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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与一本书的相遇和分手以及可能存在的重逢

2022-01-11叙事散文夏冰
我还能够想起1993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当我从总厂对面的书店走出来的时候,习惯地抬腕看了看手表:1:45分。这个时间意味着,返回县城分厂的班车还得在两个小时之后。我迅速地在脑子里作了分析:在总厂的公事已经办完,这两个小时,我可以用来做什么?或……
  
我还能够想起1993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当我从总厂对面的书店走出来的时候,习惯地抬腕看了看手表:1:45分。这个时间意味着,返回县城分厂的班车还得在两个小时之后。我迅速地在脑子里作了分析:在总厂的公事已经办完,这两个小时,我可以用来做什么?或者换句话说,我应该做些什么?
  在没有新的念头冒头之前,我首选了接二连三涌现的念头之一,即就地等车,等车的工夫看新买的书。另外两个念头分别是:到这个州府所在的旧城区——我立足之地的南面两公里之处,看一位老朋友;到此地西北方向找一位亲戚说件事儿。想了又想,用来完成这两件事所需的时间,远远大于两个小时。
  我在马路边坐了下来,打开那本新买的书。书很有名气,但是我是最初看到。以前只是听说过。书的一开始是这样的: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于是,大家也就明白了,这本书名叫《百年孤独》,作者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是的,就是这本书。该书是一部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代表作,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这些评价,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至于它对我创作上的影响,更是后来的后来才得以体现。
  至今我依然能够清楚地记得,一眼看到这个开头时,心里那份新鲜,那份欢喜。事实上,在书店里,我很是费了一番踌躇。太多想要买的书,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而自己捉襟见肘的状况,只允许买一本。其实,对于一个养家糊口的普通工人来说,买一本书也算是奢侈。这本书,记得好像是七、八块钱吧?七、八块钱是个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当年我的月薪全勤是八、九十块,加上二、三十块奖金,也就是百十来块。一天不到四块钱。就是说,这本书,几乎得我不吃不喝上两天班,才能挣到。这便是当时的实际情形。我这么一说,现在的年轻朋友就好理解了。当然,与我年龄相当的,或比我大几岁的朋友,或许就有切身感受,更容易理解。
  之所以当机立断选择了这本书,是因为忽然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篇文章里提到了它。那文章,自然,入心。能够让人心情舒畅的文字是好文字。就是这样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使它从那么多书里脱颖而出,捷足先登。于是便来到我的手里。
  坐在马路边的我,沉浸在书里了,对往来穿梭的车流人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布恩地亚家族7代人充满神秘色彩的坎坷故事激起我由衷的新奇与探知欲望。在这种新奇与欲望中,我徜徉,流连,忘记了时光。一直到班车在我面前停下来鸣笛。
  事实上,后来我又多次翻起这本书,但是,都找不到那个午后最初面对它时的感觉了。后来的感觉已经与之截然不同。那份新鲜的感觉,不再拥有。过去了,就不再来了。只有印象里的感觉。记忆里的感觉。一再想起,鲜活如初。
  前几年的某一天,我忽然想起这个十几年前的午后,想起这本书,心里一动。于是费心找。找了又找。单位办公室,租住的房子里,老家屋里……没有,都没有。它奇怪地失踪了。究竟,它藏身何处?未知。
  也许,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它又会与我不期而遇,老友重逢。谁知道呢?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离奇。就像十几年前,它偶尔撞入我的心里一样。
  2010.12.21-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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