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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远去了的乡村故事

2020-09-24叙事散文张立国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38 编辑

一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闲话时常说,我们是大槐树下的后人,是因为我们的先人在生活中有了磨难,才不得已离开了那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槐树,一路奔波于千里之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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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闲话时常说,我们是大槐树下的后人,是因为我们的先人在生活中有了磨难,才不得已离开了那棵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槐树,一路奔波于千里之外,然后落脚于他乡。

  一提大槐树,人们自然把目标指向山西省的洪洞县。

  的确,在山西洪洞县境内的贾村是有一棵“树身数围,阴遮数亩”的汉槐。这棵老槐树有多少年了,谁也不知道。只见它又粗又高,树皮裂开来,浑身是疤,露出白光光的身子。老槐树有七八搂粗,枝繁叶茂,远看像一把大伞矗立在地。每年的夏天,成群的老鹳在树上构窝筑巢,星罗棋布,甚为壮观。

  为了“我们是大槐树下的后人”这句说词,我常想,或许是洪洞县境的这棵老槐树真有些灵气,让我们的先人在其间感受到了什么,而共同齐聚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成了我们真正祖根栖落的乡村之地。带着这个疑问,我饶有兴趣地查阅了一些有关洪洞县的史资,并从中找出了一些使我满意的答案。传说明朝初年闹饥荒,各地的百姓们没有粮食,一群一伙的人,被灾难从家乡热土中赶出来,走上了逃荒的路。倒是洪洞县里的村民们,在荒年里,地里虽颗粒无收,树皮草根也吃光了,可竟没一个人饿死。人们说,是大槐树养活了自己的子民们。这话无可否认。那年的秋天,大槐树挂满了槐角豆,饿急了的人们以角豆为粮食,每天都要到大槐树下去拾角豆回家充饥。说起来也怪,不论早来晚到,人们每天在大槐树下,只能以一碗角豆为限,谁也甭想多拾一粒回家。于是,人们纷纷传说是槐树仙人为让人们度过荒年,公平分配,一碗角豆足能救一家人的饥肠,谁也不能贪多。

  不管怎么说,是大槐树救活了这里的人。
 

  不久,槐树仙人救人于水火的消息不胫而走。由于洪洞县在当时是个驿道,北通幽燕,东连齐鲁,南达秦蜀,西抵河陇,很快地,各地的荒民们为了活命,便蜂拥地集结到了大槐树下。一时间大槐树下人满为患,十万之众,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挎篮子的、扛口袋的跪了一地,专等槐仙赐豆。人们说,就是这点救命的槐角豆,吸引来无数的受难者。

  由于十万荒民的到来,人们拥挤地居住在了这里,为了争夺生活的一份私利,本来太平盛世的洪洞县境内,一下子有了连年不断的争斗、灾荒和瘟疫,搞得人们民不聊生。终有一天,朝廷颁布告示于这里:“大明皇帝敕命,凡大槐树下居住者,被抽中号者一律迁走!”倾刻,这里的人们无论是荒民还是本土居民,都被列队于大槐树下。官府从中选出一万多户人家,经过登记造册后,便由官兵押着迁往各地。当下是晚秋时节,槐叶凋落,老鹳窝显得十分醒目。当迁徙者们临行之时,凝视高大的古槐,栖息在树杈间的老鹳不断地发出声声哀鸣,令别离故土的移民潸然泪下,频频回首。他们一步一回首,两步一徘徊,挪挪蹭蹭,渐远乡井的时候,他们泪眼中最后看到的是那棵高大的槐树和那槐树枝桠间的一簇簇鹳窝。

  一路上,迁民们翻山越岭,过沟趟河,跌跌撞撞,磕磕绊绊,许多人将小脚拇趾甲碰伤了,劈成了两半。到后来,人们把有这种小脚拇趾两半的共同的特征的人,说成是大槐树下的子民,其实,是迁徙者们的后裔对古槐迁民的一个演义说法。

