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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朱各庄,昌黎西部文化探秘

2020-09-17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19 编辑

  在读余秋雨先生的《千年一叹》、《行者无疆》以及周国平先生的《偶尔远行》时,心里就特别艳羡他们那些涉过世间千山万水的机遇。亚洲、非洲、欧洲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19 编辑 <br /><br />   在读余秋雨先生的《千年一叹》、《行者无疆》以及周国平先生的《偶尔远行》时,心里就特别艳羡他们那些涉过世间千山万水的机遇。亚洲、非洲、欧洲、南极,那里的沙漠、河流、寺庙、遗址、森林、广场、冰川,原本只是静静地在那,作为一个标志着自己的永恒文化符号,不曾与他们发生任何的关联。可是,只因为那些远行的脚步,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便与他们——两位来自中国大地的文化学者产生了思想的碰撞,于是在某些时刻,伴随着某些深沉而闪烁的目光,我孩子一样跳跃在布满密匝汉字的书页间,和他们一起,感受德国公园里最贴近自然的森林,聆听法国协和广场上回荡着的历史岁月里的枪声,体验行走南极冰川上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惊恐。
  是的,一直以来,我的内心,确实在期待着一种机遇,在那样的机遇里,我可以和历史相遇,和文化碰撞,我可以解密我赖以生存的物质环境,寻求、探视、对话我祖先以及我祖先的祖先。而这种机遇,不是通过他人文字的间接经验表述,而是通过我自己实实在在的翻越、跋涉、观察和触摸,是一块钟乳石、一片古瓷片、一株还阳草、一个文化层对我内隐精神世界的直面洗礼与对峙。
  而这样的机遇,在一个烈日炎炎的15年夏季终于来临。我终于获得了一个体面的在1212平方公里 的碣石大地上探幽访古的机会。虽然我的脚步依旧不能远行,可我毕竟能够从碣石大地的最西面,昌滦卢三县交界处的朱各庄镇小樊各庄村,从聆听一声滦河的呼唤、仰望一眼武山的云端开始,由西而东,以一种新的角度和视野,一点一点,真实的触摸昌黎,近距离的感受昌黎,调动体内一切的器官,以最大的敏感、灵性,凭借最为丰富的想象,重建一座座被历史埋葬的寺庙建筑,对话一个个日渐远离我们的祖先的身影。
  其实,扪心自问一下,对于这片给予了我们生命、给我们的思想打上特殊烙印的碣石大地,我们又真正的了解多少呢?
                  一、仙气弥漫的阇黎洞
  阇黎洞西面滦河。
  云淡风轻,宽阔的滦河静悄悄。尚没到雨季,滦河水不多,因此,滦河水就有几分静若处子。沉静的滦河水似在细语诉说,诉说它的悠久历史,诉说千百年来发生在它身边的无数往事。晴朗的天气,滦河上空却凝聚着仙气,透过仙气看不远处的滦南,卢龙,怎么看,它们都像是和昌黎血肉相连的兄弟。那房屋,那树木,那山水,那氤氲其中无法表述的文化民俗直觉,总是轻易地让我想到,这三县人民的祖先在滦河之畔相聚时的笑声,以及由他们心底流淌出来的不受地域所限的快乐。
  地处三县交汇的滦河之畔,阇黎洞的表达,一定比我所想到的它的表达要丰富得多。每年正月初六,当我们正忙在迎来送往的春节团拜时,这山水之间的一方净土上却正悄悄举行着一个别具特色的地方庙会。之前,我从没听说过这正月初六的庙会,却能够从仙风道骨的阇黎洞道长、慈眉善目的菩萨坐像、山间洞口的袅袅余香、神秘传奇的洞中还阳草,想象到正月初六那一天清晨,照射在寒冷山水间的太阳,沐浴在稀薄晨光中的脸庞,跳跃在虔诚胸怀里的心脏。我还能想象到,那一天那些人在某一时刻的表情和思想,一定会最最接近生活在这里的他们的祖先,因为,在他们的身边,是同样沉静的滦河,是同样表情凝重的群山。
  阇黎洞道长身兼小樊各庄村村委,清瘦,高挑,着一身白色长襟软质素衣,长发,微束,浓眉,黑肤,话语间白齿微露,礼貌亲善,引路时步履轻松,登阶如风,一看便是深谙洞之精髓、与洞合一之人。
  拾阶而上的第一层屋舍有两间。一间与门正对,内设菩萨坐像,像前摆放西瓜、葡萄、苹果等供果若干、蒲团几个,正有余香袅袅。右室为休息间。无窗。阴黑。北面一张土炕,上铺一个深色廉价布单,上置一把集市采购的简易笤帚。五把黑色硬椅。三把在阳面依次摆放,两把在土炕南沿东墙依次摆放。地面是黑白太极图。这图几乎占据了地面的全部,因而在这屋里格外醒目,道教知识贫乏的我把它看成了这屋子的主题,我踩着这图坐到土炕炕沿时,总感觉一串串神奇的密码随着我的踩踏从这图上冒出来,然后附着在了我的头顶和后背,有点异样,却凉凉的爽快,有点薄荷的味道。
