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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乡镇散文三题

2021-12-23叙事散文冯羽之

西陵我出生在西陵镇一条小河岸上三间瓦房里,据祖母讲,那地点其实是一条堤岸般的通往堂屋的路与三层蓝砖瓦房的院落,而其余的一切,包括院墙、门楼和后来的花圃、梧桐树,都要低于瓦房和堤岸几米。这个并不完整的院落,大部分地面还坑坑洼洼,四处是淤积泥……
西陵   我出生在西陵镇一条小河岸上三间瓦房里,据祖母讲,那地点其实是一条堤岸般的通往堂屋的路与三层蓝砖瓦房的院落,而其余的一切,包括院墙、门楼和后来的花圃、梧桐树,都要低于瓦房和堤岸几米。这个并不完整的院落,大部分地面还坑坑洼洼,四处是淤积泥水的时候,我出生了,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1984年,一些不可言说的阴影还影响着这个小镇的思想意识,那年红薯片是主要的食物。    西陵镇是个与杞、太康搭界的小镇,它坐落于睢县西界,人们喜欢用“三不管”来描述这些个县搭界的乡镇,它政策比较活泛,我喜欢从西陵镇中央穿过的一条省级公路,在我家自留地越过路壕沟的地方,笔直地柏油路载着城乡公交车、运输车和发往各大城市的长途客车,它们沿着柏油路飞驰而过,在我童年乃至成年的时段里,依然是那么便捷。在苹果树里关于柏油路上的长途客车的想象,如今都一一实现,我通过路边的站台踏上了驶向大城市的车流,父亲也有了自己的运输车,这些关于公路的时间像结绳记事的环节一样,一一载入家族史,对于那些飞驰的车群,现在我虽不陌生,却还是时刻涌动着特殊的情感,2004年我由睢县高中考入了大学,也便离开了它。当父亲揉着红眼眶在火车站旁的只能台上向我挥手告别的时候,我知道我将要永远的离开它了,无论漂泊还是团聚,西陵镇将成为一段无法重复的记忆。它永远不会在我的世界里焕发更加细腻的感触了。    我游离于它,却离不开它。近年的思考和怀念,无论在晴朗白日,还是在失眠的夜,它都那么清晰地挂在眼前,泛着青草和绿萍的西陵河,那广袤的原野以及喧闹的集会,我的感动和惊奇还在那里流连忘返。这条河流经过祖辈的修葺,如今已滚滚流淌,翻卷着水花与旋涡的游戏,而我在河流的尽头,却泊船踏岸,步走异乡。西陵镇出了几名作家和几名作家共同深爱的老师,我有幸成为这名老师的一个学生,那年老师说她的学生遍布四方,她说我是这四方的西南一角,我十分感激。   它是一个成熟的乡镇,贫富已经分明,在人的意识形态上。村庄不允许有语言和童话产生,一切都来自与真打实拼。2005年一些人靠卖地、卖树盖起楼房,一些靠新闻、从医盖了新房,守旧的村民依然在泥胚砖墙的瓦房里了度余生。小镇是个概念:无力的经济结构,一切贫富都在于人,这是村民深晓的。2005年,少数人弃农从商了,父亲也成了其中一员。2006年只有少数人种地了,因为农村小学教育已经免费,村民的负担一步步减轻,大家落3清闲,便瞅准时机盖起了磷肥厂、木材加工厂、养殖厂,一年之间,好些村民变成了厂长,老实巴交的村民也变成了工人。   在金钱成为人们衡量标准情况下,许多青壮年开始外出打工。他们在广州、深圳等工厂做工,一月那了千把儿块钱,成了他们父母的骄傲,对于西陵这个小镇那千元工资已经是高额收入,而我的父亲则成了那些父母的借款人,父亲一年共贷款三万余元,来支撑生意的运转。2006年我家成了一个大学生、两个高中生的困难家庭,父亲凭着一个木材加工厂的收益供应三个学生的花消,却笑得勉强也从容。之所以要把这部书献给族人和村庄,献给我的父亲,我大概是愧对于西陵,那个曾经受难,如今仍在受难的小镇。它的天空没有污染的瓦蓝,它的道路十分宽敞,它的生存状态却依然贫瘠艰辛。   它是个经济发展中的小镇,生意人成为人们看好的主流。我只感谢那幼时玩捉迷藏的村后小树林以及西陵河钓鱼用的堤台,在我回乡时尚可追忆童年乐趣,它竟没有消失,还有那条泥泞的小学门口的巷子,如今已铺成柏油路,七八岁的孩童挎着花书包,在敲响铜铃之前,步履匆匆赶到校园。2006年我和妹妹一起说服了邻家婶婶,让她提供她女儿上高中的食宿。2006年上学成为小镇一件意志坚卓的事情。我的兄弟们大多已成家,我假期的玩伴愈来愈少,2006年暑假我不想回小镇西陵。它又无时不在影响着我的情感,小妹打电话说她想学音乐;父亲说木材生意兴隆;一个在北京读书的同学说找了我好久,终于找到。西陵那个小镇,一刻也让人无法离开。对于它,我有了感激,因而心潮澎湃。   我已成年,阅历逐渐丰厚,平静的心每每感动的时候,总源于这些关乎小镇的心事。2006年,我离不开它,以后也离不开它,我想这大概是缘起因缘吧。“水断古桥东,平河寂寞重。”这些时常把玩的词句似乎也说出了那些不可把玩的心情。 帝丘   余是个生性阔达的人,大家都这么说。即如他家乡的名字一样开阔和壮观:帝丘。与帝有关的,在我们这里,还有种香烟叫帝豪。我感染着它们的气势,在记述和会议时。有次跟舍友谈话,一些人说自己来自山林,来自土匪窝;一些说来自胡邦。记得那时我大气凛然地说我来自中原,帝王之家。他们都棱住了,面面相觑。但我没有说谎,余来自帝丘,我出生在西陵。每个地方都与帝王有关。一些朋友说他性格像鲁智深,体格更像。余是典型的北方彪猛汉子,骨子里却有细腻的一面。在教室读书时,听到一声:这墨水污染了我的玉体。我们哑然失笑,转回头看魁梧的余,在抹着胳膊上的蓝墨水滴,很无辜的样子。    高中像个鸟笼,窗口在七月炎热的季节打开了,大家都飞向了自己向往的丛林。余去了焦作,一个盛产煤的地方。前些阵子准备考研,整天埋头读书的样子。这些信息又把他从旧日印象里勾出来,他大概还会抓张纸写上几句漂亮的句子吧。帝丘在西陵的北面,它们相隔四十里,我离开西陵前,已经有公交车贯穿其间。西陵顶在西面,那是最后的归宿。
原野
 