  有民谣云:“谁的小脚趾甲两瓣瓣,谁就是大槐树底下的孩。”,在各地常见祭祖堂门柱上有两副楹联,一副为:“举目鹳窝今何在,坐叙桑梓骈甲情”;另一副楹联为:“谁是古槐树下人,双足小趾验甲形”。记得小时候,常借助收音机收听王金榜的河南坠子《赞古槐》,歌词中更是唱道:“元朝末年天下乱,军阀混战闹得凶。瘟疫传染遭荒旱,六粮不收糟年成。黄淮流域灾情重,赤地千里无人行。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徐达奏本献朝廷:迁民屯田开荒地,强国利军富百姓。有道的明君准了本,一道圣旨到洪洞。洪洞县文明古老多繁华,在全国人口密集很有名。派出钦差到洪洞县,迁民局设在洪洞城。城北二里广济寺,古槐树下扎下营。出榜文,贴告示,晓喻洪洞众百姓:响应号召愿迁往,都到这大槐树下来报名,登记造册领路费,迁民局发给通行证。洪武五年开始迁,直到永乐年间停。先后共有四十载,分八批往那东南行。河南、河北、安徽、山东,分布四省安百姓。经过历史五百载,人口变迁真不轻。洪洞的迁民遍全国,还有海外侨居去谋生。内蒙古流传一副对,世代相传记得清:‘若问家乡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大槐树后裔有特征:小拇脚趾甲是复型,是古槐后裔脱鞋看,实践验证是真情。走起路来背抄手,都是大槐后裔的特征。槐裔民族多古老,繁衍全国多闻名”。无论是民谣,还是楹联,或是那唱词,这些都是对移民文化和历史的一种传统昭示。

  听老辈人一辈辈传下来讲,在迁徙的荒野路上,许多人被饿得一头栽倒在地上,栽倒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残碑枯树下边,到处是崭新的黄土,青烟升腾,风扯挂纸,还有凄凉的哭啼声。开始人们还有为死去的亲人挖坑掩土的力气,到后来,由于饥饿,他们就是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为了活命,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尸体暴尸荒野。

  无论怎么说,在当时人们的眼里,大迁民比之荒年更灾难,中途幼儿夭折,老年人逝世,沿路写下悲苦的先民迁徙史。在迁徙的过程中,为了今后的相认,多数人家把一个铁锅摔破,分给每一个支派的族长,然后互相祝福,相约等这场灾难过去,大家从四面八方返回故土,重建家园。万一到时候子弟已互不认识,锅片就是信物,可以为证。转眼五百多年,锅片已经不知道何处而去,子孙们对往日大槐树下摔锅片的故乡,早已失去记忆。
               二
  大槐树的迁徙者们的后裔经过几代、十几代,大都不知道被迁前是何村何地,但“大槐树是故乡”,这一点至今谁也没能忘却。

  每一个乡村就是一部厚重的大槐树迁徙者们的历史史料,它记载着迁徙者们的变迁,更叙述着大槐树子民们一个个带有浓郁风情的生活故事。故事里沉淀着他们的辛酸和喜悦,更给了大槐树子民们以自信和尊严。

  还是听老辈人一辈辈传下来讲,起初,在新辟的荒蛮之地,大槐树下的迁徙者们,邻居之间居住的地方相距甚远,三里、五里,甚至十里、二十里,是平常的事。倘若要到邻居家串个门,借个火,一去就得半晌。偶尔在自家的门前,遇上陌生的过路人,主人就像碰到了多年不见的亲友,立刻邀到家里,然后端上最好的食物,并让出暖烘烘的炕头,把过路人代为上宾。赶上主人不在家,那也不必担心;门是开着的,进屋就是;食物是现成的,自己动手就是。吃罢饭,歇够了,等不到主人回来,你只管走;赶巧主人回来了,见你更是宾至如归,热情之外,又增添几分友爱。

  富饶的土地有的是财富,有的是地场,给大槐树迁徙者们提供了广阔的开拓、种植、渔猎的用武之地。他们不畏风寒、猛兽,全身心扑在土地上,英勇奋斗,艰苦卓绝,把荒滩变成了粮仓,使山川献出了宝藏。于是,两三家很快变成十家,百家,千家;在他们早就给子孙繁衍预备好的院落四周的地场上,不断出现了新的院落。

