人。

  志强从童年到青年一直低着的头走路。从那个挂满灯泡,充满光明的房子里出来,他就低着头。而他把想往和梦想全都储存在那片刺眼的白织灯泡的亮光里。这些梦想,使今天的他,冲动的想用一百万买那个矿区正在拍买的没有利用价值的水泥厂。而这些冲动的想法,就是为了让那些已经衰老了,甚至已经死去的粉笔厂的家属工们,和那些曾今斜眼看他的人,重新再想起那个已经逝去的就业工人,想起这个就业工人今天已经生意发达的儿子。

  酒桌上的志强说:“我就是为了争这口气。”
  我们的回忆在志强的醉酒中结束,我们送他回宾馆,约好晚上把初三时的班主任“春不老”请来再聊聊。我们约好不喝酒。

  “春不老”23岁给我们当班主任,她以前的名字不叫“春不老”叫“黑牡丹”,她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老师。她性格开朗,人又活泼,老师们喜欢她,同学们也喜欢她。只是那个时候我们更喜欢和她作对。

  我们全班约好了不上晚自习,一起去看露天电影《莫愁女》。“春不老”惩罚我们的手段很毒辣,她罚我们抄十篇课文。

  那个时候我恨透了“春不老”。

  星期六、星期天放电影,我常常裹了大衣,站在楼下那颗歪脖子树底下。我不敢靠近电影屏幕细看,远远的眯眼瞅着,听上一阵电影里热闹的声音,过一过耳隐就赶紧往家里跑。“春不老”布置的十篇课文,我总不能按时交上去。

  而现在,我和志强、鸿兵一致认为最狠的老师才是对我们最好的人。那些上课糊弄我们,开玩笑聊天和我们打成一片的老师,他们教授的课程是我们后来学习中最薄弱的环节。

  “春不老”还像当年惩罚我们时那样年轻。她很少有皱纹的皮肤,让她看起来不像我们的老师。而今天饭桌上的她,也不再像从前上课的时候那样板着脸。她的笑容像花一样灿烂。她把我们每个学生,在生活工作中成功的一面如数自家的宝贝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餐桌上的菜懒懒的躺在碟子里,中午喝了酒的我们已经再没有一点战斗力。我们各自捂着难受的地方听“春不老”给我们讲一堂关于“人生”的课。她说:“快乐过的事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痛苦的事却想方设法马上就想忘掉,这是人生。”

  我们沉默了,学时的那些往事是今生我们最难忘的。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