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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死了,但不是死魂灵

2020-09-24叙事散文王克楠
今天下午,读了一篇《30名文革中被迫害自杀身亡的文学或艺术大师》的文字,浮想联翩,虽然应该往前看,回头看历史总是伤感的,但是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背叛了什么呢?文化的背叛是不可或缺的伤痛。中国历史上有许多次文化革命,每次革命都程度不同地
  
  今天下午,读了一篇《30名文革中被迫害自杀身亡的文学或艺术大师》的文字,浮想联翩,虽然应该往前看,回头看历史总是伤感的,但是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背叛了什么呢?文化的背叛是不可或缺的伤痛。
  中国历史上有许多次文化革命,每次革命都程度不同地推进了文化的发展,独有1966年爆发的这场文化革命不能称之为革命,是打着革命招牌的文化浩劫。中国历史上爆发过多次文化浩劫,无论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还是唐代的灭佛运动,都没有这次运动的范围大,影响大,已经伤了这个民族.....直接用政治取代文化,文学或艺术纷纷凋零,而大师们不堪凌辱,纷纷自杀就是自然的了。
  文革的时候,我上小学三年级,红卫兵都够不上,只能看着高年级同学揪着老师进行批判斗争,白花花的高帽子有一米高,很是刺激眼球。对校园发生的一切,我们感到非常好奇和刺激。我们跟着高年级的同学和造反派老师高喊着自己也不懂的口号,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看着周遭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学校的文化课基本上取消了,唯一的文化课就是读毛主席语录,其中一段毕竟著名的即:“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凡是牛鬼蛇神,都应该进行批判,决不能让他们自由泛滥”。
  斗争,斗争,斗争,再斗争,没完没了的斗争,生活里到处充满了新奇的气象,血腥的味道也渐渐出来了,一直到后来真的开始斗死人了,才知道“斗争”这件事情并不那么好玩。我们的年龄太小了,对于死人的来龙去脉还不太懂,只是觉得好奇,我们还彼此逗着玩说“什么时候咱也看到一次死人就好了”。这话后来应验了,没有过多久就真的看见过一次真的死人,他是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董老师,他就躺在我们经常去玩的水井旁边,是四季青大队社员浇地的时候,发现他并且把他捞出来的。只见他躺在菜地里,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把他的衣服洇的颜色好像更深了一点,能够看出来他穿得是崭新的西装,绿色的,好家伙,真有派头。由于被水洇湿了,西装就更加绿了,他的脸也显得更加苍白;不过他的面容并不可怕,还像他平时上讲台时那样慈祥,像是在帮助初中班的学生在解二元一次方程。
  我所不知道的是,北京的太平湖里,老舍先生已经沉湖而死;而作为“三家村”的邓拓先生写下《与妻诀别书》后自缢身亡,成为在那段非常的岁月里,第一个以死抗争的人。陈笑雨不甘屈辱,于1966年8月24日投永定河自尽。在上海的著名文艺评论家叶以群跳楼自杀;著名散文家杨朔被中国作协的造反派列为重点批斗对象,于1968年8月3日吞服安眠药自杀;著名翻译家傅雷被造反派揪到大门口站在长凳上戴上高帽子批斗,惨遭人格凌辱后,傅雷夫妇选择了自杀,双双自缢身亡;历史学家吴晗被残酷迫害,在狱中自杀身亡,死前他的头发被拔光;著名新闻记者、新闻学家范长江1970年10月23日跳井自杀;国学大师熊十力于1968年5月24日绝食身亡;著名女钢琴家顾圣婴于1969年1月31日与母亲弟弟开煤气全家自杀......我不能在列举下去了,会被认为是文人的柔弱,不符合政治家的“语境”。
  而政治家的语境是什么语境呢?是造反有理(一定阶段内),是以“破四旧”的名义冲击寺院、庙宇、教堂等,大肆砸毁文物古迹,焚烧书籍、字画。同时攻击学术权威,大批知识份子被殴打、虐待,受到人格上的侮辱。政治家说“不能温良恭俭让”,于是中国几千年文化传统的稳定性受到了严重挑战。我当时因为小,虽然没有直接参加抄家运动,但是看到我的邻居——一个老社会的教书先生,亲自在小院子里点燃了存了几十年的线装书,火舌红红的,老先生在一边用手帕擦拭浑浊的眼泪。
  在西方的德国有过一场纳粹洗脑,富有理想的德国人被纳粹的思想俘虏了,因此有了那场战争。文化是柔性的,但文化是水,可以囊括人类的精神走向。1966年度爆发的文化革命,其实是拒绝文化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全被简单的阶级感情所涵盖,于是抽象的政治观念代替了人情的暖意。中国的文化是以几千年来没有断代而荣耀的,可是,1966后,如果在延伸一些年,就会把中国文化的根系断净的。在中国当下的工业大潮和经济大潮中,人们总是感叹文化的苍白,其实,文化的苍白正是那十年的浩劫引发的,后来,来不及仔细梳理,吃着夹生饭就进入了改革开放,难免会感到文化的恐慌。
  经济的发展有经济发展的规律,经济的发展有经济发展的道德,发展是硬道理是没有错的,在什么样的道路上良性发展,尽量减少后遗症是需要各界精英考虑的。儒家文化的精髓之一是“中庸之道”,可是,进入近代以后的中国社会很少能中庸发展,总是不是左,就是右,一左一右耽误了多少发展的时机,耽误了多少民族的自信心。
  鲁迅先生说:“真正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这是对人生而言,我想,一个真正生命强的民族一定敢于面对自己的历史,哪怕是最不堪的历史,就像如今的德国,说起二战,德国的国民,从总统到百姓的态度是忏悔的。至于德国和世界的其它地方产生了新纳粹,那是另外的事情。对于文革,如果我们真的从文化的源头找到了问题,真正找到了产生它的根源,那也会是一种营养,使得我们这个民族虽然有过大病,但是毕竟彻底治愈,以健康的眼光对待如今的世界。
  文革中非正常死亡的人数到底有多少?有资料说,从1949年到1976年非正常死亡在5755万人以上,文革时期的中国农村地区有50万到200万人非正常而死亡.......不管这个统计数字是否准确,文革中大量的非正常死亡是不争的事实。生命是宝贵的,不管是专家,还是百姓。一个不尊重生命的民族肯定是没有希望的民族,尽管经济在一定的阶段会十分繁荣,但是,也是走不远。经济和文化根脉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对于发展才长久性而言,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了30名文革中被迫害自杀身亡的文学、艺术大师,他们的作品(名字)曾经出现在中学课本上,是民族文化的骨头,作为拿笔的文化人无法与可以指挥枪的政治家直接面对,但他们有尊严,他们选择了自杀。他们死了,但他们不是死魂灵,他们的灵魂活着,在高高的天空看着我们可爱的祖国,看着我们的勤劳不息的人民,看着我们的民族文化完成了吐故纳新后而复兴。
  爱护我们的民族文化,救救我们自己。
   [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2-4-25 1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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