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带雨梨花素玉妆

　　　　　　　　　　带雨梨花素玉妆 　　距宁津城北不远，有个被梨树环抱的村子叫西雒。这里的百年梨园，以盛产鸭梨、白梨、莱阳梨而远近闻名。数千株梨树，散植在村周围沙土岗上。春天里细雨微烟中，带雨梨花素玉妆，一树树冰姿玉骨，似冠洒碎玉，又恍若白云飘雪。 　　村民故去，梨园便是归宿。积年因袭成规，所以人称长眠梨园的人是看梨界子去了。选择梨园做殪地，不失为节约土地资源，保持生态平衡之举。我的岳父岳母，就安息在村北梨园中。城里家中的这棵双株梨苗，是十年前妻子玉兰管她叔伯兄弟讨来的。植下后呈倒A形成长，年年以“胜利”的姿式越站越高，成为院中绿生荫凉的风景。 　　梨树在期待中开花了，结果了。品种，是歪着脖儿的鸭梨。梨果色泽金黄，外形美观，因梨身与梨梗之间有一凸起部位歪向一边，形像鸭嘴而得名。栽培历史悠久的鸭梨，早年曾是向皇帝进贡的“御梨”。刚刚挂果的树上，每年只结十几只梨，摇摇晃晃在树上。上学的儿子高鹏，天天盼着鸭梨成熟。摘梨的时候，是全家最开心的时候。如果洗净了吃，妻子从不让削皮，说连皮吃才不会闹肚子。还不让两人分吃，说是“分梨”不吉利。妻子将梨切成片，加上白糖，用滚开的水一沏，就是酸甜可口、清香馥郁的上好饮料。妻子也会将梨一切两半，将梨核挖除，灌入白糖或蜂蜜再扣好，放在瓷碗里蒸熟，连汁吃下。说这样吃可以消痰、止咳、清肺、润喉。我故意说不信，妻子说西雒村很少有人得气管炎、肺炎和食道炎，就是最好的证明。妻子还会做“醉梨”，这种自然发酵而得的梨，外观红褐色，梨体呈软膏状，吃时揭开一点皮，用嘴吸食，冰凉似水，甘甜如蜜，酸甜中含着酒香。不由佩服妻子从小在梨园中耳濡耳染，竟然懂得这么多学问。 　　小时候，吃过一种茌梨。姐姐说，这种梨也叫麻点青皮槎梨。梨大核小，青皮上长有稀疏的斑点，梨肉细脆，汁液盈口，酥香甘甜，略带酸头，嚼食无渣。这种外表呈不规则纺锤形的梨，产自姐夫村的梨园中。整个梨园，只有五、六棵这样的梨树，产量很少。茌梨下树时，只分给队里社员尝鲜。我吃到的茌梨，就是姐姐回娘家时捎来的。脆甜多汁，令我食之难忘。后来，梨园分归了个人承包，我就再也没尝到这种茌梨。母亲在世的时候，喜欢吃伏梨。别看伏梨个小，皮青，样子丑，却甜软，入口即化。这种伏梨，产于宁津县小店乡梨园中，最适合牙口不好的老人食用。 　　梨树，原产我国。《诗经·晨风》中记载：“山有苞棣。”苞棣，就是梨的古称。梨在先秦古籍《庄子》、《韩非子》中也有记载。古人云：“梨生山中者名樆，人植之曰梨”。说明梨在中国栽培历史悠久。从长沙马王堆西汉墓中出土的梨子实物来推测，汉代已有较大规模的梨园了，且育出了优良品种。《史记》中，就记录了大如拳、甘如蜜、脆如菱的“真定御梨”。《西京杂记》中，记录了上林苑出产的紫梨、芳梨、大谷梨、细叶梨、瀚海梨等。公元二世纪，梨传入印度、波斯等国。梵文里称梨为“秦地王子”，也明证着梨来源于中国。 　　古老的梨树，与汉文化结下了难解之缘。《新唐书》记载：相传唐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使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玄宗必予纠正，号“皇帝梨园弟子”。从此，后人便以“梨园弟子”来泛指戏曲演员。如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说“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寒映日”；白居易在《长恨歌》里说“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门监青娥老。”《宋史·胡铨传》云：宋朝人胡铨，因上疏乞斩王伦、秦桧、孙近三人头，悬之藁街。后受秦桧迫害，被除名贬海外十年。北归之日，饮于湘潭胡氏园，旁有侍妓梨倩。胡铨尽兴题诗云：“君恩许归此一醉，傍有梨颊生微涡。”后来朱熹亦题了一首绝句：“十年浮海一生轻，归时梨涡却有情。世上如无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从那以后，人们便以“梨涡”来喻妇女面颊上的酒涡了。《唐余录》记载：洛阳人每逢梨花盛开，喜携酒于梨树下，席地开怀而饮，雅称为梨花洗妆。《白居易诗注》曰：杭州人每逢梨花饱绽之时开始酿酒，谓之“梨花春”。在《杭州春望》中，白居易有“红袖织绫夸柿芾，青旗沽酒趁梨花”之句。句中青旗就是酒肆帜幡，句中梨花即指梨花春白酒。可见我国古人酿酒和饮酒，都与梨花有着不解之缘。 　　梨，味甘性寒。有润肺、消痰、止咳、降火、清心之功效，我国自古便十分重视梨的药用。《名医别录》、《清导录》、《三秦记》、《物类相感志》、《名医类案》、《本草纲目》、《木草经疏》、《本草图经》、《寿世传真》、《重庆堂随笔》、《本草衍义》等古籍中，对“百果之宗”梨的品种及药用，都有比较详尽的记录。 　　去年，我的院中梨花开的时候，83岁的母亲不顾儿女们苦苦挽留，终归驾鹤西行。于是，我一直认为母亲的灵魂，是踏着洁白的梨花瓣走的。农历二月十七日，是母亲的忌日。我回老家为母亲上坟，烧化的纸钱，纷纷扬扬，宛如玲珑梨花随风而逝。我想，匆匆飘上云天的“梨花”，定是急着把儿女们的相思之情带到母亲身边吧？ 　　近日，文友聚会，共议清明假期，待西雒梨园一林轻素媚春光时，同去选景拍摄。梨花，天然玉容，洁白欺雪，粉淡清香自一家，历来是摄影好题材。期待中，我不由心念，去时最好是刚刚春雨洗梨花。这样，就可以拍摄到：梨花一枝春带雨；拍摄到：静女玉颊洗风露；拍摄到：雨带啼痕自玉容；拍摄到：粉痕浥露春含泪；拍摄到：带雨梨花素玉妆了。 山东省宁津县工商局高迎春邮码：253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