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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童年(三章)

2020-09-17叙事散文李有旺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6 编辑

 一、在出生地安然度过童年我在家人面前嚷了好几年,说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却因为年龄原因而未能如愿。这期间,负责照看我的奶奶也显得有些焦急地对我说,孙子快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6 编辑 <br /><br /> 一、在出生地安然度过童年
  我在家人面前嚷了好几年,说我要读书我要读书,却因为年龄原因而未能如愿。这期间,负责照看我的奶奶也显得有些焦急地对我说,孙子快点长大快点长大,长大就可以进学校读书了。而当我到读书年龄的时候,眼看着入学时间一天天临近,我高兴也激动,家人也高兴,奶奶可能是想到我要进学校受教育了,就有些感慨地说,小娃娃真是愁生不愁长啊。
  在出生地安然度过童年时光,我变成了“眼望四周阳光照”的“很少烦恼”的“小小少年”,开始背着书包上学堂了。
  出生时间和出生地,是我脑海里两块永恒的记忆锌片。我出生于公元1975年古历4月29日,阳历的6月8号。由于当时家人没有手表之类的可观确切时间的物件,我几点几分脱离母体降临人世已不得而知了。母亲说,我出生在早上出工时间以后。我出生的农村,父老乡亲们早上一般都不到田地里做农活,直到今天都很少有人做早点吃,通常很早起床,家庭主妇们下地后就清扫或到井里担水(通自来水后,很少去井里担水了),老人或者家里的男人就生火烧水准备洗脸漱口。等家人洗脸漱口停当后,家庭主妇们就一面切猪草忙着做猪的早餐,一面开始掏米煮饭择菜烹调做早饭。饭菜做好了,就开始吃早饭。早饭后,女人们喂猪,男人们喝够茶水,拿好劳动工具就陆续出工了。算将下来,早饭吃得早的人家,通常是九点多或者是十点多一点的时间,吃得晚的一般也不超过十一点。照此推算,我当天的出生时间应该是在十点半到十二点之前的巳时或午时。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这陀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掷地有声地重重砸在我的出生地。
  我的出生地是一个叫苏家寨的农村,一个生在两山夹缝中的村庄。村庄很大,有十个社(现在叫村民小组),五百来户人家,房屋由里向外延伸。集镇在村庄东北向,集镇和村庄的距离外不过一公里,里不逾两公里。这么大的叫做“苏家寨”的村庄,后来我才知道,共有十三个姓氏的村民,而苏姓人家仅有一户。这户苏姓人家说也奇怪,世代单传至今。据说,这个庞大村庄的得名就与这户苏姓人家有关,苏姓人家的祖先最先到村庄里居住,先入为主的原因,整个村庄就叫做“苏家寨”了。整个村庄叫做“苏家寨”,由十个社组成,每个社却还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杨家洼、李家寨,吊井边等。我的出生地具体到苏家寨四社,四社也有自己的名字,坐落在一座百米高的山崖下。乡亲门对地名的命名很具体很形象,山崖上叫岩头,山崖下叫岩脚,四社就叫岩脚寨。笼统地说,我出生在苏家寨不假;确切地讲,我出生在岩脚寨;更确切一点,是出生在岩脚寨寨子头李家的位置。因为我的童年,在苏家寨里呆得更多的时间是岩脚寨,在岩脚寨呆得更多的时间是寨子头李家的位置。