  屋前石阶上摆放着花草。花草间有一盆自始至终吸引着我眼球的钟乳石。王老师跟我说,这是山中的石灰岩受了自然的风化,潮湿,溶解,之后慢慢滴溅、凝结而成。那闪闪烁烁的钟乳石是空气海洋里的珊瑚丛。我轻轻地抚摸着它,感受它那独特的硬度和棱角,碰触它阳光之下夺目的色泽,却从那硬度和尖刺中,感受到一种旷古的凉爽、一种久远的温暖。仿佛那贴心的暖,那惬意的凉爽,为了我的到来,已蓄谋多个世纪。
  在道长的带领下,继续拾阶而上。来到一洞口。洞中依然有菩萨坐像,像前有袅袅余香,有蒲团。洞中有多个被黄布遮挡的壁洞,据说是神仙修炼的地方,黄布不准撩起,否则打扰了仙家修行。洞越往上越窄,直至勉强容纳一人之身,也越来越黑,没有道长在带路,前行的人明显因黑暗而犹豫。不知谁在后面亮起了手机的灯光,小队伍才继续前行,却很快从洞中出来,右转,走几步,到达了另一个山中的平台。
  道长不知何时到了此地,手正指着山壁约两米高处的一株仙草。
  据道长说,这正是传说中的还阳草。他说,这是整座山中唯一的一株还阳草。这草很是神奇。没有雨水的日子,它干枯成一撮就粉碎的枯叶,只要沾染上一滴晨露或雨水,它就马上恢复成翠绿的色彩。由于昨晚的一场大雨,此刻,我们眼前的这株还阳草正呈现着翠绿的色彩。我被它的神奇所吸引,不禁扬起脖子,瞪大眼睛朝它看去。它正在灰色的石灰岩间,蓬勃地连绵着,无数片比心形略窄的叶子,原本密密匝匝,却一小片一小片地飞近我的脑海,挑拨着我的想象。道长说,这还阳草非要病入膏肓的人才能食用,一次,一人偷偷弄走了它的一枝,医治他患了感冒的母亲,非但无效,母亲却自此无法说话。
  听着道长的讲述,我忍不住张大嘴巴。哦,神奇的还阳草,自此,每当夜幕降临我面西而望时,你一定会隐藏在夕阳中向我招手,我的眼前也一定会浮现出那山,那洞,那河,那钟乳石,那被我踩出一串串泡泡的太极地面。
  有碑文数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有题为“双魏赟铭”的碑文格外醒目。对此,考古专家和感兴趣的文人纷纷驻足、拍照、凝视、猜测。我的兴趣却在山间的那一株杏树。粗壮的杏树,结着很多大大的果子,却都是青色,最多只是挂了些泛白的黄。道长也爱开玩笑。说这树是三千年古树,三十年结一次果,食这果的人可以容颜不老。见这青杏,我原本是未食就生惧的,却因道长的话蠢蠢欲动,他便说只给我这食杏的特权。见我在犹豫,众人也纷纷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地圆满道长的说法,对我苦口相劝。我一激动,不禁伸手摘一,矿泉水冲洗,之后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却伴随着一声嚎叫,一下将其投掷远处。众人大笑。
  没有想到,我的这次阇黎洞之行,竟然以一种酸涩的青杏味道刺激而收尾。这也真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游行。
                二、站立朱砂山上的历史穿越
  我县著名考古专家王恩林老师说,历史不只是沉睡,它也会被唤醒。而我却说:历史一直在清醒着,静候它的有缘人。
  而缘字的获得,又是何尝容易。那个炎炎烈日的临近晌午时光,我穿荆棘,爬高坡,在半人高的草稞里兜转攀登,或屈身,躲避踩踏一丛茂盛的荆棘。或打着趔趄,在被草木掩映的崎岖山路中迂回。幸好我的身边都是初夏时节苍翠鲜嫩的绿,我多看上它们几眼,喉咙就不再干渴。幸好我转身远眺,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幅幅纯净绝美的自然风景画,我多看上它们几眼,精神上就获得了无限的慰藉。我再看看我周围的人们,他们大都年过半百,双鬓已染华发,却为了心中那执着、那坚守,执意地用绚丽涂抹生命的余晖。此刻,我,他们,我们这些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心揣好奇的人,都是朱砂山这座闪烁着历史璀璨光斑的有缘人,都是深藏其中的望海风云寺深情而热烈的呼唤着的挚友。
  唯走出去,才感觉到自己的浅薄。在见到朱砂山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的山都是由岩石构成的。因此对被开辟成梯田,种上了庄稼的朱砂山而疑虑丛丛。这样孕育着蓬勃玉米、蔬菜生命的土包也能称之为山?山也可以拥有如此肥沃的土质?