  就这样,那些相距甚远的一座座迁徙者们的院落,渐渐连成一片片后,一个大村屯就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往往是,一个血缘相同的家族居住在这一角、一方,而另一个家族又占了另一角、另一方;当两头衔接起来,就成了一个统一的自然乡村。

  大槐树迁徙者们就是这样,在离开大槐树时恋恋不舍,但是到达新的定居地点后,他们便重新抖擞精神,立地生根地去建造着自己又一个新的家园。在新的土地上,他们栽种了许许多多的槐树,借以寄托自己对家乡的怀念。甚至在家庙、祠堂的楹额上都铭记了纪念的文字,以表达自己对大槐树故土的思念之情。数年过去,人口增多,村庄扩大,形成街道,当年栽种下的槐树长成气势,遮天蔽日,郁郁葱葱,他们就把槐树与生活联在一处,甚至为村子取的名都与槐树有关。

  我家住的那个村子就是这样,家家户户长满槐树,每到初夏,树上垂着一嘟噜一嘟噜雪白的槐花,整个村子里流泻着槐花的香气。据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村子里大部分人家的祖先都来自山西洪洞县大槐树。永乐年间,故乡的祖先们迁来此地,就在盖起的土坯小屋周围,栽上很多树。当然栽的最多的是槐树。祖先们是借槐树长寿之“吉兆”,建村栽树,寓意“长居乐业”,同时也寄托了他们对大槐树下的家乡的怀念。我曾记得,在我们村子里,有一陆姓人家,门口有一棵几搂粗的老槐树,村里人都叫他家是“大槐树陆家”。由于老槐树长得罕见,加上陆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走出个百八十里地,谁也知道。老槐树年代久了,表皮上却还长出油绿的新枝条,每年春天,新枝条上长出嫩芽绿叶,也还有繁荣的样子。每年,陆家的主人都用泥土把树洞堵好,目的是想挽回它长天老日里窳败的命运。不知道多少年以前,鹳鸟在这棵老槐树上絮了许多窝。每当春季,便有许多对鹳鸟飞到这些窝里来。

  故乡人管鹳鸟叫老鸹。我知道,故乡人之所以管鹳鸟叫老鸹,自然有他叫的道理。想必是,故乡人的先祖们在离开大槐树后,来到这新辟之地,抑或难觅鹳鸟,抑或“鹳”、“鸹”两个字声母相同,韵母也相近,经几代人的舌口传播,老鹳窝便成了老鸹窝了。无论怎样地有说法,故乡的先祖们只有从梦中,才能回到令他们伤感的那棵大槐树下,梦中的大槐树和鹳窝永远成了故乡先祖们心中决离故土时的最后标识。

  我打小就知道,故乡的先祖们是有名的“地拱子”,论起庄稼活来,他们不管是场里地里,锄头上镰把上,没有一样不是干净利索。无论什么样的地,只要叫他们种上,不出三年准见长出息。

  随着最初的日子,故乡的先祖们在新辟之地,用自己的一双手,一天一天地,一年一年地劳动着。他们先是放一把火,烧光了荒蛮地上的野草;然后一锄一锄地挖断地下的草根,翻起黑黝黝的土地,撒上种子,一场雨,便钻出绿油油的嫩苗来。接着,继续不断地拔草、松土、浇水、清除害虫……庄稼长起来了。六月头,庄稼没老牛,再沾上一场伏雨,大田里的庄稼都起身了,蚂蚱红的麦子甩了红芒,棉花开了花,大穗虫的黄谷子甩了莠,此时的高粱拔了节,打了苞,扯了旗,一顺水的随风飘荡,好招人喜欢。到了秋天,收获了:金黄的谷子、火红的高粱,还有各种各样的菜蔬和果子。故乡的先祖们还在村子的周围种植桑树,人们采桑养蚕,蚕丝或织绸或出卖,他们日耕夜织,虽谈不上丰衣足食,但倒也一日三餐填饱肚,粗茶淡饭布衣衫。

