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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漂亮李娜

2021-12-31叙事散文裙裾飘飘
漂亮李娜(一)李娜自认为很漂亮,虽然她已经四十岁了。依然保持青春少女的打扮,长发挑染成金黄色,还算窈窕的身段,裹着时尚的衣服,虽然廉价,款式却是最新颖的,一天两套地换着,每天都用厚厚的脂粉,装扮出一个雪白的娃娃脸,自然皱纹就掩盖了。更重要的……
         漂亮李娜         (一)
  李娜自认为很漂亮,虽然她已经四十岁了。依然保持青春少女的打扮,长发挑染成金黄色,还算窈窕的身段,裹着时尚的衣服,虽然廉价,款式却是最新颖的,一天两套地换着,每天都用厚厚的脂粉,装扮出一个雪白的娃娃脸,自然皱纹就掩盖了。   更重要的是,她依然有一副少女一样天真烂漫的情怀。比如当雪白的裤子上有斑斑点点不太干净的时候,她会扭着身子,娇气地说:“是我妈妈没有给我洗干净。”比如当大家笑着问她:“李娜,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的时候,她会很得意地说:“现在有一大排的人在追求我,从千万富翁到公安局长,我得好好挑选。”她在做完美的传销,经常对我们说:“我很快就可以上钻石了,每个月能拿十万块呢。”不怀好意的男同事们会说:“李娜,林双全又结婚了,老婆比你更漂亮呢,还买汽车了,你不觉得很亏吗?”这时候,李娜的脸色会很难看起来,但是,很快,她又笑了,说:“我是不想结婚,追我的人多了,汽车慢慢来,大家都可以买汽车的。”   李娜不是那个将《青藏高原》唱的荡气回肠,后来却义无返顾地遁入空门的李娜,李娜是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但我们学校是农业中专学校,培养的学生们主要是跑到田间地头抓一些虫子蝴蝶之类,或者干一些给母猪接生给公猪配种的勾当,因此,音乐课在我们学校无足轻重。但是,不论哪个单位,都需要一两个懂文艺的人才,因为总要参加市、区、街道、学校之间的各式各样的活动,什么合唱啊,舞蹈啊`````因此,李娜在刚进学校那几年是很吃香的,因为她虽然不如那个李娜有名气,至少还能领衔独唱,要知道,这年头,在OK厅哄几声的人很多,但是真的能穿着晚礼服在舞台上唱一曲《我爱你中国》、《今天是个好日子〉的人不多啊,当很多单位要出钱请领唱的时候,校长还很得意地说:“我们有李娜!”   但是李娜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一上舞台就会忘词,经常让台下观看的领导惊出一身冷汗,而且忘词的概率实在是太多太多,到后来简直不敢让她上台了。记得有一次,全省农民运动会在我们市召开,她身负众望,代表学校参加开幕式的演出,还搭配了8位花枝招展,正当年华的女学生为她伴舞。观众席上有一大半是农校的学生,大家一看到自己学校的老师出台,激动得欢呼起来,一时间掌声雷动。李娜很激动,穿着袒胸露背的晚礼服,挥舞起雪白的双臂,朝四周致意,很有明星的风范。年轻纯真的学生们更加激动热情起来,掌声更加热烈了,同时,音乐响起,美丽的姑娘们在她身后开始翩翩起舞。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很多人已经开始小声哼唱起来,可是李娜却呆住了,站在舞台中央发楞,一动也不动,团委书记和党委书记互望了一眼,心里暗暗着急:“完蛋,她又忘词了。”结果,本能让她大出风头的一次机会,就这样白白散失了,还给农校丢大了脸去。
 
  但是,她还是吃香的。因为她号称全市所有文艺界的人都是她的同门师徒,这个叫师兄那个叫师弟,因此领导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比如找一个比较出名的教练啊,让乐队多照顾照顾我们啊,但是,三番五次,领导又失望了,因为她找的教练要比别人找得贵多了,而且质量信誉都不好,至于想借靠她的力量对学校有些帮助的话,那简直是笑话,一到现场,李娜连个小喽罗都不算,人家连正眼都不看她。至于什么关系很铁的师兄师弟们,好像都不太认识她。至于她工作的团委,最后也和团委书记闹得不亦乐乎。据说老想着从团委的各项活动中捞一些外快,还四处宣扬团委的活动经费怎么怎么被贪污了,搞得团委书记对她恨之入骨头、,结果在第二论竟聘的时候,楞是被刷下。再加上早已经臭名远扬,没有一个科室要她,最后沦落到操场的偏僻一角的那个器材管理室去保管体育器材了。                (二)   李娜的工作搞得一塌糊涂,如果有个幸福美满的家,还可以弥补一下。毕竟,这个年龄的女人,家庭丈夫孩子应该是生活的重心,但是李娜却在三十九岁那年,离婚了,而且闹得满城风雨,惊世骇俗!   李娜的前夫林双全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虽然不及李娜风光出名,也不是什么好角色,一心钻进钱眼,总喜欢干一些贪污学生班费之类的勾当,或者不择手段地招生赚钱,口碑不好,大家都说什么马配什么鞍,两个人是一丘之貉。