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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二叔和他的羊

2020-10-04叙事散文曹国魂
羊群刈着坡上的草,草绿的扎眼,绿的把二叔的心撩了又撩有些按捺不住。立夏刚过,疯长的草已从二叔家的羊圈门口一直淹过村头的大疙瘩湾。要不是大疙瘩里房子大的石头,二叔的羊群肯定会被这绿冲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去了。二叔一边放羊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秦
羊群刈着坡上的草,草绿的扎眼,绿的把二叔的心撩了又撩有些按捺不住。

立夏刚过,疯长的草已从二叔家的羊圈门口一直淹过村头的大疙瘩湾。要不是大疙瘩里房子大的石头,二叔的羊群肯定会被这绿冲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去了。
二叔一边放羊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秦腔。这时他会眯着眼睛,阳光顺着脸上的沟槽淌下来,最后落到有些失去水分的手背上,手背上还有鼻涕和眼屎。他缓缓的环视一遍他的羊,确切的说他怕这满坡的羊会被绿冲走,这绿就是田寡妇,骚的很咧。
二叔尤其会盯一眼那只羊群里最大的羯羊,二叔对它也格外偏心。庄稼成熟时他会从人家的玉米地中间掰几穗棒子,佯装捡起来吆羊的土块,乘势扔到羊的嘴边。有时他会捻搓一把麦粒,二叔手一伸,他的那只大羯羊就把嘴摁到他的手里
二叔说,放了半辈子羊,等自己死了的时候得有个头底下献的。言下之意,那只大羯羊就是给他“陪葬”用的。
二叔老了。
老了的二叔开玩笑不分伯仲,嘴边没遮挡。但过多的时候他把自己当成别人取乐的笑料,尤其是他年轻时候的一些风流韵事便是开荤的头曲,熏得大家东倒西歪略失常态。比如生产队里登工分时把会计面前的油灯吹灭摸小媳妇的胸膛;玉米地里拔草,拔着拔着就和小媳妇拔到一堆……云云。二叔说这些时显得格外得意,似乎二叔的手就是村子里的一把尺子,在黑暗中丈量着小媳妇奶子的大小。
二叔二十来岁时成过婚。媳妇是邻村的,人长得也能说得过去,就是有个“尿炕”的毛病。后来二叔嫌弃她不干净,二叔就把媳妇离了。二叔说,种不好庄稼一茬子,娶不好婆姨一辈子……

二叔后来终于又成了家。按他的说法,三十岁以后要个婆姨,要女人结了扎了,要丫头岁数大了。最终二叔违着心愿娶了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成了家的二叔就开始他的放羊生涯。
二叔有时看左邻右舍农活忙不过来时,他把羊圈了,主动帮人家干上一两天活。二叔给人干活从不挣工钱,只管一天仨顿饭,偶尔也抽支烟,烟瘾不大。二叔等到秋天庄稼上完场之后,他要人家的一两亩玉米杆或麦草,下雨下雪天就成了二叔羊群的口粮。
去年冬天,二叔和儿子分家另过了,分家时我给他们做笔录,一式两份。二叔不识字,我给他念了一遍分家清单,我看见二叔眼睛湿漉漉的,喃喃地说,应了哇!大侄子,老古人说得好,树要亲手栽,儿要亲身养…
所有分家时在座的人谁都没说一句话,二叔的儿子,确切说是二婶的儿子嘴唇蠕动了几下,鼻子里吸进了筷子粗的两绺鼻涕,他的媳妇会心的笑了。
春天的黄昏送走了村庄料峭的凉意,太阳也像人一样,再辉煌的光景也不过是过程,偌大的天空也只留给太阳一条行走的直线——从东到西,最终还的落入大地变成灰烬,变成让人遗忘的黑夜。
二叔赶着他的羊群,走在最前面的那只大羯羊一直昂着头,一群羊远远地来,象冲进村子里的洪水,泛着尘土。那群羊把村庄从黄昏的余晖里撕开了一条白色的口子,像是二叔鬓间的一绺白发,发出刺眼的光。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09-1-30 08: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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