  我常想,在那时,故乡的先祖们一定为自己有了新的家园而感到幸福。有了幸福,也就有了爱情。他们同原先在大槐树生活时一样,喜爱赶着牛车去遥远的田野迎风高歌。他们喜爱在无垠的田野里收割穗大粒肥的小麦的夏季农忙季节,喜爱夜深人静时燕麦秸堆里的絮絮的密谈和突然迸发的笑声。他们喜爱在屋顶度过的漫长的不眠之夜,那时节,故乡先祖时期的姑娘,一定会把火热的手掌一动不动地、一连两三小时,放在先祖时期自己心爱的小伙子的皮肤粗糙的手里,直到朝霞在苍白的东方的上空渐渐升起,露珠在灰红的屋顶上闪烁着,从槐树碧绿的叶子上落到庭院的地上,空气里散发出浓郁的鲜花的香气,还有清晨公鸡响亮的啼叫声……
              三
  不管故乡的先祖们,在新辟的土地上有着如何的历史壮举。但是,当年从大槐树迁徙出来的人们,大多和故乡的先祖们一样,都是异姓结伴而行,共同觅地建村聚居。初建村落,人们一无所有,和睦相触,一门心思地开垦荒地,播种谷种,收成下来过生活。他们把田地上都打上水井,按上水车,粪大水勤,大片庄稼长得旺盛。眼看着日子越发地生发起来。

  在乡下,人们讲究的是置地,破命劳动,一点一点地创立起自己的家业。是啊,谁不想看到有一个人丁兴旺的家,院落里到处有着猪、鸡和鸭的吵闹声,还有牲口棚里传出很响的马和牛吃草的声音。听着这些庄稼院里最令人陶醉的音乐,谁不认为这是一种满足的精神享受。而且有着这种享受,手中的活计是越干越舒服。

  可是时间长了,有了土地,有了收获,日子过舒展了,自然也会产生某种事情,一些头脑活泛的人,面对着他人的劳动果实,便开始动起了歪歪心思。他们日夜谋算,勾结官府,找出种种理由,不择手段地强行霸占他人的土地和房屋,使那些丢了土地和房屋的人家变成自己的佃户。还有的是,皇家看到这里地壮草肥,便要在这里囤兵养马。他们撒开马,在这土地上兜圈子。凡是马踏过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土地。然后,又开弓射箭,箭到之处也都成了他们的地界。对于被圈过的土地,皇家便委派那些与他们有勾结的人替他们管理,使他们成了一方的“皇粮庄头”。打后,这封建根儿,一传就是辈辈下去了。

  这些得了势的人,有了官府的撑腰,也有了盘剥的资本,田地租出去,银钱放出去,过起了老爷的闲散生活。他们让雇来的长工忙里照顾庄稼,春冬两闲,轰着长工们上轧车,轧下皮棉,打起花包,运到了城里,跟洋商们打交道。根据他们的经验:这年头,土地的出息,不如放账甩碎。这样一来,那钱财简直就像大河里流水,哗啦啦地流进来。而真正在土地上务实的人,受尽官欺兵辖嘎子搅,地主的地租子和高利贷剥削,重重压迫。

  人们虽然照常劳动着,可是耕种的土地不再是自己的了。他们年年交租纳税,到头不得温饱。过去那些年月,从大槐树出来的子民们,都是拌土坷块的庄稼人,在家认得灶王爷,出门认得大天,穷家累户的,日子过得比寒鸟都寒伧,只能任人宰割。土地吸干了老实人的血汗,却养肥了不劳动的地主。这样也不知过了几百年,人们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盘剥,纷纷拿起锄头镰刀起来暴动,他们杀了“皇粮庄头”,分了土地和粮食……可是不久,暴动被平息了下来,许多人被杀死了;剩下的,依旧给地主种地。以后,不知在哪年哪月,地主们为了统治方便,给农民规定了一个章程,在这个章程上,规定着农民永远劳动和怎样为他们劳动。

