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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冬野

2020-10-05抒情散文wzq3316

冬野武志强是这片土地的什么吸引着我,让我来到了这片冬天的田野。或许是对我所拥有的沉重命运的思考使我来到这里,而这片冬野会给我什么启示呢?独立寒冬,田野辽阔,假如这片土地有感知,它会有什么感知呢?我离开村庄,走上这条土路一直走到这儿。一个人
冬野
武志强

  是这片土地的什么吸引着我,让我来到了这片冬天的田野。或许是对我所拥有的沉重命运的思考使我来到这里,而这片冬野会给我什么启示呢?
  独立寒冬,田野辽阔,假如这片土地有感知,它会有什么感知呢?我离开村庄,走上这条土路一直走到这儿。一个人一旦倾向于某种精神,那他自然就要寻觅并受吸于具有这种精神的事物。我来到这片冬野或许就是这样子的。土路在冬日里很瘦,光秃秃的,看去就像一条白线,这是这里不分昼夜的冬日的寒风吹的结果,路两旁的杨树、柳树憔悴了许多,但是田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那么广袤、安静,不发一言。它并不理会我的到来,风霜之中我预备好的话此时一句都说不出。我只能看着它,我可以随意地看它而不构成一种打扰,目光此时是多么容易轻浮啊,只能停留在土地的表面,还不如一阵风,风还能扬起些尘土呢。我所能感知的是自己的渺小、无能,而渐渐被这片土地的庄严、肃穆所震慑。
  走在冬天的田野上,所留给我的是满目萧条的景象,因为是冬天,田野是没有繁荣可言的。站着的除了我就是树,这里有路两旁的杨树、柳树,还有少数的几棵榆树、槐树,全都掉光了叶子,显得清瘦、无言,即使是年轻一点的树,看上去也有几分的老相。远处有一条公路,不时能看见有汽车开过去,因为距离远,看上去就是个小的甲壳虫,这或许是在这片冬野上唯一能看到的活动的虫子了。空气是干硬而寒冷的,在脸上在呼吸之间能感觉到这种冷,在裸露的手上也能感觉到这种冷,后来我把手插在衣兜里,那种冷还往衣兜里钻。因为没有雪,这个冬天就没有什么雪,所以你是体会不到落雪所带来的那份空气中的湿润的。四周空旷、寂寥,有的是一种广大无边的寂静,和寂静本身发出的一种声音,假如有这种声音的话。我在寂静里更感觉得冬野深一层的冷,那种冰冷、无言和坚硬,是冬野本身的冷。
  路过一片水浇地,此时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喜欢冰,我走到冰上,冰很结实,但在有的地方脚下仍能传来冰的脆响,嘎嘎吱吱的,就像那冰要断裂了似的,走出去回头一看,所过处也确实出现了不规则的裂纹,但无大碍,因为冰的下面就是土地,我还掉不到冰窟窿里去,即使掉进去也死不了,因为有土地承接着我。喝饱了水的土地春天时会更发力。我知道天气暖和的时候这些冰就会消融,化为的水也会消失,那些水都被土地吸收到它的肚子里了。我能想见土地张嘴贪婪地喝着水的情景。有时土地就像一个孩子呢。我不愿意把冬野看作是一位老人,那是太消沉了,它更像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一切都还在襁褓中,我所看到裸露在外的只是它的表面。
  田野在休养生息,我信步而行时能感受到。村庄在望,包围它的就是这冬野,在这里我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村庄的朦胧的影子,比村庄更多更大的就是这田野,是田野养育了村庄,田野繁荣兴盛时村庄才真正繁荣兴盛。所以冬天里的村庄也是寂寥的。有两只喜鹊飞来,喳喳叫着落在不远处,它们的叫声使这片空旷生动起来,我想他们就住在附近的树上吧。他们可能不怕冷,如果怕冷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我看着两只喜鹊,直到它们一前一后飞离而去。我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偶而也能碰见一群麻雀,麻雀总是三五成群结队的,他们似乎更喜欢热闹,害怕寂寞,它们的叫声让你感到一阵喧哗,然后它们又快速离去,真实闪电般登场,又闪电般消失。反正冬野就是它们的舞台,什么时候来都行。寒冷是容易让一个人的思想停滞的,即使这样,我仍然尽力思想以跟上冬野上偶尔出现的生动。
  我还能在这片冬野上看到坟墓,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许多,我数了数,这一路走来,是看见了许多坟墓,它们停留在田野上,是一个个光秃秃的土包,村庄里死去的人在下面安睡。我不知道地下的人是谁,是男是女,是什么模样,但一为坟包,便是一把土了,所以是土在土的下面安睡。年代长久了,若无后人打理,小小的坟堆也会消失不见,及至有一天想起先人,回村里寻找还得请村里的老人指点一番,却也未必就能找到亲人的遗骨。田野广大,包容众生,包括死亡。我或许正走在死者的梦境中,我的脚步声会在这个寂静的冬野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让他睁开眼再看看这个世界是否变了模样。所以我不得不放慢放轻脚步。事实上在我行走的时候,处处都能感到历史的影子在跟着我,包围着我。跟着我的还有我对这片土地的记忆。
  这片冬野它是有魂的,土地的魂还醒着。我甚至在空旷之中能看见一个个亡魂的身影在田野上行走、奔跑或者舞蹈,这里是一个他们的世界。
  我说了这些,有一点还没说,那是夜晚,在冬夜里我听到了风声,风的犁铧在扫荡这片土地,并到处留下它扫荡过后的痕迹,这是我在白天就能看见的,那是风的鞭子肆虐的结果。而在没有风的夜晚,我仍能听到一阵声音,我无法用语言描述那声音,它是一种没有语词的语言。但它存在,肯定存在,一遍遍我从梦里醒来,侧耳倾听那外面的来自广大田野的声音,难道那就是土地的魂发出的声音?我一直没能确证。在一个有星有月的夜晚我披衣出去,站在田野上,星月的光辉洒在这片冬野上,格外的冷寂,我倾听着,我听到了什么?又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我来到这儿,站在黑暗中,那种声音显得更沉重更清晰。那是一种什么声音?那声音仿佛就要吞没了我,我想,迟早一天它会吞没了我的。
  如果这片土地在做梦,那它一定在做春的梦,夏的梦,秋的梦,做着白雪的梦,做着清冷的冰的梦,做着杨树柳树的梦,做着流水的梦,做着虫鸣的梦,做着花红的梦,做着让这片土地繁荣的梦,做着村庄里人的梦。它知道我们想什么,对于我们的梦境,这片冬野都知道。当我在这片冬野上漫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把一个梦留在这儿了,而当我离去,我也把我对于这片土地的梦想带走了。这片冬野的魂会伴随我,使我在梦中都能与它相见。

武志强 2009-1-8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09-1-8 10: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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