  我的童年,最远就到过在出生地正西边距离出生地不过五公里的外婆家。遇到街天偶尔也会缠着家人去逛集镇,有时会跟着大人去村里人家做客(村里人把赴红白事统称为“做客”),有时会跟着大人到山地水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纯粹就是去玩耍,到过距离出生地不远的山林里放牧,到过出生地附近的山地森林里找蘑菇,此外的时间我就呆在岩脚寨寨子头李家的位置附近嬉戏玩耍。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度过的。出生地很闭塞,外面的人很少进来,里面的人被田地被父母伴侣孩子和房屋栓着也很少出去。出生地很安详和谐,从没有听说过有坑蒙拐骗事件的发生。出生地附近有高山、森林、峡谷、草地,但高山下面,森林、峡谷、草地左右,都是乡里人为了生活开辟而出的山地水田,勤劳勇敢的乡亲们,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把咸涩的汗水播撒在山地水田里,风里雨里都能看到他们劳作的身影,豺狼虎豹大蟒很早就销声匿迹了,出生地及周边很是安全。确保安全的环境,除了疾病和天灾人祸,一切生命都能健康成长。
  我的童年,没有遭遇过大的疾病和天灾人祸,始终在家人的关爱和呵护中一天天安然度过。大人们虽然常常为生活操劳奔波不息,却不忘关爱和呵护孩子。爷爷奶奶常说,我是李家的香根香把;父亲母亲常说,我是他们的心头肉。因此,我的童年,常常沐浴着亲人关爱和呵护的阳光。有好吃的,大人总第一时间想到我;那里不适了,大人就忙着求医问药;到山林里放牧,到山地森林里找蘑菇,出外和小朋友做游戏,大人总要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有什么闪失,生怕我惹是生非……
  出生地是我的根,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记忆中安然度过的美好童年。我不会忘记我的出生地,正如不会忘记我的父母及亲人;我不会忘记我的成长,正如我会记取在出生地安然度过童年时光。
  二、学前乡村女牧伴
  入学前一年,我刚满六岁。山里娃,都逃不脱一代代山乡人墨守成规的生活轨迹。那一年,年轻又操劳的父母就把放牧家里三头黄牛的任务交给了我。为了省心和放心,母亲到阿娟姐家专门交待阿娟姐,请阿娟姐带领着我一起到山上放牧。
  阿娟姐是邻居杨大妈家长女。杨大妈一共生了四个女儿,当时最小的女儿只有两岁多。作为长女的阿娟姐,不仅没有上学的机会,还过早地帮助家里分担起了农活,早上担水拾柴割猪草,下午就去放牧家里的黄牛,牧归时还要扛一捆柴薪回家。阿娟姐从五岁多就开始放牧,短短四年,她们家的黄牛数量就从刚开始一公一母两头发展到大小不一的七头。
  滇西农村犁地、驮物、耙田都少不了黄牛,黄牛的数量某种程度上来说,决定着一个农村家庭生产力的发展。黄牛数量的急剧上升,不仅成为了生不出儿子的杨大妈炫耀的资本,也让左邻右舍多少有些眼红,一家跟一家都养起了黄牛,多少有些奋起直追的意味。
  我家当时有三头黄牛,两头大的承担犁地、驮物、耙田的重任,一头小的是大母牛下的崽。父母常常常说,一定要好生放养家里的牛,争取家里的牛发展有杨大妈家一样多。
  带着父母对家里黄牛发展的期许,带着父母对我的培养、信任和重托,我开始和阿娟姐一起到山上放牧。
  每天早饭后,要么我去喊阿娟姐,要么阿娟姐来喊我,我们吆喝着牛群,走出家门瘦长的小径,先把牛群赶到村脚清清的小河里饮好水,再沿着崎岖的山径,把牛群放牧到秋收后的山地,放牧到草木丛生的山岗,在鸟声中在蝉声中在阳光中在风雨中开始一天的放牧。
  当太阳偏西或者眼瞅着牛肚浑圆,崎岖的或远或近的山径已有牧人牧归的时候,我们就吆喝起牛群,扛上一捆用山藤捆就的柴薪,跟在牛屁股后面,在扬起尘灰或泥泞的山径里往家赶。同样要让吃饱的牛群饮饱河水,才把牛赶回牛厩,让牛群们在回草的咀嚼声中度过漫漫长夜。
  阿娟姐大我三岁,放牧的功课已经念了四年多,可以当我这个初入学者的老师了。到什么地方放牛牛很安稳能吃饱,到什么地方堵口子防牛侵犯庄稼或脱离牛群,什么时候把牛群围拢什么时候吆喝牛群等等,阿娟姐都通过亲身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教训,也毫不隐瞒地把这些宝贵经验口授与我。一段时间放牧下来,让我明白放牧其实是很轻松悠闲的活路。
