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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依然远方·个人记忆

2020-09-17叙事散文雨夜昙花
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个清晨。我坐在院内,院栏外是细细的水流。店家把一只竹篮系上麻绳,篮中放几瓶澜沧江啤酒,隔栏沉入河水中,碧绿水草在篮旁一直摇荡。水从雪山上来,流淌略为急促,流动中荡出的波纹,阳光未曾照耀,也透着明净光亮。阳光在院落里,院中

  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个清晨。我坐在院内,院栏外是细细的水流。店家把一只竹篮系上麻绳,篮中放几瓶澜沧江啤酒,隔栏沉入河水中,碧绿水草在篮旁一直摇荡。水从雪山上来,流淌略为急促,流动中荡出的波纹,阳光未曾照耀,也透着明净光亮。阳光在院落里,院中油菜花正开,有了新嫩叶片的柳条不与它们争抢阳光,只在微风中柔和摆动。我坐在柳树下,身前小小圆木桌上放一盏茶,我不喝,任它在风中慢慢变凉。菜粉蝶会迷了路,停歇到木桌上,一会儿又飞走,依然去菜花间翩跹。如若听到铃铛清脆叮当,是有马走过河侧的石板路。   那个清晨,我知道有什么安安静静地浸润进了内心。回家后,记下这样的句子:“就这样坐着,任时光流走,安静又温柔,所有的一切,已如潺潺水流,洁净明透。”   此后,每去到那个地方,必要去那个院落看一看,它是否无恙。流水一直在,柳树也在,就是木桌上方的那把灰布伞,也撑了许多年,虽然店家,换了又换。   后来,在关于束河的文章中,我再一次写到那个清晨:“那天坐在风中,什么也不想,又好像想了许多。不想,只是想的结果是没有结果;想,也只是信马由缰地任思绪飞扬。”   这些年间,去束河的次数不多,也不少。但我没能够再有那样闲散的清晨和午后,独自坐在布伞下,看阳光移动。每次从那个院落前走过,都有莫名的忧伤,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在路上奔忙。   很多日子了,我走在路上,不愿意回望。虽然我知道,有个地方,它一直存在。它那轻快明丽如水彩般的色泽,有着某种诱惑。我把它放在角落,任蜘蛛结网,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忘却。但我真的要把它忘却吗?并不,它的存在让我安心,因为知道,有一天,或许我会去到那个地方,不过这只是一个念想,在寻常的日子里,可以不去碰触,不去惊扰。我与它,在各自的世界里,相安无事。   “我停留的世界,那些不想要的浮华……”,歌唱到这里时,莫名的,突然有泪意涌上来。又想到那个清晨,那个微风习习,流水潺潺,我独自依栏而坐的清晨。   许多年里,因为我对这样一个寻常清晨莫名的怀想,常常会有猝不及防的忧伤袭来。那个清晨的场景,我以为已落尘,不想再次拾捡时,原本单薄的浅描轻涂,在这些年月里,经由我一笔一笔重复描绘,已有了厚重的质地,柳条的拂动、菜花的摇晃,凝固在那一个瞬间。此生再不会相忘。   这是不明所以的。更美的景色,已看过;更远的地方,已去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那个小小的庭院如斯挂怀,又每每想起那样一个独处的清晨时,心怀忧伤。好像那里是我所向往的彼岸。   我翻找照片,试图找出端倪。因每一次路过那里,都会拍一张照片存念,我以为只是太喜欢那个清晨,它的风和,它的日丽。其实,后来我专程带了女儿,一同去到那里,闲坐一个午后,我们不说话,各自看书。这个画面分明更温馨,但每每回想起来,还是我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时光流走的画面。   我细细回想,那个早晨,我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然后,有什么撞击到了我。   歌中唱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不久前,我刚刚知道了这几句话的含义:去呀,去呀,走过所有的道路去彼岸呀。彼岸在哪里?我一直以为是无法抵达的远方,所以从不向往。这一刹明白,彼岸近在咫尺,它就是我自己。   那个早晨,我坐在那里,什么都想了,又什么都没有想的时候,其实只是,我看到了自己。原来,与自己相遇,是这样一件欢喜的事,也是这样一件忧伤的事。我种种的怀想,种种的难以忘怀,只不过因为,那一个时刻,不是书本,不是文字,只是我与自己,在风中,在阳光里,静默以对。   “闭上双眼,没有画面。我寻找的世界依然梦一样的遥远,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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