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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的父亲

2022-01-09抒情散文桑桑
我的父亲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帅气的外表,乐于助人的品格,还多才多艺。他对待子女尽心尽责,是一位好父亲。他先后担任了二十多年的村支书,治村有方,为官清廉,受人尊敬,也是一位好村官。父亲一生风风雨雨,命运多舛。痛心的是,现在我们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我的父亲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帅气的外表,乐于助人的品格,还多才多艺。他对待子女尽心尽责,是一位好父亲。他先后担任了二十多年的村支书,治村有方,为官清廉,受人尊敬,也是一位好村官。父亲一生风风雨雨,命运多舛。痛心的是,现在我们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我的父亲出生于1941年,那个时候日本鬼子还没有投降,经常到村子里烧杀抢掠。父亲说,那时候只要日本鬼子一进村,爷爷奶奶就会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逃得无影无踪。父亲在家排行老七,那时候还很小,就只能和比他大一岁的六哥躲到大桥洞底下。幸亏日本鬼子还没有完全灭绝人性,他才能躲过那战乱的年代。 父亲小时候家里很穷,爷爷好赌,输了钱就会把气撒到老婆孩子身上,所以父亲一生不碰麻将,我亦如此。因为家里穷,父亲没上过几年学,后来他十六岁就当兵进了部队。在部队里,他的文化水平提高得非常快,他写的字连我这个有大学学历的女儿都自叹不如。他还喜欢看半古文的书籍,什么《水浒传》,什么《醒世恒言》之类的,他都爱不释手。他还爱经常津津乐道地和我一起探讨清朝的几位像康熙、乾隆等有作为的皇帝的生平业绩。父亲在部队上还学会了口琴、手风琴以及三弦琴等好几样乐器。心情好的时候,父亲会自弹自唱他特别喜欢的西河大鼓。他的嗓音很好,又浑厚又清亮。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农村人还都不知道电视长啥样。夏天的夜晚,炎热而又漫长,父亲经常会在自家院子里抱着他心爱的三弦琴,兴致勃勃地自弹自唱一段段脍炙人口的西河大鼓,旁边坐着一院子亲戚邻居,津津有味地听他弹唱,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那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依然历历在目。后来,那把三弦琴陪伴着父亲,永远地睡在了地下。 父亲在部队上积极努力,早早的就入了党,文化水平也是突飞猛进。记得小时候他经常给我们唱他当兵时爱唱的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父亲有一张当年穿着军装扎着腰带的照片,那真是英姿飒爽,一表人才。 父亲当了八年的兵,后来复原回到了村里。虽然那时他只有二十几岁,但为人聪慧机智,乐于助人,不久就当上了村支书,把一个有两千多人口的村子治理的井井有条。 父亲有过两次婚姻,小时候常听父亲讲起,他的第一位妻子,是个上山下乡的知青,还是个大学生,当时那人家里成分不好。那时候他们非常恩爱,但是有时候人的缘份,谁又能说得清呢?尤其是在那种动荡的年代。父亲说,当时有一个公社领导找他谈话,说他的妻子成分不好,恐怕会影响到他的前途。那时候父亲精明能干,把工作做的有声有色,公社领导也很器重他,可以说前途无量。后来父亲犹豫了好久,狠心和他的那位妻子离了婚。他说当时他们俩是哭着离的婚。父亲还说,那时候他们没有孩子,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以至于年老以后的父亲,经常在自己喝醉酒后痛哭流涕,怀念他的发妻。 父亲其实是有一次机会升调为公社书记的,他说那时候调令都已经快下来了,年轻好胜的父亲,当然喜不自禁,逢人便讲。虽然父亲为官清廉,治村有方,得到好多人的认可,奈何自己也得罪过小人,却不自知。最后村里有人举报他曾经离过婚,作风不好,于是这件事最终也化为了泡影。 父亲先后担任了二十多年的村支书,动荡年代期间,邻村经常有地主挨斗被打,甚至自杀的事情。但是我们村,在他的带领下,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父亲经常教育我们说:“都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做的太绝。”后来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便提出了辞职。现在我手里还珍藏着一份于一九九五年由中共县委组织部给父亲颁发的聘请他为基层党建信息员的聘书。 