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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其人其事

2021-12-23叙事散文李炳君
不知这样的事能不能写?应该怎样写?请教老师们!1、内弟毛云山炒了老板的鱿鱼。不是老板炒他的鱿鱼,是他炒了老板的鱿鱼。内弟,60年生人,年老多病,馒头大的字认不得几笼屉。真的是他炒了老板的鱿鱼吗?咋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老岳母说这是真的。周六,……

  不知这样的事能不能写?应该怎样写?请教老师们!   1、   内弟毛云山炒了老板的鱿鱼。不是老板炒他的鱿鱼,是他炒了老板的鱿鱼。内弟,60年生人,年老多病,馒头大的字认不得几笼屉。真的是他炒了老板的鱿鱼吗?咋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老岳母说这是真的。   周六,给老岳母打电话,顺便问了一下内弟云山的情况。我说:“云山现在在家干啥?今后有啥打算?”老岳母说:“在他那屋睡着呢,听着他的小喇叭!”岳母的口气显然很不满意。我又问了一遍:“他以后咋打算?”岳母说:“他说,还去那干!”我不解:“他不是在那辞职了?还去那?”老岳母说:“是小经理凶他,他辞职的。他又去找大经理,大经理说,等他把人员调一调还叫他回来干。”我把电话挂断,自言语:“不靠谱,不靠谱!”   2、   毛云山小时长得不丑,憨态可掬,看似有点傻气,却很讨人喜欢。年龄大了之后,不知怎的,憨态越显。不过,却也给人以老实忠厚、单纯诚恳的好感。他的外表确实能迷惑了许多人,给人以很好的印象。他大概也感到了自己的形象所产的效果,更有意发挥,久而久之,便成定型。   初识内弟,我觉得他有点傻。后来,觉得他不傻。再后来,觉得他还是有点傻,甚至有点坏。   毛云山参过年军,回来后安排在煤场工作。煤场领导咋一看,几分傻样,觉得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就有了几分好感。单位分房时,领导说,不亏老实人,格外给了他个一室一厅。当时,足让许多人羡慕了好一阵。   其实,毛云山都是表演。他看到别人都发了财,吃香的喝辣的,就动了歪心眼。他利用把门的工作之便,监守自盗,与拉煤的司机合伙偷卖煤场的煤,坐地分赃。   毛云山在煤场上班期间,五年之内受过三次处分,原因都是因为偷卖煤场的煤。他偷煤的手段很不高,别人认为不行的事他认为行,总是偷一次被逮住一次。被逮住后他就给领导送钱送礼。他脸皮厚,踔厉莽,不看脸色只管送,一直送到煤炭局长那里。一溜十三招,虽没被开除,却是罚款、扣工资。毛云山不在乎,还说,没斗住事儿,斗住事一火就确回来了。他最后一次偷煤是在1998年,那次单位就把毛云山除名了。除名自然和下岗人员不一样,下岗人员还有医保,单位还给交一部分社保。毛云山没有医保,单位也不给交社保了。   毛云山偷煤弄的钱也没有办啥正经事,他都拿着打牌赌博糟塌了。毛云山被单位除名后,生活很困顿。给宾馆背过菜,桥头卖过大菜包,在小区物业上看过大门,工资一直都很低。   后来,毛云山当了个门卫班长。他头脑就发热了,忘乎所以了,他忘记了自己打工者的身分。他竟然巴结住物业公司的大经理跟小经理斗,虽然他也听说过那小经理是大经理的侄子。毛云山给大经理送礼,不惜代价,把他挣的那点工资都砸给了送礼。结果,还是占不了上风。一气之下,很不明智,他提出辞职。辞职后,没了工作,也没了那份微薄的1800元的收入了。   3、   老妈很生气,老妈是生毛云山的气。老妈说,你当着个门卫班长,你可好好干了吧,没是没非的,你还辞职了!还把你能得!   你以为你是谁?!人生定位,找不对自己的坐标系,就是自讨苦吃!   老妈有五个孩子,老大已经谢世,还剩下老二毛云山、老三李三、大姐和小妹四人。那年,大姐67岁,年龄最长,小妹43岁年龄最小。   老妈一辈子,基本上都是在贫困中度过来的。对于一个缺钱的人,缺钱就是缺吃少穿,钱宽余些就是幸福。