但是,两人却打起了离婚大战,一打就是好几年,闹得全校师生兴奋异常,要知道,在如一滩死水的校园中,大家巴不得能有这样的热闹看,于是挑拨离间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不过主要是李娜坚持要离婚,决心之坚决让人叹服!   主要原因是林双全会打她,拿起竹凉席,一甩手就扔过去,操起木棍追着满屋子打,或者是把她象甩一块破布一样甩进厕所,用湿毛巾狠命地抽``````````当她泪汪汪地向我们哭诉的时候,我们也非常气愤,这不是明摆着家庭暴力吗??于是年轻的女教师都支持李娜离婚,离婚是为了惩罚林双全的暴力,是为了让林双全知道动手打老婆是不对的。   当妇联主任代表学校领导严肃地找林老师谈话的时候。林老师很委屈地说:“我是老师,也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当然知道打老婆是不对的,但是我实在忍无可忍。”妇联主任本来就看不惯李娜平时的风情买骚,于是笑着问:“什么叫忍无可忍?”林双全委屈地说:“她不和我睡觉。”妇联主任是一位寡居多年的寡妇,对此类回答当然充满了天大的好奇,马上循序渐进地启发诱导起来:“为什么不和你睡觉,是不是你要求太多了?”林老师很愤懑起来:“她太不顾家了,我天天外面赚钱想让老婆孩子过得好一些,结果她每天出去玩到三更半夜,孩子也不管,家也不顾,还不想和我睡觉了,每天去和孩子睡觉,你说我能不生气吗?生气了我就忍不住动手打她,结果她就要和我离婚,说是惩罚我!”   妇联主任大有收获,于是李娜不和老公睡觉的信息很快传遍全校,各种猜测都有,最主要的是李娜一定是外面找了男人,大家把同情给了林双全老师,而且还特别佩服林双全老师到这样的关键时刻还咬定了不离婚。   前两年离婚还需要单位开证明,办公室主任不敢开,让他们自己去找校长书记。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庄婚,校长书记自然是好话说尽,劝他们别离婚,但是李娜坚持要离婚,不离婚不足以平她心头之恨,不离婚林双全会在暴力中乐此不疲执迷不悟的,不离婚就无法向自己的小姐妹交代,不离婚就无法表明自己的决心!!甚至当林双全发誓保证再不打她,甚至当林双全最后咬牙说了一句:“李娜,真的离婚了你会后悔的,因为没有人会象我这样对你好了。”都不能让李娜改变自己的决心。   结果,在过完年后,他们离婚了!李娜净身出户,只带走自己换洗的衣服,连心爱的钢琴都不能带出,因为林双全什么都不给她。李娜真勇敢,就这么离开了精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家,离开了已经读五年级的儿子。           (三)
  但是她走不远,因为她和林双全在同一个学校,父母都在农村,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依靠,只能向学校申请住房。但是又没有职称没有文凭,甚至连音乐课都已经取消了,她只能栖身在单身宿舍,和那群刚刚分配来的青年老师住在一起,而且只有一间房。但是李娜兴致很高,刷白墙壁,铺好地板,买了双人床大衣橱,将一个房间布置得清爽温馨。   大家想,李娜这么强烈要求离婚,一定已经外面找到男人了。   李娜也说有多少多少人在追求她,要多年轻有多年轻,要多英俊有多英俊,要多有钱有多有钱。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看到有一个帅哥或者不帅却多金的男人出入她的单身宿舍。她解释说不想影响不好,所以不让他们前来也不让他们接送。不过有一天,我们却惊奇地发现——林双全林老师正越来越频繁地出入李娜的房间。大家非常新奇也有点兴奋,看来两个人藕断丝连啊!!真的有点精彩哦!   李娜那段时间真是春风得意,每天雷打不动的练声更加高亢,惊得邻居的小年轻们纷纷跑到草场散步。而李娜急于想分享她的快乐和成功,就拉着我们几个女教师,一遍一遍地说:“我就要好好惩罚他,考验他三年,三年之后才考虑复婚!”我们也为她高兴,但还是不无担心地说:“能复婚就早点复婚吧,别夜长梦多。”她得意地说:“才不呢,我还要再考验他。”那样的神情,比初恋的少女还要骄傲得意!   但是,暑假还没有过完,林双全老师再也不来了,李娜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甚至有一天早晨,没有梳洗的她蓬头垢面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把大家吓了一跳,纷乱的长发,铁青的脸,浮肿的眼睛,皱纹沟壑纵横,和原先的她判若两人。她大哭大叫着说:“林双全是个老流氓,骗了我现在又想甩掉我,没门,我要找他拼命!”吓得我们赶紧拉住她,请校医打了一针安定才了事。   后来才知道,林双全在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不要她了,再也不想和她复婚了。据说当时李娜已经在做完美传销,每天晚上要出去听课,要求林老师接送,经常向林老师要钱说是买产品,稍微有点迟疑就破口大骂,还威胁不复婚。