  也不知过了几个百十年,满人抢了汉人的天下,建立了满清朝代,大槐树的子民们,一下子变成了他们的辫子民。满清经过了康熙盛世后,天下就不怎么太平了,除了外夷的强占国土之外,灾荒和瘟疫也接踵而来。庄稼刚返青,就黄了梢,一粒收成也没有。一些跑过关东的人说,关东城土肥民壮,捡把庄稼,也能囫囵肚子。不能眼睁睁的等死,人们只好像当年离开大槐树时那样,挑着八股绳挑子,一头挑锅,一头挑小孩,九死一生,逃出了山海关。提起闯关东的苦,当年走出山海关的人家都有一肚子苦水,倒也倒不完。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满汉为了争夺江山,开始了第二次干戈之争,结果汉人打败了满人帝制,建立了民国。从此,战争更是连年不断,那些手里有枪杆子的军阀,你争我夺的到处是烽烟战火,让大槐树的子民们饱受着战乱之苦。

  我曾听过村里的爷爷辈们讲,不知是民国几年,天大旱,四个月没下过一滴雨,尽管人们花了不少钱在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下烧香求雨,无奈天老爷无动于衷,依然赤地千里!田里禾苗焦了,山上的树木枯萎了,人呢,都饿成皮包骨头,一下子死了好多。可乱战并没有因为荒年而停下来,地主的盘剥也并没有因为没有收成而停止了收租。那年月,人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就连大田里蝈蝈的叫唤声也显得很是凄苦。

  被压迫的人们一下子没了活路,反正也是死,何不为自己讨条活路呢?就是为了这个己念,大槐树的穷子民们,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并联合起来所有的力量闹起了红,还给自己的队伍起了个深受穷苦人喜爱的名字,叫工农红军。红军一起,几千年来,沉浸在死寂和黑暗的天地间,一下子惊醒了,而且骚动了。凡是红军所到之处,穷人们都与自己的队伍心连心,肉贴肉,家家户户都像娶媳妇、嫁闺女办喜事儿一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且,大街小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快都学会了唱《八月桂花遍地开》。

  汉人们打来打去的不团结,势必给外夷人乘机侵入带来了机会。又过了不知多少年,日本蛮夷枪啊炮的一路放着,从大海之外的一个弹丸之地闯进了大槐树子民的土地上,他们为了征服大槐树的子民们,到处烧杀抢掠,犯下了滔天的历史罪行。为了民族大义,红军一心抗日,可国民政府那个姓蒋的老头子不让,他派重兵围追堵截红军北上。红军在摆脱重兵围追堵截后,经过了万里长征的壮举,终于开赴到了抗日的前线,并与国民政府摒弃前嫌,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外来之敌。

  在战争最厉害的那些年月里,还是那个姓蒋的老头子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百姓们的死活,下令扒开了黄河花园口大堤,顿时,黄河水就像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奔腾地冲向辽阔的田野和村庄,淹没了庄稼,淹没了洼地,淹没了村庄。战争与灾害严重地威胁着大槐树子民们,人们只得又一次失去了家园,背井离乡去他乡寻求活路。汪洋的一片水中,只剩下村村落落里的老槐树孤零零地站立在水汪之中,忍受着一切灾难……
               四
  一次偶然的闲阅,在一个网友的文章中看到一篇令人心痛的文章,文章当然是与一棵老槐树有关。网友的文章是这样写到:“走进闻名中外的地道战发源地河北省清苑县冉庄,第一眼便可看到那棵早已在银幕上熟悉了的老槐树和高挂在树上的古钟。电影《地道战》中高老忠在发现鬼子偷偷摸进村后,就在这棵树下敲响了古钟报警,并拉响手榴弹同包围上来的鬼子、汉奸一起同归于尽。相传这棵老槐树栽于明代,当年山西移民来到冉庄,为表思乡之情将由洪洞县大槐树下采来的树籽种于村头,历经数百年的风风雨雨,长成了两个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的大树,为一代又一代的村民撑起一片绿阴。抗日战争爆发后,人们又将报警的大铁钟挂上树身,使它成了守卫村庄哨兵。据当地人讲,这棵守卫冉庄数百年的古树到一九六五年拍摄地道战电影时尚存暮年的枝叶,拍电影的使命完成后便枝枯叶落,与世长辞。”看完文后,我的心情着实为老槐树的与世长辞感到有些心痛。可以说,这棵老槐树是一个回归迁徙者们在他乡发展家园的厚重历史的见证。虽然,它因在影片《地道战》中给与了英雄人物的衬托,并在一代人的心目中充满了神奇与欢乐。但是,在它的里面更多的包涵着许许多多大槐树子民们的眼泪与痛苦。

