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一个傍晚（散文诗外二章）

想起那一个傍晚

　　总是无法躲避，那一个雾气氤氲的傍晚。

　　从此，两颗星，总是那样定定地照着我，无论在黄昏还是黎明。

　　隐隐呢喃，在雾气迷蒙的郊野林间演绎一场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后疼痛，便如悄然而生的菌丝逐渐爬满疲惫的感伤。忧郁的蘑菇，开了，谢了，腐了……在骨头的深处轮回。

　　一个傍晚会暗藏许多故事。茫然的行走。无由地醉去。城市的灯火仿佛突然把空旷的乡间照亮。在辉煌的光影中，蛙声如潮，浮起我们梦幻的脚步，侧耳倾听蟋蟀们的乡土爱情。

　　心，如惊蛰后的河床，春潮汹涌。

　　有很多跳动不息的人影。有一江悄然狂奔的水。一座桥。一条突然变宽了的路。

　　夜风是冬夜的蛇信子，恐怖而暧昧。孤独的身影，平行而后重叠，没有预谋，只为寻得一丝温暖。

游走在城市纵横的街衢
　　早已忘记，我是随了哪一道季风如一粒乡野的籽实，茫然间飘落在这一片异样的土地。

　　真的，在清泉和竹篱编织的梦境之中，那时确乎没有出现过灯火辉煌的街市和如蚁蝗般的人流，只有房后纺织娘的歌唱和屋侧滴泉单调的叮咚。

　　山间雾气和沟渠的清流，足够温暖我本朴的心灵。母亲的轻唤。短笛横腔。犬吠鸡鸣。我的家园足够美好。

　　红薯。南瓜。惨淡的丰收时节。小气而粗野的争斗。水牛的蹄子总踩在相同的深烂的脚印。饿瘪了腰身的炊烟在乡间的草屋顶上无精打采。可我，从没厌恶过自己的家园。

　　现在，我竟茫然游走在这陌生的市城市纵横的街衢。高楼如冷漠的树林昂首向天，如水的人流是疯长的草。

　　那些密集如同蛛网的脚手架，布满了我艰辛的脚印，可我永远无法攀爬到城市的高度。那些肆意开挖的沟壑，却无情地掩埋了我的好多足迹。用嘶哑的吆喝声从垃圾堆中打捞日子，我便开始怀念老家黎明时牛栏里的轻哞。

　　流动不息的城市，让我的脚步虚浮。游走，游走，我茫然不知所之……

静坐中，我默默自语
　　孩子，我必须得承认，在我的生命中没有过狂热的父爱。

　　孩子，我总是冷峻地看着你慢慢地成长，就如同料峭春寒中的小草与萧瑟秋风中顽强的叶。

　　我不想骗你，孩子。我不能说，我即便是世界上最贫穷的父亲也保证要给予你世界上最完美的幸福。我真的不富有，但我想你幸福，非常非常地想。所以，我不能双手赐予你幸福，我只能用空空的双手做你前行的路标，为你指引幸福的方向。

　　我曾笨拙地为你煮过牛奶，甚至为你做过一只丑陋的玩具。那些粗糙的爱曾经让我惭愧而自卑。我像一只蠢笨的驴，忠实而默默地将你守护。

　　是的，孩子。我的父母曾经对我也是这样，甚至用饥饿与荆条同时喂养。我仍然在贫穷孱弱的晕眩中，看到爱的鸟儿在翩翩飞翔。

　　孩子，相信我——我不能双手送给你幸福，但是，我可以指给你幸福的方向。
[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08-12-19 10:3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