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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童年野趣

2021-12-23叙事散文朱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01 编辑

第三章 乡村野趣树上有一种长不盈寸的绿色小虫,在枝干上行进的时候,总是一曲一伸地蠕动爬行,让人想起村东头倒背着手走路的罗锅爷爷。也让人想起一首歌谣:臭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4:01 编辑 <br /><br />第三章 乡村野趣
树上有一种长不盈寸的绿色小虫,在枝干上行进的时候,总是一曲一伸地蠕动爬行,让人想起村东头倒背着手走路的罗锅爷爷。也让人想起一首歌谣:臭美大辣椒,一走一锅腰。会吐丝,经常从树枝上垂直而下,悬在半空——“嘟!”——只要我们大叫一声,它的丝就会拉长一尺下降一尺,因此被我们取名锅锅嘟。
锅锅嘟是最好的鱼饵,把它拦腰拴在一根白线上,再找根木棍作钓竿,即可下到河边垂钓。只要那鱼饵沾到那碧水清波,七八条小鱼就会云集过来,挣着抢着吃那鱼饵,叼着咬着那锅锅嘟。
因此钓上来的鱼儿往往是两三条,且是死死地叼住咬住不撒嘴。因为那锅锅嘟实在是松软香甜可口不可多得的绿色美味。钓上来的鱼儿,放在小盆里,不肖一个时辰,就会密密麻麻布满一盆底。
说也奇怪,当那被钓上来的鱼儿,摇动着小尾巴不松口时,那阳光的银针就会扎上去,提醒贪吃的鱼儿,不可受骗上当,不要受骗上当。不过贪吃的鱼儿往往是觉悟得很慢,不松口则罢,一松口就已经掉在鱼盆里。
白天钓鱼,晚上就可以去焯虾。说来也是怪事,虾白天不外出,到了夜晚才沿着河边迎着水流往上爬。特别是夏秋季节一场大雨过后,山洪下泻完毕的当晚,那些小虾,就会形成大军络绎不绝地逆水而行。
有一种过滤细粉的工具叫箩,由极细的铜丝或钢丝构成。无论是推碾子还是拉磨都要用它,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物件。用它去捕虾,是再适宜不过了。只要把它顺着水流方向放下去,一边靠着河岸,另一边倚着一块石头,就可以把迤逦而行的小虾队列阻断。
再也不能前行的虾们,就呆在箩里,等待着我们去收获。先是把箩翻上来,再用手擓上几擓箩帮,再摇上几摇,晃上几晃,把它们聚拢在一起,最后倒进随身携带的水盆里。再把罗下到水里,再去迎接滚滚而来的虾军。
最好是月亮天,没有月亮点上一盏小灯也行,那样,虾军的队列会更加整齐,爬行的更为英勇。一个晚上下来,就会弄上小半盆。第二天无论是拿给爷爷去喝酒,还是用油炸着自己吃,乃至全家吃,都是富富有余的。
在我们这个北方鱼米之乡,不仅可以吃米吃鱼吃虾,还可以吃味道极美的稻蚂蚱。稻蚂蚱生长在稻田里,去逮稻蚂蚱,也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还是以夏秋为宜。风从远方吹来,一望无际的稻海起伏出大波大浪。就在这片让人陶醉的海洋中,就会适时地出现几个小黑点——逮蚂蚱的小孩。孩子走在田埂上,稻蚂蚱就爬在身边的稻秆上,一嘴一嘴咬吃着茎叶,茎叶是它们最鲜最美最想吃的食物。那些孩子瞅准了那蚂蚱,蚂蚱也瞪大眼睛看他们。
蚂蚱有羽翼,会飞翔,小孩们的使命就是在它展翅之时,说时迟那时快,一伸手把那些害虫抓住,放进小布袋里,或者用一根稗子草串起。
稗子草与秧苗的形状一模一样。如何辨认,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稗子的叶子是直楞楞的,秧苗则是温柔的;稗子的叶子有两道并行的白线,秧苗则没有。认出之后就该把它拔出来,扔到田埂上,晒死之,晒干之。我们是小屁孩,是拔不动的,只能从头顶抽它的穗,作为我们穿蚂蚱的工具。
青蛙喜欢吃蚂蚱。稻田里的蚂蚱很多,稻田里的青蛙也很多。蚂蚱在稻子上边,青蛙在稻子下边。青蛙睁着大眼瞅准机会,纵身一弹一跳,就会把那想飞而还没来得及飞的蚂蚱,吞食到张开的大嘴巴里。
