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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用清水一样的眼睛看他

2020-10-23抒情散文潇湘珍珠
她和他是同事。他在总公司财务科,她在分公司搞会计。每个月,她都要向他报送报表。她和他还是校友,他比她高两届。可能是异性相吸,可能是校友相亲。他对她,和对分公司其他的会计,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他对她不摆上级的架子,很维护她。她的报表填错格子,或
  她和他是同事。他在总公司财务科,她在分公司搞会计。每个月,她都要向他报送报表。她和他还是校友,他比她高两届。   可能是异性相吸,可能是校友相亲。他对她,和对分公司其他的会计,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他对她不摆上级的架子,很维护她。她的报表填错格子,或计算有误。他要么自己动手帮她改了,要么打电话给她,借口什么事,要她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财务科的同事说他两只眼睛看人,摆明了是想追她。分公司则有同事提醒她,说他城府很深、心胸狭窄。   她很矛盾。她本是不想找一个单位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好。在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没谈成,尴尬。但她又想,一个人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刚到一个单位,陌生的环境、复杂的人事,如果有一个人关照自己,会减少一些压力,工作起来也轻松一些。   就这样,她和他开始了一场疑似恋爱的恋爱。他常去她的办公室串岗,和她讲话,看她做事,有时也帮帮忙。她感冒了,他给她买药、帮她去食堂打饭。晚上,他频繁地去她的宿舍串门。他们都住公司的单身宿舍楼,他住二楼,她住三楼。她要他别那么勤,怕同事讲闲话。他用了柔情地热辣辣地眼睛看她,说:我们去工会打证明,扯了结婚证,就不怕别人讲闲话了。   平地起风波。他的爸爸要他跟一个大包工头的女儿谈恋爱。他爸爸也是一个包工头,不过是小包工头,有没有大鱼大肉吃,要仰仗大包工头给不给业务。他摇摆了,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他不能违背他父母的意思。   她哭了,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   她的眼泪没有流到腮边。她后来的老公,用手指,温柔地抚平了她内心的伤痛。她和她后来的老公,只谈了半年的恋爱,就结婚了。   他送了礼,但没有去喝她的喜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和大包工头的女儿没谈多久,就扭扭捏捏地托一个同事来跟她讲:他和大包工头的女儿合不来。在知道她未来老公的家庭环境之后,竟反过来和别人讲,是她攀高枝了。   她看着他翻云覆雨。她已经把他们俩之间那段朦朦胧胧、是是而非的感情,像抹蜘蛛网一样地、不留一点痕迹地,抹掉了。她让自己像一只小鸟一样,娇羞地依偎在她未来老公宽厚的怀里。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婚前想象的甜蜜。因为一个误会,她和她老公常扯皮,甚至打架。但她总是给自己穿上一件很灿烂的外衣。哭泣的时候,她躲在房里,用被子蒙着头,嘴巴咬着枕头。夏天,她穿长袖,遮盖手臂上的瘀青红紫。   单位改制,他升职了,财务科长。她的去留,掌握在了他的手上。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担心,一个有文凭、有会计证、有职称的财会人员,不可能竟争不过那些既不是科班生,又没有职称,甚至连会计证都没有的非会计人员。抱着这个心理,在等待人事安排的那段日子,她没有去公司任何一个领导家里拜码头。   他来找她了,在她的办公室里,挡在她下班回家的路上。他跟她说:他老婆太粗鲁太野蛮,他一天都不想跟他老婆过下去了。   她装不懂。她的老公停薪留职下海了,她四岁多的女儿放在婆婆家带,她自由地像一个单身的女人。她的身材一点也没变,高挑得和姑娘家一样。所以,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太粗鲁太野蛮,其实是他老婆生孩子后发胖了,脸跟唱大头戏的那种脸谱一样大,身架子比她胚很多。他后悔他当初的摇摆了,早就后悔了。他岳父因为一场意外,没做包工头了,他老婆单位效益不好。哼,这种把感情和其他的东西,一起放到天平上去称的男人,应该一脚把他踢到太平洋去。   结果可想而知。财务科十个人,他连一个五十多岁、马上就要退休的老阿姨都留下了,一个初中毕业会计证都没有的阿姐也留下了,就是没有把她给组阁进去。她堂堂一个科班生、正正经经地财会人员,成了一个富余人员。   她没有哭,冷冷地看着他在她的面前小人得志、趾高气扬、猫哭耗子。   阴霾不会总悬在一个人的头顶上。风吹云走,砣在秤上。她随她老公调到了另外一个城市,住上了四室两厅两厕一厨的大房子。   环境渐好,年龄渐长。她老公对她,也没了刚结婚那几年的小心眼和爆脾气。给她买补品、买化妆品、买好衣服,把她养得比三十岁的时候还出少。她自己也争气,虽说比做姑娘的时候胖了一点,但这一胖,反显出了成熟女人的风韵。她老公好人做到底,连班都不要她上了,让她做了一个全职太太。   闲来无事。她心血来潮回原来的单位看望几个关系好的老同事。说是原单位,其实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办公大楼卖了,仓库卖了,多数同事风流云散,搞个体去了,只留下十来个人守着十几间门面靠租金发工资。   他是留下来的十来个人中的一个。财务科长的头衔没了,连原来分公司的主管会计都不如,每月只需填制十几张凭证既可,拿着八九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勉强够吃饭而已。   她大方地笑微微地和他打招呼。他惊讶得有些发呆,脸上木得没有一点表情。老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讲了一句:快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他的外表也没变多少,只是人变了。疲踏踏地,好象身上那根主筋被人抽掉了似的,全无中年人的朝气和斗志。说话总带刺,刺得一个年龄大的同事眼里都冒火了。   中饭,公司经理请客。去的是公司原来请客常去的那家饭店,店老板没换,菜也还是那些老菜式。   她很少举筷子,只是饶有兴趣地听其他几个同事说公司这几年的人事变迁。坐在她身边的女同事跟她咬耳朵,说这几年他和他老婆的关系一直不好,几次闹得要离婚,为了孩子,才勉强维持。还说他现在好随便,除了他老婆,是女人他都上。她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的筷子则不停,来回地在他的嘴巴和菜碗之间做着搬运工,且只往荤菜碗里伸,还在碗里翻来翻去。   有同事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说:哈,你今天晚上明天早上都可以不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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