  这山岂止是仅仅拥有肥沃的土质呢,我们小心翼翼地迈过土地上生长的农作物,在高耸的田垄上,在梯田与梯田之间间隔的横断面,不断接收着历史传递给我们的生命与生活的密码。朱砂红的石块,在阳光下,红的那么刺激而美。一片瓦嵌在横断面的土层里,我右手拇指食指抠住瓦片外漏的侧面,稍一用力搬摇,它就赴约似的乖巧出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拭去沾染在它身上的湿土,再一点点用手指肚小心擦净,借助于明亮的阳光,我看到它上面凹凸的布纹。是布纹瓦,是辽金时代的布纹瓦。我仔细地看着那粗重的布纹,仿佛看到一群顶着烈日的汉子,女人一样精心地把粗布铺盖在磨平的瓦片上。他们的皮肤黝黑,他们的表情凝重,他们说着一些语调我非常熟悉却并不能完全听懂的话语。他们的屋内,摆放着一些食品、饰品以及日常生活用具,让我感觉到特别陌生却隐隐之中似曾相识。岁月是一艘船,乘坐着这船在时光的河道里游走,眼中所见之物,是否都是完全陌生而又似曾相识?那似曾相识是否因为体内流淌的相同血液,那完全陌生是否是因为历史搭建的隔世楼台?可是,时间之内,总有一些交流未被阻塞,总有一种信物贯穿着永恒的隧道。使我们在突然相逢的瞬间,产生一种和祖先亲切对视的惊喜与激动。
  我们在朱砂山开辟出的梯田里走,沿着梯田的田埂走,不断有闪着荧光的小石块吸引着我们的目光,不断有标准着岁月年轮的历史碎片收集到我们的掌心。横纹瓦,辽金时代的又一种瓦片,那横纹的不流畅性提示给我们它们曾是被当时某一短器具的连续压制而成。一辽金时饮水器具上的呈锥形、长约十厘米的鼎足被我们发现时,伴随着王老师的一声惊叫,我们更是一起欢呼。不到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已收集了有一定考古意义辽金瓦片、商周红陶等满满一旅行袋。
  朱各庄西部地带真的是我县宝贵的历史文化带。在龙山小学一块石阶上,我看到了一个清晰的鱼化石,长约五厘米左右,琥珀黄色,稍加想象,就是一条生动活泼的水中游鱼。两块迄今为止发现的我县最大的横纹砖珍藏在学校校长室内。说是学校,其实早在几年前并到别的学校,目前只是一个村级幼儿园。为了防止小孩子们的磕碰,校园内原本裸露着的几个大石碑已被埋在校园古树附近的地下,也是一种对石碑的必要保护。
  王老师带我们到达一现存文化遗址。这如今是一林坝。在对着垃圾堆的林坝横断面,是一个先人曾经活动密集的文化层。我们纷纷用王老师带来的小锤,敲击断面土质,寻找传达辽金时代密码的神秘文化碎片。
  行走是艰苦的,也是颇具意义的。正是后者所带来的巨大精神价值,才支撑着我们酷暑之中的行走。有人说,行走是一种体验,可我却说行走是一种累积,累积着生命的厚度,累着着生活的质感。
  一天下来,年近七旬的王老师依旧精神矍铄,话语滔滔不绝。我想起了在我们的旅途当中,每一次的穿街行走、登山越岭,他总是远远地走在前面,成为我们的带路人。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极大的幸运:我跟随着王老师等前辈们的昌黎探秘行走,仅仅刚刚开始。这多像一个微风轻抚的早晨,美好的太阳刚刚升起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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