  
  郑州至开封,二百八十里,开封至商丘七十里。这段路程,除却楼房、树木等高出地面几米乃至十几米的障碍,所看见的是一望无垠的原野,深冬已过,雪还没有开化,原野从商丘出发,以商丘到郑州的路程为半径画圆,所得面积全部笼罩着雪,豫东平原是这个圆的一个斜角,有六十度。
雪埋在青绿色麦苗的根部,在路沟平缓的斜坡上,在梧桐树所拢来的黄土上,在田鼠洞口凸成圈状的土长城上。雪落中原,起初脚步很轻,沙沙,沙沙。第二批的雪压在原野上,厚如棉被,结结实实,被压断的枝桠落下来,可以听见雪骨碎的声音,咯吱,咯吱。末了,覆盖原野一冬的雪松散了筋骨,麦苗趁机挺直了腰杆,把雪抖落在脚下,这时的雪都匍匐在麦苗下、河沟斜坡上,残存的雪尸体一般的,落在原野上,无声无息。    雪是白绸子,大地坚硬的身躯上,雪是柔软的,随着地势而凸起、凹陷。温柔的雪以自身的寒冷来抵御冬天,覆盖原野的雪被村民赋予神圣的信仰。俗语有曰: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大雪被唤做瑞雪,过年时田园的门楼上常见这样的联子:瑞雪兆丰年。大雪即是好兆头。
原野的雪比村庄的雪来得阔气,白茫茫的望不见边际的雪,在猝不及防的远望及感叹时,可以击碎冬天的心情。与我作伴的南方人肆意次看到原野上漫天遍野的银光闪闪的雪域,虔诚第跪在雪地里,深深膜拜。原野上,雪是奔腾的,起伏之间,气势汹汹;纯真的雪是雕花的样子,唐诗有云:寒梅着花未。梅花,雪的花,适逢梦里人儿推窗望去,梅花粉白,孤枝上雪堆压弯了树枝,而寒梅兀自开放。

  豫东平原的一月,是年份中夜晚和白天都明亮的月份,白日瑞雪反照,夜晚雪的衬托使平原铺在一片玉的世界里。方圆三四百里的平原,如一块温润的玉镶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它是一只含情的眼睛,眉目传情之间,又携着光洁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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