  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天天和阿娟姐一起放牧,我收获着放牧的快乐。
  我家有一头栗色牯子牛,性格温和,我常常为栗色牯子牛摘身上的牛虱子,就连牛胳肢窝里的虱子都不放过。自然,我也常常爬上牛背,享受被栗色牯子牛驮的快感。骑在栗色牯子牛背上,我感觉很快活也很神气,那神态,像即将出征的将领,更像骑着白马的王子。
  我邀约阿娟姐和我一起骑牛,在出村的路上,阿娟姐跃跃欲试,却怕别人笑话最终没有和我一起骑上牛背。在放牧的山上,阿娟姐就常常和我身子紧贴着身子,唱着牧歌,骑在牛背上。“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我和阿娟姐一起,再现着清代诗人袁枚《所见》的场景。
  蓝天白云飘,牛群在啃草。我和阿娟姐一起捉迷藏、丢手绢、玩石子、猜单双,欢声笑语飘荡在高高的山岗,有时候引得津津有味啃草的牛群都好奇地注视我们俩。
  我和阿娟姐追蝴蝶、捉蜻蜓、捕知了、寻蛐蛐、掏鸟巢,我和阿娟姐比攀爬、比投掷、比跑步,自得其乐,乐在其中。
  阿娟姐很关心我,遇到刺蓬要提醒我;下雨了,会拉着我一起到岩房下避雨;路滑了,也会牵着我的小手一起走。有一次,我不慎跌倒,把膝盖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我没有哭,阿娟姐却吓哭了,牧归的时候,从山里把我一直背回家。父亲为我的伤口进行酒精消毒的时候,见我疼得嘴眦咧牙的,一旁观看的阿娟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天天和阿娟姐一起放牧,我感觉有些不是滋味,甚至不想再和她一起放牧了。
  阿娟姐家没有男孩,杨大妈和杨大伯希望有一个男孩,一连生了四个孩子都无法如愿。杨大伯常常把怨气撒在杨大妈身上,窝着一肚子气的杨大妈害怕杨大伯的拳脚相加,尽量忍耐杨大伯,避免和杨大伯发生冲突,却对四个女儿的管教越来越严厉,在别人眼里,无可奈何的杨大妈是拿四个女儿出气。
  因为是女孩因为是长女无法入学的阿娟姐,尽管很听话很吃苦,却也没少受杨大妈无缘无故的气。阿娟姐很苦恼,常常向我抱怨说她为什么不是男孩,常常说如果她像我一样是男孩就太好了的话。
  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某一天,阿娟姐对着我抱怨一番后,竟向我提出把裤子脱了,让她看看胯间物件的非份要求。
  我感觉尴尬,却不好拒绝。阿娟姐有些粗暴,直接把我的裤子脱了,看到我的小东西,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眼里充满好奇和惊喜,忍不住用手摸。
  这天晚上回家,我想到那一幕,感觉很不是滋味。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天天有这样的遭遇,天天感觉很不是滋味,想告诉父母,却感觉无法开口而没有告诉父母。
  好在快到七岁的阳历九月初,我入学读书了,成为了一名小学生。周末假期,我也常常放牧,却不再和阿娟姐一起去放牧了。阿娟姐也来家里约过我一起去放牧,我婉言拒绝了,我告诉阿娟姐说要和弟弟一起去放牧。毕竟,弟弟也快五岁了,需要我带领,也天天嚷着要和我一起去放牧。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年一年上阶梯一样的读书,我越来越觉得怕见一天天长高的阿娟姐,有时候遇见阿娟姐,我就急忙绕开了。
  进入了初中,寄宿学校,见到阿娟姐的时候少了,但想到阿娟姐,我就期望阿娟姐嫁得远远的,甚至越远越好。
  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暑假回家,杨大伯家建起了村里仅有的一间崭新的砖瓦房。听说阿娟姐嫁到了安徽某地,阿娟姐的男人只比杨大伯小四岁。
