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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消逝的庄子

2020-10-13叙事散文牛学伟
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那样的庄子了。但浑厚的城墙,大门上褐色的大泡钉以及从墙内探出头的梧桐树一直鲜活的留在记忆里。正是秋天,路旁的芦苇和庄稼呈现出收获前的慵懒和疲惫,焦黄的叶片干燥的抖动着。这气氛多少有些苍凉和悲观。我知道老庄子就在那片玉米地后
  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那样的庄子了。但浑厚的城墙,大门上褐色的大泡钉以及从墙内探出头的梧桐树一直鲜活的留在记忆里。   正是秋天,路旁的芦苇和庄稼呈现出收获前的慵懒和疲惫,焦黄的叶片干燥的抖动着。这气氛多少有些苍凉和悲观。我知道老庄子就在那片玉米地后边,现在却什么也看不见,连那颗梧桐树也模糊了,夹杂在一片杨柳之中。   父亲多次说过,那是一家显赫的户子,民国年间兄弟两个靠勤劳和吃苦开荒扩地,很快兴旺起来,后来就打了庄子。庄子长宽60米,高10米,夯土筑成,墙上能行车,四角有瞭望哨和炮眼,墙正中面南开一扇大门,一蚱厚的双扇们终日紧闭着。几十口人就在墙内繁衍生息。据说富起来的掌柜也和长工一起吃饭干活。胡萝卜白菜和大豆米汤就是他们的主食。有时碰上庄外的人来借粮,掌柜的首先要让给一碗大豆米汤,然后暗中观看来人是否吐大豆皮。若是吐了皮,则一粒粮食也不借。他们认为连大豆皮都咽不下去的人定然没有饿慌或者不会过日子。   我走近庄子的时候,老掌柜已经死了。庄墙也风蚀得坑坑凹凹,几个手掌宽的裂缝豁亮亮的,大门也敞开着,里面几间新建的茅草房子,院子中间种了葵花,几只鸡在下面刨食,一只癞皮狗呜呜地卧在门洞里。   老掌柜活着的时候,这里堂屋、厦房、厢房、粮房一应俱全,院庭里撒得湿漉漉的。几盘石磨没白没黑的转着,几个饭婆子终日忙碌。灰白的炊烟就是一面旗帜,显示着主人家的殷实和富足。每天太阳一坐山头,大门就匆匆拴上,庄墙上几个守夜人穿着笨重的衣裳彻夜巡视。墙内油灯次第亮起又暗下。掌柜猫着腰钻进小老婆的屋子里,一会儿大老婆的屋子里就传来凶悍的叫骂声,紧接着被子枕头从窗户里扔出来。第二天类似的故事还在上演,不同的是叫骂声是从二老婆或三老婆的屋子里传出来罢了。   灾祸是掌柜的弟弟招来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弟弟和土匪勾结,摸黑开了大门,捆了守夜人,把掌柜的吊在大梁上,脱光衣服用沾了水的榆条打了半夜,然后把地窖的银元席卷而去。大掌柜遭了这场横祸,很快病死了。庄子从此日渐萧条起来。到解放初几乎成了一个空壳子。   我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大约十几岁。那是我们已经可以放胆去庄子里游戏,爬上庄墙去折梧桐。庄子后面是一片沙枣林,里面是干馒头一样的土坟丘。秋天沙枣红了的时候,我们会怯怯的绕过去拾沙枣子,但坟地中间是万万不敢涉足的,哪怕沙枣落了一层。  现在,从路上望过去,那座庄子已全然不见了。我穿过秋天干火辣辣的田野走过去,田野深处一棵梧桐树依然健在,半边干枯的枝桠早已成了蜂窝,伸着白煞煞的胳膊,另一边的老枝上稀疏的晃动着几个新枝条。粗壮的树墩下一截半人高的庄墙像一头垂死的老牛卧在那里。墙根下的杂草、庄稼和蚂蚁随时都会吞噬它,种地的老汉几锹就会铲平它,撒在地里变成粪土。那些沙枣树和坟丘也早已消逝了。四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没有一户人家。   当我重新返回公路驱车前进了一段之后,一排新颖别致的农舍跃入眼帘,门口新栽的梧桐正迎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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