老妈和许多人平常人一样,眼光很物质,很实际,十分懂得钱的价值和意义。   那时,毛云山陪着老妈同住在两室一厅的公租房里。老妈是抗战老干部遗属,公租房是市上照顾老妈给的。老妈每月有600元的抚恤费,大姐和小妹每人每月给老妈200元养老费。老妈负责房租和生活开支。毛云山在物业打工时,仅负担水电费。若不是因为毛云山体胖怕热,他自己卧室装着空调用电多,他连水电费也不想承担。老妈每月收入一千元,付房租管两人吃喝,很紧张。老三孩也在物业打工,是个吃光花净、寅吃卯粮的主,从不交老妈的养老费。后来,在大姐的劝说下,老三也每月给老妈二百元养老费。老妈自从有了老三这二百元,日子过得就比较宽余一些了。   自从毛云山辞职,全躺在老妈身上后,老妈经济又陷入紧张,心里自然很不痛快。   4、   毛云山赌气辞职那年,己经56岁了。从此,他只有靠老妈的抚恤金和兄弟姐妹给老妈的养老费吃饭度日。辞职后,他连个水电费也交不出来了。一个大男人,人高马大的,完全成了个啃老族。   开始时,毛云山似乎也觉得啃老不叫事。他放出话说,自己血压高,人胖,夏天难受。过了7、8月就出去找活。老妈听毛云山这么一说,也认可了。毛云山呢,开着空调,仰在床上,听着小喇叭,悠悠地过了个夏天。   夏天过了,毛云山又备了礼物去找原来那个物业公司的大经理。那大经理说,欢迎你回来,等我把人员调一调,然后再叫你回来。懂事的人一听就应该知道,这是大经理虚与委蛇。添一个看门的,还用得着“把人调调”吗?可毛云山却信以为真,屁嘻嘻地回家等好事了。   看到毛云山赋闲在家,姐提醒说,那大经理,是个社会油子,他是搪塞你呢,你趁早另外找事。   毛云山不听姐的忠告。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冬天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过年的鞭炮声都炸响了,依旧没人来请毛云山去走马上任。   老妈用自己那点抚恤费养活着一个大肚汉,心里生气。毛云山吃得多,吃面条一个人能吃一小盆,吃饺子一个人能顶三个人。他的食量是老妈的十倍,比如说吧,老妈十个饺子能吃饱,他得吃一百个。   5、   毛云山辞职后,毛云山的儿子每月给他一千元。   他儿子在外打工,每月靠住给他一千元,算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了。在毛云山生活的小城市里,一月有一千元,好好安排,日子是可以过得去的。可是,毛云山把这一千元全用到吃汤药上了。毛云山有高血压。其实,药店降血压的药很多,选一款对症的中西药吃,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他呢,听一个白胡子中医说,吃汤药把面宽(全面调理)。于是,毛云山把那一千元都砸给了那个白胡子。   一般地说,汤药是把面宽。但是,你毛云山没那个经济实力呀。况且白胡子的汤药的疗效并不一定行呢。因为,一是白胡子医道如何你不知道。二是他用的药材质量也很难说。   大姐劝毛云山办个病退吧,这样不仅不交社保了,每月还可以领到一定数额的退休金。拿住退休金,一方面不用再去打工了,另一方面还可以对高堂老母尽人子之孝。毛云山有24年视同交费的工龄,之后又交了3年社保,算来也有27年工龄。如果能办病退,估计每月能拿一千六七。办病退后,每年要交社保五千元可以免了。
  毛云山不听大姐的话,他听信一个朋友的话:晚退可以多拿钱。他那朋友,也是个没文化的街头混混。后来,毛云山一听大姐劝他办病退,就十分抵触,他不是发脾气说难听话,就是掐电话。   6、   毛云山坚决不办病退,他有个蠢想法。   毛云山觉得,老妈是跟着我生活的,兄弟姐妹应该给我钱,我应该得到伺候老妈的工钱。   毛云山自比家政。他说:“您们给老妈雇个人一月得三千哩。”他提出:“大姐和小妹每人每月给我一千元都不算多。”   毛云山的“道理”,兄弟姐妹们并不认可,连老妈都不同意。   兄弟姐妹认为,不是老妈跟着你,是你跟着老妈生活的,是老妈养活着你的。老妈说:“我还给你做着饭呢!是你吃着我的饭,住着我的房,凭啥得给你工钱?”   