蚂蚱多,青蛙也多;蚂蚱少,青蛙也少。用不着打农药(那时候也没有农药),总能维持一种生态平衡。再加上我们这些小孩的捉拿,蚂蚱不会形成气候,造成收成上的大灾大难。
我们这些水乡的孩子也喜欢吃蚂蚱,在火上燎着吃,或者放到锅里炒着吃。有一回我把几大串稻蚂蚱送给爷爷喝酒,爷爷让婶婶给他用油炸着吃。
还有一种游戏是粘知了粘蜻蜓。粘前要自行制造一种粘具,把一根秫秸拿来,掐头去尾再剥光,然后再把上头劈开,用一根长不过二寸短棍支撑开,形成一个三角形。手持这种工具走家串户,去寻找蜘蛛网,最好是发光发亮的网,越光亮越有粘性。网,存在于墙角门后,每找到一个网就如同找到一个梦。把网卷到三角形支架上,大功即可告成,犹如实现一次梦想。
用这种粘具伸到树上去粘知了,只要把丝丝鸣叫的知了轻轻一触,两片薄薄透明的羽翼就会被牢牢地黏住,就休想再跑得掉。无论它怎样挣脱,无论它怎样利用自己肥大的身躯去晃动去摇摆,也是无济于事的。被黏住之前,知了总是放声高歌声音拉得很长,被黏住之后声音沙哑而短促,是一种伤情在作祟,是一种悲哀在作怪。
用这种工具去粘蜻蜓,被黏住的蜻蜓则不然了,它们不鸣叫,不挣扎不反抗,只是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因为它们心知肚明四个被死死黏住的翅膀,不可能再重返于瓦蓝瓦蓝的天空!
逮住的知了喂鸡,鸡要牵上几口,把知了分成几部分才能吞食下去;把蜻蜓给鸡吃则不然了,一口一个蜻蜓,速度极快,黏了一个晌午的收获,不大一会就给吃没了!
如今的人们也在吃知了,吃了以后还说一个知了的蛋白质比一个鸡蛋还多。如今的人们还不吃蜻蜓,也许明天要吃蜻蜓,吃了以后很可能要说,一只蜻蜓的各种维生素要比一个鸭蛋多!
最有趣的事情莫过于钓鳝鱼。
鳝鱼居住在稻田的田埂里。鳝鱼细长,它们的居住的洞也细长。它们的洞室有两个洞口,一个洞口向着水渠,另一个洞口面向着稻田。
早晨,农夫把大河里的水闸闸上,水渠里就有了水,水渠里的水往稻田里流。农夫扛着铁锨于田埂上走来走去,此时此刻,鳝鱼的两个洞口全是关闭的。渐近中午稻田灌满了水,农夫把水闸的闸门拉开,水渠里自然也就没有了水。田埂上农夫的身影已经消失,此时此刻,鳝鱼的两个洞口就会悄悄地打开,稻田里的水也就会顺着鳝鱼的洞穴倒流进水渠里,回流到大河里。
鳝鱼这样做可谓一石三鸟,一是吞食游来的小鱼小虾,二是降下渐近午时的夏日高温,三是享受生活沐浴哗哗的水流,营造出此等生活可以说是无比舒适而又惬意的。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田野小别墅。
然而农夫最恨鳝鱼这种行为。因为那灌满稻田的水,要顺着鳝鱼的小别墅倒流进水沟里,将使水田干涸。因此,要用铁锨拍,拍两个洞口,但无论怎样拍,那鳝鱼依旧在里边,日后还要作孽。亦可挖地三尺,把孽障挖出来,但此法不可取,一是费时费力,二是那样会造成水田之水大量流失。
最好的办法是用一根铁钩把鳝鱼钓出来。通常是把一根粗粗的铁丝,一头磨得尖尖的,再回弯成个钩,把一条蚯蚓套上去,使其锋芒不毕露。蹲到田埂上,不肖一袋烟工夫,就能把贪吃的鳝鱼钓出来。
此种办法最简洁最省力,多是我们这些孩童所为。只要钓上一条就是一顿美味佳肴。钓前须得判断哪个洞口是鳝鱼的头,哪个洞口是鳝鱼的尾,否则是休息钓出来的。此其一也。
其二要深浅适度,要蠕动,要前伸,要后移,要让鳝鱼感觉出它的眼前是一条鲜活的香饵而不是死物,非得上前一口咬住把它吞掉不可。
其三要把握住“咬住”那一瞬间,迅猛地把铁钩抽出来,一条一尺多长的鳝鱼,就会在阳光下弯曲摇摆闪耀——你要迅速收拢,否则性凶猛的鳝鱼会“豁”了它的嘴,掉进水田里跑掉。
我家乡农夫最喜欢吃鳝鱼,烹调过的鳝鱼,比鱼美味,比虾细腻,比鳖纯正。吃鳝鱼还能治疗嘴角歪斜,让人口齿清晰,语速流利。我吃过家乡的鳝鱼,我是吃着家乡的鳝鱼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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