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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记存:夏日的清晨或傍晚

2020-09-24叙事散文汤如浩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17 编辑

记存:夏日的清晨或傍晚文★汤如浩下了一夜小雨,清晨起来,空气中,有些潮,穿了外衣,感觉还是有些寒,天空中阴阴的,雨意朦胧的样子。已经七月份,我们就要放暑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17 编辑 <br /><br />记存:夏日的清晨或傍晚

文★汤如浩

  下了一夜小雨,清晨起来,空气中,有些潮,穿了外衣,感觉还是有些寒,天空中阴阴的,雨意朦胧的样子。
  已经七月份,我们就要放暑假了,所以很忙碌。今天照例就起得早,小路上没有多少人,偶尔有骑摩托的,呼啸而过,屁股后面的烟雾很呛人。骑摩托的都是附近的农民,他们是要到建筑工地做工的,为了抢时间,于是把摩托的速度加到了最高,一点不在意路旁还有行人。对他们的驾驶技术,我耳闻目睹过,故而不敢贸然相信和恭维,就仓皇地逃到路的一边,退避三舍,唯恐被人家狠狠地撞一家伙然后扬长而去。
  在小路的一边,我其实是靠近了墙根。左右观察,还很是小心翼翼。因为有的时候,轰轰隆隆,还会快速过来好几辆摩托,速度已然是很快的,后座上,捎带着包头巾的女人,头巾的一角被风吹散,猎猎有声,摩托车一字儿排开,发动机的吼声不一样,各有各的调,高高低低,声势很大。他们都旁若无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看样子对于步行的人都是不屑一顾。如果遭遇不幸,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我很胆怯。
每天早晨都是这样。我想,清晨匆匆赶路的人,除了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我这样的人。他们这样的人很是散漫,无所顾忌惯了,不在乎行路途中会发生什么,每天数十元的工钱不能因为时间原因让老板克扣了,所以赶路是很用心的,对交通规则之类不太放在心上。我却不能,我赶路时候的心揪得很悬,避在一边,把坦途让给他们。对于他们也罢我也罢,出了意外总归都不太好。
  路边是民房。黄色的屋墙屋瓦,尖顶,狭窄的院落,民房的样子几乎一致。此时无人,也没有动物的行踪,颇为安静。我知道,清晨六点钟,还不是人们大规模行动的时候,很多人都还在安睡,民房的主人们也不例外。小城近郊的农民习惯于在夜晚活动,白天他们都在休息,我是知道的。无论冬天或者夏天,他们的生活都很有规律,他们靠出租房屋贩卖农产品或者其他生活,不到一定的季节,生活看起来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几年来来来往往,我已经了然于胸。除非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们聚集在小路尽头的水渠旁,大声吆喝,吵吵嚷嚷。过几日,就会有一项新的东西出来,比如,租住的人们会忽然知道,房租要涨了,电费要涨了,或者,外地人要大规模收购什么农副产品了,等等。
  我左手的这一边,有一米左右宽的空地,是这些农民家的小菜地。小白菜、生菜、芫荽,等等,这些日子长势是最好的,颜色碧绿,叶片肥大,清晨的潮润空气似乎也是很好的肥料,沉浸其中,它们全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垂柳、洋槐、祁连云杉,尤其是白杨树,散落在小菜地的某个地方,绿叶婆娑的的姿态就愈加彰显,清晨和正午的不同对比,我感觉在它们身上有了很明确的印证。如果将近处所见和远方连起来,简直是很棒的画图。高耸的雪山,略带茸意的土丘,小城高低起伏的各色建筑,绿树,花朵,菜畦,从远处到近前,从高处到低处,层次感极强,好像有意为之,让人颇有些感触。
  六点钟,天光已经大明,所以一切都不朦胧,而是非常明晰。我所供职的那个单位就在不远处,此时,已然听到人声的鼎沸了。自行车链条摩擦轴轮的声音,哗里哗啦;脚步叩打水泥地面的足印,杂乱而急促;自行车体相互撞击的声音,则有几分大胆和无赖。更多的,是人声,高低不同,粗细不同,轻重缓急也不同,显然是大量的人群制造出来的。那是一群叫做学生的人,排成了长长的龙的形状,缓缓蠕动,腾起的声浪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他们的嘈杂显得无缘由,但很必然,可能有各种缘起,却无法查证。