  至今,我都没有再见过不想见到的阿娟姐。而年迈的杨大伯和杨大妈,则像两个孤独的猫头鹰一样孤零零地守着他们家那间陈旧的砖瓦房。
  据说,阿娟姐出嫁后一直音讯全无。
  三、母亲种在我心头的鬼影
  脸皱得像核桃果一样的奶奶,不止一次地向我讲起母亲被鬼迫害的这段经历。在我刚学会记事的时候,奶奶的讲述让我听得身上的发毛竖得笔直,肉皮泛起一串串鸡皮疙瘩,让我听得又惊又怕的同时,泪腺泉涌,大滴大滴往下掉。本就很迷信的奶奶,让我第一次知道鬼这个概念,让我对鬼又恨又怕。我深爱我善良伟大的母亲,为母亲有这一段悲惨的遭遇而痛心难过不已。
  那是大集体时期,你站起只有大人膝盖高。你妈同生产队的人在大歇场种玉米,正是吃晌午时候,大伙休息品白话。认不得那个挨一百刀的女生产队长哪股经翻,安排你妈回你外婆家大石井那个寨子买几斤麻种。你妈是年轻小媳妇,好长时间又不回娘家,就听从生产队长安排,晌午也不吃就往你外婆家方向赶。大石井人常常来大歇场放牲口呢,走起路来倒是要走好几山好几洼了。你妈就一个人走回去,走着走着,老天就下起太阳雨。这种天气最会碰着鬼了,你妈年轻不有经历着过,应该折一杈黄泡刺提着,鬼就不敢沾身了。你妈手甩甩就往大石井方向走,走到大青树坡头,太阳雨还下着,你妈已经望见对门山有大石井人在做活路。大青树坡头有几棺坟,埋着好几个死人,有一个活着时候就很逗人恨,脾气冲,见人没有好声气,什么人都想呛几句。你妈就是来到这几棺坟旁边被鬼害的,害你妈的鬼估计就是活着时候逗人恨那个。你妈一头子吓得学青猴子叫,吓得嘴青脸绿的,吓得不要命地往大石井人做活路的方向跑。大石井人听见你妈的惊叫声,有几个人也听出来是你妈了,就放下锄头往地里跑出来,看见你妈的时候,你妈衣裳裤子都被挂破了,衣裳裤子都被黑汗湿透了,鞋子也跑丢了。你妈头脑不清醒了,东说西说的。那几个大石井人也是你妈亲戚,他们也认得你妈着鬼害了,害怕连累着你阿婆家,就直接帮你妈送回我们家了。
  帮你妈送回来,阿乖乖,你妈已经不成人样了,连你都认不得,东指指,西指指,楼头也指,房顶也指,眼睛睁得多大大,就随要掉出来了,一个劲就是说“在那!在那!”那个害你妈的鬼跟着你妈来了,那个鬼一下子附在你妈身上,一下子又往你妈身上溜下来在房子周围跑,别人看不见,你妈着鬼害就你妈看见。见你妈病成那样,一家人急得团团转。你妈觉也不睡,你也不领,一天到晚东指西指总是望见鬼。我怕吓着你,又要领你,又要招呼你妈,怕你妈有个三长两短帮一家人都害惨了。最后不有办法,人家说给说小母蓝那个地方有一个端公,会追撵鬼,被鬼害的人着他医好不少了。我和你公公连夜安排你爹,去小母蓝请端公来。那个端公真是有本事,用黄泡刺拷你妈,用青筋驾皮套在你妈身子犁你妈,连续整了两三天,帮你妈折磨伤了,两三天时间下来,你妈就瘦筋干巴的人都脱形了。才听见你妈一连说要回去了要回去了,端公硬生生把鬼追丢了。鬼么追丢了,你妈胆小,门外头都不敢出,晚上解手都要人陪,人一天比一天瘦,脸黄害黄害的,一看就是吓伤了。你二姑妈在河底缸邮电所工作,在地方认得一个会吓着药的医生。看着你妈病成那样,要出问题得得,我就叫你二姑妈回来领你妈去河底缸医病,足足医了三个月,还带回来些药吃,你妈的病慢慢才好了的。
  从我学会记事起,心头就充满了鬼影。那时,母亲已从二姑妈工作地河底缸治病回来应该有几个年头了,天天还煨着带回来的草药吃,早晨一锅,中午一锅,晚上一锅,又黑又浓的草药,母亲一碗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家里充满着浓浓的草药味。年轻时的母亲很漂亮,尽管刚从异地治病疗伤回来,尽管还吃着大碗大碗的草药,尽管胆小如鼠,但我始终坚定地认为,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母亲。因为别人的母亲在我那个年纪我都不爱,我只爱我的母亲。说母亲胆小如鼠确实不为过,母亲如果没有年幼的我没有尚在哺乳的弟弟,大白天肯定不敢一个人在家。那时,刚从大家庭里游离出来重组家庭的父亲,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到距离家五十多公里的热区种植甘蔗,妹妹还没有出生,家里只有母亲、我和弟弟在家。