毛云山的思维就是这样怪。毛云山早就想让兄弟姐妹把孝敬老妈的钱都给他。兄弟姐妹认为毛云山一直得着便宜。可是,毛云山却还觉得很憋屈。   毛云山一直相信那个物业公司的大经理会像三顾茅庐的刘玄德一样,有朝一日大驾光临请他走马上任。可是,一直渺无音讯。最后,毛云山才知道被忽悠了。   后来,一个朋友介绍毛云山去市政打扫厕所,一月一千三百元,还给交纳三金。这个工作是照顾下岗职工的。   毛云山打扫市政厕所拿到工资后,还是连水电费也不交。在家照样白吃白住。老妈天天给他做着饭,心上有气,老人家不免叨叨几句。毛云山见了,发狠地说,以后不吃你做的饭!   老妈以为这不过是儿子一时气话,照样还是给毛云山做饭。   这天,老妈做了一锅面条。   平时,毛云山能吃一小盆。没想到真的不吃了。老妈舍不得倒掉,就自己吃。一连吃了三天剩面条,而且是生着气,吃着剩饭。   老妈有病了。   7、   毛云山打扫厕所干了一个多月,不断跟老妈赌气,又辞职了。   老妈吃剩饭病了,很难受。毛云山从老妈抚恤金本上取了两千元,领老妈去社区小诊所看病,并通知兄弟姐妹们。   小诊所又是贴膏药、又是雾化,效果甚微。   毛云山又从老妈抚恤金本上取了两千,领老妈去专医院住院。   老妈平时省吃俭用,抚恤金本上存有七八千元。   医院诊断是肺癌。   消息震惊了兄弟姐妹们,小妹赶紧回家送钱,大姐回不去,也赶紧汇钱。   老妈有两万多元专门用来治病的专款由大姐保管着。大姐问毛云山,现在需不需要打钱?毛云山说老妈本上和手上的现金有一万二,暂不需要。   可是,仅过了一天,毛云山就打电话问大姐要妈的治病专款。   大姐说,你不是说老妈有一万二吗?才过了一天呀?   毛云山说,那一万二中不全是妈的钱,里面有五千元是俺孩给我的钱。   兄弟姐妹怀疑,都知道他孩七月份回来时说没钱了,还问他妈要钱呢,哪会一笔给他五千元呢?怀疑这五千元是毛云山从老妈的抚恤金本上转到他农行卡上了。   怀疑归怀疑,谁也没有叫真,“他说是他的,就算他的吧!”   老妈的肺癌已到晚期,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光景。   大姐为了让毛云山伺候得周到些,想着:“毕竟最后时光,床屙床尿的,伺候这样的病人很辛苦!”提议兄弟姐妹每月每人给毛云山五百元,三个人共一千五百元,作为毛云山伺候妈的护理费。虽然兄弟姐妹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为了老妈,就认了。   这时,有个大夫推荐了一种中药叫“复方万年青胶囊”,一个半疗程40天,3680元。   大家决定,给老妈买。   完全没有想到,老妈吃这药后,病情逐渐好转起来。两三个月后,居然恢复到了病前状态。   这次治病前后花去一万六千多元。   毛云山把记账单传给了大姐,问大姐要五千元。   大姐一眼便看出了账单里的问题。   毛云山也知道收入和支出要分别记。他写了一张收入单子,写了一张支出单子。在收入单子,记录了大姐打过去的钱,小妹给的钱,兄弟给的钱。大姐一看,他的收入单子里少记了从老妈抚恤金本上取出的四千元,还少记了大姐寄的护理费一千元。   按照毛云山算的账,他说他没得住护理费,他还垫了三千多治疗费,应该再给他五千元。大姐指出他的收入账单里少记入五千元。   毛云山听后,在老妈面前大哭大闹。他不说他账上有鬼,反说大姐给他算账了,对大姐怀恨在心。   8、   人变坏就像斜坡滚石,顺势而下。   毛云山的账单少计收入五千元,明摆着是利用老妈治病想克篓老妈的钱。   假如前面那个五千,是毛云山从老妈抚恤金本上转到他农行卡上的,这少计收入的五千再从老妈的治病专款中转给他的话,那毛云山不到两月就弄走老妈一万元。老妈的治病专款总共才两万多。他一下就要弄走一万!   然而,毛云山并末满足。就在毛云山给大姐传出账单之时,毛云山又提出再要五千元,用以买半期万年青和交明年房租物业费。毛云山说,半期万年青是1800元,明年房租物业3200元。   大姐问,明年的房租物业可以从老妈明年的抚恤费中出,以前都是这样出的,老妈只要活着,她现在每月抚恤金长到了680元,每月房租物业280元。