母亲是父亲后来认识的,母亲朴实勤劳,风风雨雨陪伴父亲一生,他们相濡以沫,共同养育了我们三个儿女。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听母亲说,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我出生的时候,也许是营养不良,长得又黑又瘦,头发又稀又黄,父亲却视我为心肝宝贝。小时候每当吃完晚饭,父亲就会慈爱地把我抱到膝盖上,教我们背诗,给我们讲故事。比我小十六个月,生下来又白又胖的弟弟,偶尔也会沾点光,躺在父亲靠外侧的膝盖上一块听。以至于后来好多年,弟弟总是对当年父亲对我的偏爱“耿耿于怀”。小时候的我聪明伶俐,同样背一首诗,我一会儿就背会了,而弟弟却只能望尘莫及地呆望着。上小学时,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里的墙上贴满了我的奖状,父亲对我更是疼爱有加,常常教育我说:“要好好上学,将来考上大学,为家里争口气。” 父亲那时候为了村里的工作,非常辛苦,经常忙到半夜才回家。他有午睡的习惯,每当午睡的时候,父亲便会捧着一本自己喜爱的书籍,细细品读,我则经常会坐在他的旁边,给他从他那头浓密的黑发中,挑拣出其中寥寥无几的几根白头发,然后把它们毫不留情地揪下来。那时候父亲的头发可真好呀,又黑又密,母亲的头发也是浓密得很。多年以后,我还纳闷,我的又黄又稀的头发是不是发生了基因突变了呢?后来我去外地求学,午睡时给父亲挑捡白头发的“重任”,就落到了小我十岁的妹妹身上了。再后来,父亲的白发越来越多,也就不用挑捡了。孩子们都慢慢长大了,一个个地飞走了。后来为人父母以后,我才能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境,他定是喜忧参半的吧。 我的父亲不但爱看书,还非常爱看电影,我和弟弟也是如此。每当村里放映电影,我和弟弟都会早早的坐在那等着,直到电影快放映的时候,母亲才姗姗来迟。记得有一次,父亲兴冲冲地对我和弟弟说:“今天晚上董村放映《武当》,我带你们去看。”那时候武打电影很火,我和弟弟都很兴奋。于是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和弟弟,直奔离村三里地的邻村。电影很精彩,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记起当年的情景。回来的路上,我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电影,突然父亲对我们说:“前面有个上坡,你们俩坐好别动。”我和弟弟敛声屏气,只见父亲猛蹬几下,车子“嗖”的一下平安上了坡,我和弟弟一阵欢呼,欢声笑语撒满了一路。 我的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不论是在位也好,还是离职也罢,凡有亲朋邻居有事相求,只要要求合理,力所能及,他都会不辞辛劳地帮忙,不遗余力。 我的父亲还是个美食家。小时候,每当母亲回老家探望父母的时候,他都会为我们精心烹制出一道道美食,什么蔬菜鸡蛋馅的烫面蒸饺啦,西红柿鸡蛋卤的手工面啦等等,那滋味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老家的人对猪蹄这种东西大多不感兴趣,父亲却能烹制出绝世美味来。逢年过节的时候,父亲会以一元一只的价格,花钱从集市上买回十几只精心挑选的猪蹄,用烙铁把上面残留的猪毛烫干净,再用斧头把猪蹄上的硬壳砸掉,然后清洗干净,放到大铁锅里炖,于是屋子里便弥漫起阵阵香味,飘出好远好远……晚上的时候,父亲会约上几个亲朋好友聚一聚,一起品尝他做的美食。 我大二那年放寒假返校,由于着急赶通往县城的汽车,就对还没有吃早饭的父亲说:“爸,您别送我了,您先吃饭吧,我先走了。”我刚到公路边上,正好赶上一辆通往县城的汽车,于是我匆忙地上了车,还没坐稳,却惊讶的发现父亲站在车外望着我,我朝父亲挥挥手,大声说:“爸,您回去吧。”父亲忽然低下头,有眼泪流出来。汽车启动了,我也已是热泪盈眶……没想到那却是我们父女的最后一面。为人子女,能尽孝的时候就尽早吧,不要空留“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父亲是于九六年七月十一日那天突然去世的。他是一个人拿着欠条,第五次去外地的一个工厂,向那里的负责人讨要拖欠三年多没有兑现的货款,而欠债人却故技重施,百般推脱,还恶语相向。他被气的当场发病,又没能及时被送往医院,才去世的。普通老百姓,弱势群体,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天理何在!那年他才55岁,走的那么突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会泪流满面。 父亲,若有天堂,愿您一切安好,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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