  我常暗自思量。老槐树不知为何而死,或许是经历了太沉重的历史的缘故,更或许是它看到了自己的子民们在百年后的今天,因抵御了外来侵略者和多年的战争与内乱后,在一个拥有民心的政党的正确领导下安居乐业而感到欣慰。是啊,百年来,老槐树为了给自己的子民们遮挡风雨,它吃尽了凄风苦雨的凌辱,特别是,在抗击侵略者的英勇斗争中,它始终是顽强的,并同中华民族的子孙一道表现出同样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大无畏气概,它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因此,它累了……它有理由离开我们……

  究竟有多少这样的老槐树死去呢,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只要哪个角落里有大槐树的子民们,哪里就有这样的老槐树。就是这样的老槐树,它一生一世伴随着自己的子民们在他乡的繁衍生息,并成为子民们思念故土的最后一份深情。

  大槐树迁徙者们就是忘不了大槐树是自己的故乡,甚至在他乡缔造起来的村落还要保持原来村落的风貌,这样,他们心中有了慰藉,认为自己始终还是生活在大槐树下的这片热土之上。陕西省蒲城县城东北约十公里的金栗山下,有一个保持着明清风貌的村庄——山西村。这是一个保留着原始城墙的长方形村落,村庄坐东朝西,有东西城门两个,城墙经数百年风雨剥蚀,已有数十米坍塌,但仍有大部分保存了下来。尤其是东面、北面的城墙保存基本完好。其中西城门洞高约六米,门楣上方嵌有一青色碑石,上书“三槐并茂”四字,字呈红色,旁有“大清咸丰元年重修”字样。据介绍,山西村是明初一王姓家族由老槐树下迁至该村。这一王姓家族共有弟兄三人,老大留在山西本地,老二迁至此地,老三迁至白水。门楣上书“三槐并茂”即为弟兄三人家族兴旺,事业发达之意。槐指老槐树。

  每个村落里的老槐树都是迁徙者的标志。老年间,大槐树迁徙者们一直把各自村子里的老槐树敬奉为灵神,诸如谁家办个红白喜事的了,还有逢年过节或祭个祀什么的,都要到老槐树下祭拜一下。据各地老辈人留下的口碑记载,这些树至少都在四五百年以上,是村子里第一代迁徙者们为了怀念大槐树下的故土而建村时栽下的。无论哪个村子里换了几代人,唯有老槐树容颜不改,枝繁丫,丫生杈,茂如华盖,极有仙风神韵。因此,村里人把它奉之为神,并称之为神树。或许是祖辈们承传下来的,老槐树在迁徙者们一辈又一辈的后裔们的心中,显得极为庄严神圣。他们每每在神圣的气氛里拜倒下去,便觉获得了一束灿烂的火花,心里自然产生出一种暖暖的烫烫的慰藉。

  我始终认为,各地的老槐树就是当年的槐树仙人的化身,它的筋络与血管里奔流着黄河的养料,是它给了槐树子民的灵魂、气质、趣味和感情,同时也给槐树子民们染上了黄河水的色彩!即使在外族侵略者侵入我国疆土,异常残忍地用枪炮发泄自己的征服狂,甚至用刺刀挑刺我同胞的胸膛时,老槐树和它的子民们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特色和气节。

