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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距离

2020-11-06抒情散文清风拂面

距离一那天傍晚,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疾驰在城市的某条宽阔的街道上。每天的这个时刻,我都有些心急如焚。焦躁。现在已是早春时节,西边的天空虽然不见残阳,却有一抹瑰丽的彩霞,仿佛软缎的围巾,飘逸在城市的上空,温柔清朗。在我的眼中,这样的美景一闪
距离   一   那天傍晚,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疾驰在城市的某条宽阔的街道上。每天的这个时刻,我都有些心急如焚。焦躁。现在已是早春时节,西边的天空虽然不见残阳,却有一抹瑰丽的彩霞,仿佛软缎的围巾,飘逸在城市的上空,温柔清朗。在我的眼中,这样的美景一闪而逝,我总是会在片刻的走神儿之后迅速把精力集中,城市的街道只适合放牧各种车辆,不适合思维的散漫游弋。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我迅疾地跳下车,在我视线的正前方,适时亮起的红灯像一个凌厉的眼神,阻止了我飞速旋转的车轮。路灯亮了,儿子还在幼儿园里。
  二   我的卷发在晚风中飘起来,应该是妩媚的吧。这是城市馈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我向城市生活迈出的第一步。刚刚接触繁华的城市生活,我就像刚刚走进大观园中的刘姥姥,满眼都是繁华物事,教我的眼神应接不暇。城市的人事物,于我而言,简直没有一处不新鲜。我虽然没有如刘姥姥在大观园中一般丢丑,却也因为自己的不事雕琢立刻被同事们大家批判。女人么,面子是大问题,虽然不必浓妆艳抹,但也不可掉以轻心。好吧,入乡随俗,接受改造。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头发了,清汤挂面了这么多年,狠狠心,终于甘心情愿送到了热能烫的“刑具”之下。数小时之后,在热情的美发师手中,果然打造出了一个形容大异的我。   任何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除了被摧残的头发,金子也难买到的时间,还有渐瘦的腰包,它们一起做出牺牲,为我迈向城市生活铺设了一条捷径。   啜着可乐,咬着汉堡,我端坐在麦当劳二楼的窗边,其时,午后的阳光正和煦地投射在我面前的桌上,她是一张脉脉含情的笑脸,打量我此刻的宁静与安然。背后木窗台上的人造绿色植物一派生机,绿意盎然。似有若无的音乐,伸出她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拨弄我并不敏感的神经。   忽然很煞风景地想到,这样一个汉堡,一杯可乐,一份薯条,居然能买十五六斤大米,够父母吃上一个月的了。   蓦然就想到了走在田埂上的父亲,他手里拿着铁锹,脚上穿着齐膝的水靴。田埂上滑溜难行,我的年老的父亲,不得不借助铁锹的支撑,才能小心走过那些曲曲弯弯纵横交错的田间阡陌。他头上的白发,与水田里翠绿的禾苗一起在微风中摇曳。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城市的一隅,他的女儿,吃一次午餐就可以吃掉他一个月的口粮吧?   我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汉堡,忽然觉得如此难以下咽。   从那次以后,我没有吃过汉堡。我想,我没有奢侈的理由。   三   还没走出家门,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像个城里人一样,买高档时装,追着潮流跑。不就是去大商场里,买名牌服装,购高档化妆品吗?手里攥了自以为很厚的一叠钞票,开门,潇洒地扬长而去。   在商城,相中一件外套,整体看上去朴素大方,穿在身上倒也颇为得体。向导购员询问售价,打完折436块。忽然觉得手里这件衣物沉甸甸的,压得我刹时间英雄气短起来。它哪里就值得了这么多钱?款式特别吗?布料高级吗?看不出来呀!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钱,到底还是觉得比兑换成一件这样的衣物更觉踏实。于是寻了一个借口,趾高气扬地铩羽而归了!   回到出租屋,我坐在没有阳光的暗影里,想,再怎么装扮又如何呢,就像毛毛虫插上翅膀会变成美丽的蝴蝶,它的本质终究还是无法改变。而我,又在试图改变什么呢?那些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春种秋收的印痕,早已是积习难改。而所有的繁华都不过是一场虚张声势的表演,必竟难以掩盖举手投足间旧日的眼神。   我还是在喧嚣的都市一隅,觅得一个清静之地,安妥我纯净的灵魂,固守我清贫的高贵吧。   四   来市里两个月之后的一天,忽然决定买一处自己的房子。这个想法就像电光石火般一闪,却悄悄在身体里孕育茁壮起来。   和老公商量来商量去,他也认为房子是个大问题,无法回避。既然早晚都得解决,为什么不趁早痛下决心呢?一旦决定了,付诸行动却出乎意料地迅速。接下来就是付定金、办房贷、办过户……   同事们皆为我欢喜,说偌大的城市,终于有了我的立足之所,在这方寸之地,我高兴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它是我的!   它是我的了,我急迫地催着老公装修,添置家具,心中却是别一番滋味。   现在租住的出租屋,是处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城中村。平房,深院,鸡犬之声相闻。每到暮色四合,炊烟袅袅而起,杂沓的脚步声,吱扭的车轮声,呼儿唤女声,此起彼伏。和我遥远的故乡多么相似——这些琐屑的嘈杂,安稳的生活气息,让我恍惚觉得自己并未远离。但搬到楼房之后呢,这些事物必将会最终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抬头,是对面楼房探出的阳台。回首,是寂静的卧室的白墙。我也必将像所有城里人那样,学会从门上小小的倒视镜里睁一眼闭一眼地打探外边的消息。   住进楼房的人,都成了自己那个小小蜗居的“寡人”,“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在楼房里,春夏秋冬的更叠还有什么意义呢?从此之后,我是离春耕秋种,夏耘冬藏的日子越来越远了。连那一丝微渺的乡村的气息,也渐渐消散了。   阳光很好的时候,或者微雨翩然的天气,我总是无法抑制地想家。想来,老家屋檐下的燕子也该飞回来了吧?它是不是也会挂念起那个曾在窗下安静地读书的小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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