  我和这些嘈杂一起走进教室,所有的一切,会被另一种喧嚣所替代。这是一种有意的声响。统一,高亢,无所忌惮。我们将它称之为读书。古今中外,从古到今,天上地下,无所不包。这是一种有预谋的声音,我们都刻意于在这种纷乱中获得知识,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已经成为自然,所以,对于每个人而言,已经不太在乎对自己或者他人有什么影响。更多的人倾向于通过这种方式将知识消化殆尽,孩子们如此认识,教师也如此认为。声嘶力竭,一声高过一声,孩子们在清晨的片刻蒙昧之后,将自己置身于声音的海洋中,反复诵读;教师点拨、稽查、更正。在这样的清晨,这样的过程在反复。整幢楼都在喧嚣,一种集体的、混乱但又有序的声响,一直延续到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给它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校园外面的公路上,阳光斑斑驳驳洒落,伴生的是人群。骑自行车的人将孩子放在后架,弓着腰向南方迤逦而去,孩子后背上硕大的书包,左右摇晃;摩托车后窍喷一阵烟雾,超越步行的人群或者自行车,之字形前行,后座上的两三个孩子,手中各自拿着鲜艳的食品袋;电动车上的女子颜面被黑色的遮阳帽全部挡住了,看不清楚眉眼,嗡嗡的车身带着她悄然远去。黑色的小轿车悄无声息,和轰然有声的大卡车形成鲜明对比,显示着两种不同的人生或者两种截然不同人生态度——向前,是每个人在清晨的首选。
  太阳灼热起来了。应该又是一个炎热的日子,按部就班的生活从此开始,今天是昨天的翻版,我所面对的日子就是这样。我无须记录。我会蓦然想到傍晚,那是与清晨相反的一段光阴。升起和坠落,回归与向前奔突,是完全不同的路线。只有阳光和空气共同形成的那种气氛,是何其相似。
  它们是一脉相承的。它们有很大的相像性。它们是夏日生活的两种态势。傍晚的时候,我会和我的学生一道,再一次共同制造于清晨极其相似的声浪。此时,空气中也有些潮润,甚至有些寒冷。河西高原固有的地势造成了温差的悬殊。当跳绳、踢毽子、打篮球、打乒乓球一系列活动在一阵清脆的铃声中偃旗息鼓之后,另一种喧嚣随之接踵而来,那种气势可以用震耳欲聋来概括,我们已经习惯于在这种一浪高过一浪的声响中,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记忆、抽查、默写、讲解,仿佛一切不需要强调,它们自然而然。校园的小松树林中,鸟们在自由歌唱,它们是合奏,无需乎刻意提醒,它们是自由的。但它们乐意与我们一到,用它们的语言体系,和我们共同构筑声音形成的海洋。那是它们自己的事情。
  蒙沌的天空,湛蓝的天际已然被飘移的尘埃遮蔽;远方的雪山时隐时现,它们的上头是灰色的云雾;碧绿的杨树在静默,它们无语,在于微风走向的混乱;民房的周遭,已经有人在谈天说地,现在是民房主人开始活动的时候。我们和任何人没有关联,当习习的微风吹拂的时候,漫步的人群缓缓从教学楼前方不远的公路踱过去了,散步的地点在更远的城郊。白色的狗崽子也清闲下来,在到处游走,干它自己想干的事情。更多的应该是回归的人群,他们走的是与清晨截然相反的方向,自行车、摩托车、电动车,步行,捎带,吊儿郎当的蹦蹦跳跳,每个人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这样的往返,注定了一天生活的结束和另一种生活的开始。但不论是那种情形,我都无法做出明确的判定,但我知道,许多人的生活,笃定就是这样。
  他们的生活和我截然不同。虽然清晨和黄昏我都希望和他们取得一致。但我的努力是徒劳的。于是我很沮丧。在高高教学楼上,我偷得一时半会的闲暇,向窗外眺望,眼睛和身体都很迫切,渴望的欲望点燃心头的火,熊熊燃起,势不可挡。但我随时就将它给熄灭了,不给予这种念想以充分燃烧的机会,残余的毕竟是残余的,只有等待到夜晚,使之有些许袅袅的烟雾。这或许叫隐忍吧,有时,真的很是需要这样子的方法来解脱,不然,真不知道会怎样。
  我在夜晚回忆这些的时候感觉很温暖,很温馨。因为无论清晨还是傍晚,在我的意识里,都具有很浓烈的诗歌意境,虽然我不太懂诗,这样的想法也很牵强,会被方家耻笑的,但我不会在意。如果稍微有一点点机会,我就会欣喜若狂,这是真的。每年的暑假寒假,如果幸运地可以躲过这样那样的琐琐碎碎羁绊,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神仙,在田间或者树荫中,看山看水看落日流霞,看太阳朝升腾暮落飞鸟翔集,觉得简直就是做梦,一点都不敢相信。所以,七月份我将自己搞得忙忙碌碌脚不沾泥,为的就是将这样的早晨或者傍晚据为己有,这样的念头占据了整个大脑,好长时间都是这样,显得多幼稚啊,是不是一种自私自立的行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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