  入侵者害怕看到老槐树和子民们那固有的特色和气节,就像蝙蝠害怕阳光一样。他们妄图用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等等的渗透,来征服、改变和消灭一个异民族的特色,编造歪曲历史的种种谎言和神话,唱起歌颂野蛮入侵匪徒的赞歌……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槐树子民的痕迹从这块土地上抹掉。然而,这一切尝试始终未能见效,入侵者仍然时时感到有一个令人惊恐的幽灵在他们身边游荡,这就是伟大的中华民族的灵魂!愚蠢的侵略者往往忘记最基本的历史事实:中华民族在历史上曾遭过许多异族的侵略,然而却没有一个侵略者能够通化它、征服它;相反,她的优秀儿女总是一次又一次起来战斗,把侵略者埋葬在亿万人民的怒涛之中!而她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民族灵魂也在斗争中发扬光大,放出异彩!
               五
  大槐树的子民们千盼万盼,盼了八年,好不容易盼到日本鬼子投降。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赶走一群狼,又来了一群狗。明朗朗的天空中,由原来飘着的膏药旗换成了狗牙圈圈,日本人变成了美国人。国民政府不甘心胜利果实与他人分享,没端由地又打起了内战,他们纠集了上百万军队,关里关外,江南江北,“扫荡”合围解放区。

  这些日子里,灰暗的云块,从南向北移动,阳光暗淡,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鸟鹊也惊惶地噪叫着,惊惶地飞来飞去,并且从这个村庄,这个树林,忽然飞到那个村庄,那个树林里去,接着,又从那个村庄,那个树林,飞到远远的村庄、树林里去。就因为战争降临到了这个和平生活的地方。每天,从黎明到黄昏,成群的飞机不停地在上空盘旋和轰鸣。

  这一打又是四年,这四年里,那个被称为老头子的蒋介石施展了他的全力,不停地派重兵向解放区施压。飞机把炸弹成串地朝解放区的田野里、房屋集中的所在和树林里投掷,一个烟柱接着一个烟柱,从地面上腾起,卷挟着泥土,扬到半空。有时候,一排排炮弹带着呼啸声,像雷雨般地倾泻下来。房屋、树木、花草,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发着颤抖。老槐树又一次沐浴了战火的洗礼。

  大槐树的子民们常讲,就是亲兄弟打架也要讲理,占理的一方总能够得到人们的支持的。谁对谁非,大槐树的子民心中自然都有谱,自然挥动起自己的拳头相帮占理的一方。于是,他们纷纷组织起支前队,用车推、肩挑,把粮食和军用物资送到了前线。一路上,支前的队伍浩浩荡荡,他们低声说笑,高声歌唱,还有牲口蹄子的“嗒嗒”声和车轮子的“咕噜”响,更有着大槐树子民们充满胜利信心的脚步声。

  有了人民的支持,战争的胜负自然会倒向了一方。终于在公元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这一天,村村落落的老槐树上架着的大喇叭里传出了让所有大槐树子民们最为欢快的音乐声,广播员用一种抑制不住的因兴奋而颤抖的声音,宣布着一件特大喜讯:“同胞们,今天是十月一日,我们伟大首都北京天安门广场上,正举行开国大典的盛大集会,我们胜利了,从此,我们大槐树的子民们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欺负了,我们当家做主人了……”

  静穆中,一个伟人向全国人民、向全世界人民庄严宣布:“中华人们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顿时,喇叭里传出隆隆的礼炮声,雷鸣般的口号声,优美的欢歌声。老槐树下的人们立刻沸腾了,欢呼声和广播声汇合在一块儿。是啊,这一庄严宣布,昭示着在血与泪里挣扎了几千年的大槐树子民们,那个灾难深重、罪恶无边的旧社会所反复重演的一切历史悲剧,已经彻底结束,政权掌握在了大槐树子民们手里了……

  土地还家了,获得了新生的大槐树子民们,要在新政权的领导下,一心一意地奔好日子了!

  从此,一轮红日每天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腾腾升起,喷射出千万道光芒,给宽阔平展的田野里镀上了一层金黄。老槐树下,飘动着炊烟的气味,响着雄鸡的鸣唱和大槐树子民们的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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