为啥明年的房租物业现在就要,而且要从老妈治病的专款中要?   毛云山回答不出。   明摆着,他是想把老妈的治病钱一下子全弄到自己手里。   看似荒唐的事,在毛云山思维里其实不荒唐。   毛云山给老妈算过卦,说老妈今年必死。老妈死后就没有抚恤费了。如果老妈死了,毛云山要在这套公租房住下去,就得自己交房租物业费了。所以,毛云山想现在就要把明年的房租物业费弄到手。   大姐不给毛云山这个钱。   毛云山恼羞成怒,把小妹子叫回去,说要向小妹子交待后事,好像自己不活了一样。弄得小妹子没办法,只好答应替他交明年的房租物业费。   毛云山这时完全成了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了。   9、   过年的时候,大姐给老妈寄去了半年的一千二百元养老费,又给毛云山寄去了三百元。虽然都知道毛云山是吃着老妈的,大姐还是给他寄点钱,让他过年高兴。   毛云山收到大姐寄的三百元后,给大姐打电话说,他的儿媳妇要做试管婴儿,需要八万元,他的亲家让咱家拿出4万元。   毛云山给大姐说这事,自然是希望大姐替他出。   毛云山的想法是:不说全拿出来,至少也得给2万吧!   然而,大姐已经七十岁了,每月退休费只有二千多元,又有一身病,没有接盘能力,只好沉默。   毛云山却仇恨大姐起来。   他在老妈跟前天天说大姐的坏话,把老妈气得不行。老妈说:“毛云山,你下岗后,您孩上学时,你姐那么帮你,给你汇钱,你为什么那么恨她?!你姐十六岁参加工作,一月才25元钱,省吃俭用,给家钱还给家粮票,你们才能吃饱饭。你姐帮家,一帮就是五十多年!你不知好歹,你恨她我不恨她,你说她坏我不说她坏!”   10、   老妈的身体反反复复,刚好几天,毛云山就又惹老妈生气了。   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去看老妈,带了些礼品。   有一天老妈外出散步回来,发现亲戚送的蛋糕没有了。老妈问毛云山。毛云山说拿去看连襟了。老妈生气地说,你不吭气就拿走我的东西送人,你咋那么当家呢?你眼里还有娘没有?   毛云山拧着眉毛顶嘴说,人家都来看过你了,你也该回礼!老妈说,小辈人看长辈,长辈可以回礼也可以不回礼!你要看你连襟,也该给我说一声呀!为啥不给我说就拿走了?!   过后,毛云山又是几天不理老妈。   大姐知道毛云山又和老妈生气了,就在电话上劝毛云山。大姐说,你给老妈下个话,说以后动你的东西一定告诉你不就行了。   毛云山怼大姐说:“人家来看她时,她怎么没叫人事先给他打个招呼?!”   大姐见毛云山胡搅蛮缠,气得直咳嗽。   毛云山又不理老妈了。老妈有事也不使唤他了。   老妈感到胃满,想吐,吃不下饭,又咳嗽,有气喘,就一个人去思故台商场买药。   思故台商场很远,老妈一个人步行去拿药,走了两个小时。本来就有病,累了一身汗,凉风一吹,刚好几天就又病了。   医生怀疑肺癌扩散。就又将去年的治疗办法搬过来用了一通,又买了万年青,再加电导、雾化、贴膏药。   老妈的病忽轻忽重,一直未能好转。   11、   两年来,毛云山耍横使狠,惹老妈生了三场大气。一场接一场,老妈稍好一点,他就又开始闹腾,使老妈连个恢复的时间都没有。   老妈又查出肝癌,已到晚期。   毛云山也对小妹说,他和老妈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我们俩个得死一个。毛云山也曾对大姐说,他和老妈生气,他躺在床上,不理老妈,三天都没说话。毛云山当着老妈的面给大姐打电话说,“她这病随时都可能咽气!” 老妈病危期间,老三买了吃的去看老妈,正说话间,毛云山掂个棍从他屋里出来了,老妈赶快让老三走了,老妈都难受的掉泪了。   去年六月三十号,老妈与世长辞。   老妈死了以后,兄弟姐妹们都不理毛云山了。   一个人,要是没了人味,谁还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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