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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游走在梨园的边缘

2020-10-21抒情散文吕永红
游走在梨园的边缘文/吕永红大地终于从冬日的凝固中苏醒过来,一声鸟叫,春天便睁开了眼。在北中国的我的故乡,行走在春风里,才觉得活得更像一个人。考练人意志的漫长的严冬的影子,鬼魅一样缠得人似乎心智全无。春天像是从冬罗织的硬网中挤出来,颤颤微微来

        游走在梨园的边缘          
         文/吕永红

  大地终于从冬日的凝固中苏醒过来,一声鸟叫,春天便睁开了眼。在北中国的我的故乡,行走在春风里,才觉得活得更像一个人。考练人意志的漫长的严冬的影子,鬼魅一样缠得人似乎心智全无。春天像是从冬罗织的硬网中挤出来,颤颤微微来到人间,所以,我对春格外珍惜。

  先是小草在地埂边、暖墙弯里放歌,羊儿、牛儿也像得了恋人似的撒蹄欢鸣。再后来是杏花在茫茫沙尘暴中羞涩地开放,还迷迷糊糊地没全醒。杏树的枝条依在墙里久不敢伸出,像乡里孩子遇见了陌生人。等晴天丽日一到,小路上,田野里,满是杏花的落叶,雅洁的身子弄得到处是泥土,扎眼刺心,没有了葬花的女子,于是便少了几份凄凉的诗意,几许文人的雅致。但无论如何,冬天积留在人心中的严峻情绪总算被落花驱走了大半,心情像远山般地霎时朗润起来,其实,我真正触摸到春天心跳是在五月初头。   梨树上结着玲珑的花苞,外面被一层较硬的萼片包着,透着暗绿的光。不经意,花苞被春风一吹,薄薄的衣服挡不住暖气流的冲击,,“哗”的一声就甩开外衣,露出了纯洁的胴体,一嘟噜一嘟噜亮迫露水薄如蝉翼高挂枝头,农人的园子连成片,白色的海洋,纤尘不染。还没走近梨花,心中的积久的龌龊就都烟消云散。几只蜂子也流连于花的世间,有的已醉卧花心,它们的嘤嗡声小了,怕惊醒了花的美梦。我轻轻把鼻子伸到梨花前,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平静心情。这时,便有一股粉的香韵浸透整个身体,浸透我的灵魂。我仿佛听到了梨花绽放的声音——花瓣掰开的喜悦,群花相连的幸福。蜂子让她们的心桥连接得更长更清逸。蝴蝶扇着粉嫩的翅膀, 与人一样,这些小生灵定然是从同梨花的耳鬓厮磨悟到了梨花清纯、高洁、素雅、温慧、率真的品性了。   最妙的是在梨园里放一张不大的桌子,桌子上摆一壶香茗,唤几位臭味相投的“死党”,围桌子坐定,或品评香茗,或捉对弈棋,或抚琴长啸,或谈古论今。没有背后紧盯的眼光,没有人为的桎梏,没有浸漶的功利之念,一切都和静率性,享受自然真淳的赋予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惜春长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我常希望梨花不要早早露头,否则会遭受严寒侵袭。许是因为花期短,遇晴空万里,梨花就暖洋洋地享用日光。静静地抓紧时间绽放着自己的全部,像人一样知觉到春之即临春之将去。她透亮的叶片静静地随着寒风摇曳,隐忍着,积蓄着万种风情。我吃饭时都端着饭碗往梨园里跑,那寒蕊冷香的花朵牵魂似的让我欲罢不能,那荒寒一片白,玉骨冰心的花海, 让我醉心痴肺。一树树梨花足以酬天地荡恶念,让触及她的魂灵从纯洁走向纯洁。   月如牙,花影叠窗巾。站在园房顶上,古陶般地夜空下,花海上部氤氲着浮动的花云,树干则成了一种贴切的背景,它的黑褐色随着月的升高越来越清晰,转瞬间便又恢复如初,所有的景致重又朦胧起来。这时,才真正玩味到秦少游《踏莎行》中“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意境,心胸在如梦的花香中愈发明朗起来。枝条下面的花在月光下就更幽深了,遮遮掩掩,影影绰绰,宁静而悠远。进入这恍惚缥缈的境界,感到自己是在仙界挟群娥以遨游,遗俗世而独立。无怪乎有人慨叹“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了。可我明明是在世间花的隧道中行走的啊!   月光下的蓝蝴蝶悠闲飘逸,扇着轻翅飞来飞去,我的心被它轻微的声音触摸得发痒。它们一会儿静立花间,一会儿啜饮花蜜,悄无声息仿佛幻影。伸手触摸梨花,有点微寒,一种颤颤的感觉隐约其间,像失血的嘴唇在抖动。光与影此起彼伏,游移不定,像常年飘泊在外突然回乡而找不到家门的游子,彳亍徘徊,踌躇无绪。梨园四周的农舍仿佛被花晕渲染,也随着微风吹拂而浮动摇移。我的心有点潮湿了……   第二天清晨,我独自在梨园边徘徊,昨晚的梨园月景还在心海里洇湿,扩大,形成涟漪。一只黑首红身的小鸟停在枝头上,茫然四顾,红红的身子像花海的心脏,晃动几下。也许呼朋不到引伴不来,轻轻叫几声,一挫翅膀飞向远方。   才几天工夫,梨花便在风的驱使下像雪浪般满天飞卷。河沟里,田野间到处是梨花枯缩的身影。我想此刻,树下应该有一对为了各自的事业又不得不分手的恋人的,在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中,金风玉露从此天隔一方,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沙沙”的落蕊荡天而下。他们不像是在离别,更像是永诀。如果造化弄人,天空飘着细丝般的春雨, 更会愁煞离人的。这个场景在我脑中不断闪现,消失、复叠、重现,常常占据我单薄的梦乡,弄得我心憔神悴。   梨花纷纷而落,用不了几天,她们将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一种美好将永远定格在人们的回忆中。人的一生何尝不是这样,年轻时如花一般青春美丽,蓬蓬勃勃,让人歆羡。年老时,豪华落尽,真淳率性,无常的魔爪却悄声无息的伸过来,他们将变成一粒粮食或一点肥料被埋在地下,只留下他人浅浅的哀叹。   游走在梨园的边缘,我潮湿的心久难被融融的春光烘干。       (全文共1969字)
  2008年5月24日完稿于侍漏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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