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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秋雨如泣 (散文)

2020-12-14叙事散文lqm407
秋雨如泣 (散文)lqm407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一个山区邮电所当话务员。当时虽然挣钱不多,但工作很轻松,就是守着个二十几个孔的总机,一天接不上几个电话。虽然如此,也很寂寞。将一个小伙子放在这么个岗位上,我想这是领导工作的失误。这个小故
  秋雨如泣 (散文)   lqm407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一个山区邮电所当话务员。当时虽然挣钱不多,但工作很轻松,就是守着个二十几个孔的总机,一天接不上几个电话。虽然如此,也很寂寞。将一个小伙子放在这么个岗位上,我想这是领导工作的失误。   这个小故事就发生在我当话务员的第二年秋天……   这个秋天,好象天破了,老是下雨,下雨,下得人心里烦烦的。整个天上是黑色的云彩,没有一点要破开的样子。整天天色黑暗暗,空气凉唰唰的。   这些天几乎没有什么营业额了。我的任务只是打发时间。我成天站在门口,望着的雨丝发呆。雨丝如麻,唰啦啦作响。风不大,但能吹动雨丝。雨丝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一会儿朝南,一会儿朝北。檐上的水一会儿是一串珠子,一会儿是一条线线。街道上的水象无数条小蛇在蠕动。水渠的水载着好多小水泡急急奔跑,象希望一样,一个一个产生着,又一个一个破灭着。街道上,有两三个小娃娃顶着塑料布在水渠旁玩着小纸船……   看一阵,挺没意思的,就踱到营业室的廊沿上看对面的山坡。这道山坡上平时可经看到青青的树木和翠绿的庄稼,有时也可以看见晒太阳的野兔和觅草籽的鹌鹑,还有破着嗓子喊叫婆子的野鸡公。可现在山坡上却是灰蒙蒙的,能看到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小路。小路有着微微的亮光,看得见有水流动。小路上已多天没有什么人行走了……   这时候,闻莺又来了。一看山道上那扭动的身段,我就知道是她。我还以为今天她不来了哩。她的头是个白色疙瘩,是因为包着塑料布;她拿着铁锨在铲山道,铲小坑,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我知道,路滑,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山沟里去的。   过了好长的时间,闻莺才来到廊沿上。照例,她放下铁锨,先对我笑笑,然后解开脖子上的绳子,取下塑料布,抖掉雨水,抹抹脸上的水。她裤脚挽到膝盖处,脚片上沾满了泥巴。   闻莺对我说:“这雨……”   我也笑笑,说:“这雨……”   我要领闻莺进营业室。她说:“不了,你看这浑身上下的泥,还是在廊沿上吧。”说着,就捞着渠里的水洗起小腿来。   我没有让她再填新单子,按昨天的话单,向长途台报了电话。   闻莺在廊沿处作弄着身上的泥巴。我拉过一张凳子,放在对面。   我说:“但愿今天能通。”   她又笑笑,说:“老是麻烦你!”   闻莺是个挺漂亮,很惹人喜欢的姑娘。她个子高,脸色白,上下匀称,笑起来特别动人。闻莺是张村人,公社剧团的演员,农闲时经常到各个村庄演戏,所以很有些名气。她演的是武旦,穆桂英、铁扇公主、青蛇等角色,扮相俊美,声嗓优美,许多人为她倾倒。我的心对她也很酥。我还暗暗地想过: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愿娶她当媳妇呢。   不过,那时我是临时工,不敢问她,也不好意思托人,只是暗恋。这样拖着拖着,拖到现在,黄瓜菜都凉了……   闻莺的电话是给新疆农建兵团一个叫张兵的人的。   我问:“张兵是谁?”   她笑笑,不说。   我问:“是你亲近的人吗?”   她还是笑,不置可否。   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不过从闻莺的神情中我已经猜到这个张兵是她什么人了。我心里也不太好受了,想着要在她通话时好好听一听。   那时打电话真气人,慢得连我这个邮电人也觉讨厌,对用户都不好意思。你看:先要挂号,再报到县台,县台再报到省台,省台再报到对方省台,对方省台再报到对方县台,对方县台再报到对方邮电所,对方邮电所又报到对方单位,对方单位又去寻找受话人……一个环节套着一个环节,一处有碍,这话就不能通。所以,等上一天打不通的电话的情况多的是,急也没用。   可闻莺的电话已经等了整整五天了,可还是听不到“张兵”的一丝声音。每次都抱着极大的希望,但每天直到下班,总机上接说不通,消号……   我好几次问她:“是啥急事?"她也好几次这样回答:”算不上啥急事……“   我说:“拍份电报吧!”   她说:“电报说不清。”   当然,话句不道德的话,我还希望着她的电话打不通呢。   在我们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我不时偷看闻莺的脸。闻莺的脸让我百看不厌。我想,如果我是正式工的话,我一定要勇敢地向她求亲,相信她也会愿意的。现在山里的姑娘,生活得都很苦,哪个不梦想着跳出“农门”呢?可是,我这个临时工跟农民差不多,人家领导稍微沉沉脸,你就得走人,回去过那少吃没穿的生活。所以我面对着这么大好的机会,却开不了口……   今天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问:“这张兵是你的男朋友吧?”   闻莺脸红了。她扭捏了好半天,才点点头。   我说:“那你今后去新疆了?”   她说:“还难说着哩。”   于是闻莺告诉我:这张兵是她们村的人,现在新疆农场工作,年龄有些大,人长得有些矮,相貌也很一般,也没见过几次面,但他有个工作……   奇怪,刚说到这重要处,电话通了,铃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我一听,连忙对闻莺说:“快接,快接!”   闻莺急忙将话筒贴在耳朵上,一个劲地“喂,喂……”   我也在总机的话筒上听着:闻莺:“喂,喂,小张吗?我是闻莺。”   张兵:“喂,小闻,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闻莺:“我已经,打了……,电话了。”闻莺竟抽泣起来,把个“五天”没说出来。   张兵:“我也一直在打,也打了几天了……”   闻莺:“事情咋样了?”   张兵:“事情基本上好了。”   闻莺:“咋个好法,你快说呀!”   张兵:“领导都答应了,说结婚后马上转户口,可以安排农场工作……”   闻莺:“真的吗?”   张兵:“真的。”   闻莺又抽泣起来。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小张……那就说定了……我嫁给你……”   张兵:“我,我在等着你这句话……”   俩人都不说话了。接着,线断了……   好半天,闻莺还呆着。后来她放下了话筒,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花。   我打趣地说:“祝贺你!”   闻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谢谢!”   闻莺好象突然想起似的,急急忙忙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糖果,硬是往我手里塞……   结完话费,闻莺该走了。她望望仍然集密的雨丝,就仍将塑料纸包裹住头部,用麻绳子扎住脖子。她拿起铁锨,俊美的面孔朝着我笑笑,走了,走进了开始收拢的幕色中……   第二天,我听到了一个惊心的消息:那个俊俏的武旦死了,死在山沟里。是摔死的……   我简直要哭了:这该死的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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