这正中了林老师的死穴,当初打她也就是因为她经常夜晚外出的缘故,家也不顾孩子也不管,本以为离婚后大家会有所改变,毕竟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没想到结果比原来更糟糕。所以林双全下决心不理她了。   当林双全死了李娜这条路后,才发现,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啊!外面的世界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适合的女人还真不少,林老师挑花了眼。四十岁的男人正处在事业和身体的顶峰时期,要想找个老婆太容易了。那段时间,林老师每天将头发梳理得发亮,西装革履地四处相亲,再回头看看前妻,简直连草都不如。于是很快就投入全新的恋爱,象个初恋的毛头小伙子,幸福无比。   但是李娜不甘心啊,林老师找一个她就破坏一个,对那些女人的说:“为什么我会和他离婚呢,因为他会打人,打得可凶了。很多女人害怕了,就和林老师分手,闹得他很恼火,又无可奈何。当然也有不怕吓唬的女人,或者是林老师吸取教训,准备工作做在前头吧,终于找到一个如意的伴侣,同时老家投资挖的煤窑也越来越火旺起来,再也不用贪污学生的班费,赚点零钱了,还一口气买了一辆二手的奥拓小汽车,这在全校可就轰动了。要知道,在我们这样的小山城,骑再贵的摩托车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能开一辆汽车,哪怕是一辆破奥拓,都很了不起!   而李娜的完美直销事业据说也搞得风风火火,但是大家却象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因为她无论逮着谁,不是动员人家加入完美就是强买强卖地推销她的产品,或者干脆直截了当地朝你借钱,三五百也行,三五千也行,大家都怕了她。   林老师很快结婚了,把喜糖发到每个科室,甚至体育器材室。李娜这回却很安静,把花生糖果全部分给上体育课的学生们,一边分一边说:“这是林老师的喜糖,你们快拿去吃啊,吃了以后也能一个接着一个地找老婆,男人风流是福气哦。”              (四)   很快,李娜又开始梳妆打扮起来,也亏了她还能保持那么苗条的身材,从后面看真象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呢。再加上现在她开始喜欢穿白色的衣裤,还有据说有十几厘米的粗管的高根鞋,风吹杨柳地穿行在校道上,袅袅婷婷,更村托出窈窕身姿还有点飘逸呢,真看不出已经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了!只是脂粉是更浓厚了,只能从青筋暴露的双手中,看出她的苍桑和无奈。   接着,李娜找到男朋友了,而且是一位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帅哥,据说是和她一起做完美的小师弟。每天出双入对,卿卿我我,让年轻人看了都自愧不如,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姐弟恋啊!小帅哥有时候还开一辆汽车进来,经常把汽车停在校园最显眼的地方。李娜见了我们,就招手让我们看她的新车,果真比林老师的二手奥拓强多了,虽然我们对汽车没什么研究。但是没有人羡慕她,更多的人是又为她捏一把冷汗。   看来这两个人的生活真是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精彩啊!   果真不到几个月,小帅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汽车也不见了,李娜说:“把汽车卖了,准备买一部新的。”又说:“小帅哥太不懂事,我不要他了,现在有一个法院的副院长在追求我呢,我得好好考验他。”   过了几天,又告诉我们,有一个厦门的大款看中她,准备在海沧买一幢别墅给她住,还说等他赚到一千万就准备象迎娶公主一样迎娶她。   接着,她开始频频找刚刚上任的新校长,说是打算到中央音乐学院去进修声乐,需要四万元,半年时间,还请校长多多支持。新到任的校长是一位脾气比较温和的人,还不太了解学校的情况,对她也算客气,于是李娜就得寸进尺,天天坐在校长身边,浓郁的香水味把校长室熏得香喷喷的。当校长正想松口的时候,几乎全校的老师都跳起来,纷纷对校长开起玩笑:“校长,我想去英国学英语,你也让我去吧。“”校长,我能不能去加拿大学养牛,回来一定好好为学校服务。“`````````是啊,如果李娜能去北京进修声乐,那么我们的畜牧老师,农学老师们都可以出国进修了。结果,李娜自然是去不成了。   李娜依然漂亮,依然时尚,依然风摆杨柳地穿行在校园中,依然孑然一身,在遇到春风得意的林双全老师的时候,还很妩媚地朝他笑笑。周末的时候,会看她熬一锅浓浓的骨头汤,等着已经上初中的,比她还高的儿子来吃午饭,那时候的李娜看起来就更漂亮了。   (2005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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