弟弟小,话说不清,还吃着母亲的奶。我就是母亲的胆,母亲去哪儿都喊我跟着,不见我母亲就急。从小我就懂事,知道母亲胆小是因为恐惧,母亲恐惧是因为鬼。一提到鬼,我也害怕,尽管我没有见过鬼,想到鬼把母亲折磨成这样,想到鬼让母亲恐惧成这样,我一度也陷入深深的恐惧中。但恐惧归恐惧,我离不开母亲,母亲离不开我,为了母亲,让小小年纪的我慢慢学会了勇敢,让小小年纪的我成了母亲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天天吃草药的母亲,晚上睡眠不好,梦中常常惊醒。很多时候,我被母亲的惊叫声吓醒过来。每天晚上睡觉,胆小的母亲总让我睡在外面,把弟弟放睡在最里面,母亲则睡在床中间。当母亲夜里惊叫时,我也同时被惊醒,就“妈妈妈妈”地喊,母亲听到我的声音,就不再惊叫了。有时,母亲尿急要小解,就会把我喊起床,母亲在床尾的尿盆里小解,我就站在母亲身边打着手电筒为母亲照光。夜里母亲一听到屋内屋外有响动,就会吓得大喊大叫,我就会安慰母亲说别怕,儿子睡在外头呢。即便是大白天,母亲也有自惊惊人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尾随母亲进屋,母亲忽然指着楼上对我说楼上有人。我被母亲的话吓了一跳。定睛往楼上看,却没有看到什么。为了安慰瑟瑟发抖的母亲,年幼的我借着楼梯登到楼上,在楼上走动一圈环顾一周,以此向母亲证明楼上无人。还有一次,母亲带着我去水井里担水,水井和家有二百多米的距离。和母亲担水回家的半路上,我隔了母亲三五米远的距离,母亲忽然担着水边惊叫边跑,直到我边喊“妈妈”边追上她,母亲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两个桶里的水却所剩无几了。
  母亲也给我讲过那次被鬼迫害的情形。母亲来到大青树坡头刚走过几棺坟旁边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猛然吹起了一股强劲的大风,感觉肩膀上忽然骑上了一个人一样,母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潜意识告诉她鬼附身了,母亲急得大喊大叫急得没命地跑。后来发生什么,母亲就记忆模糊了,就连小母蓝的端公为她躯鬼一事她也没有印象。至于到河底缸二姑妈工作地求医治病的细节,母亲却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告诉我,一定要记得感恩二姑妈,二姑妈对待她就如亲姐妹一样。母亲讲到被鬼迫害的情形时,眼睛流露出惊恐,嘴唇不住地哆嗦。见母亲如此,后来我再也不敢让母亲讲这段经历了。
  后来,母亲仍然一直吃药治病。父亲话少却始终用行动默默关心着母亲,从没因为母亲的原因而抱怨而责骂和抛弃母亲。后来,妹妹出世了并一天天长大,我们做孩子的都知道心疼母亲,母亲的病越来越好了。我们兄妹仨陆续上学后,父亲就和母亲形影不离地生活在一起。读的书多了,我们兄妹仨都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也用书本上学到的这些知识开导母亲。如今的母亲,已近花甲,忙里忙外,一刻也舍不得休息。工作在城里的我和妹妹,每年都带会母亲在城里的医院体检,检查结果显示母亲除了有肾结石和血压稍低外,身体一切指标均正常。我说服辛苦快一辈子的父母到城里来享清福,根在农村心在农村的父母婉言拒绝了。母亲还告诉我说,现在她已经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不存在的东西就不会去害怕了。
  母亲的话让我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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