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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痛惜,那一些相伴四季的大树

2021-12-23叙事散文村姑丽雅
痛惜,那一些相伴四季的大树作者:村姑丽雅(塘中水仙)我们现在所住的五层高的楼房,是1979年公公从部队转业到这座小城后不久盖的机关宿舍,也几乎与这座小城的起步与建设是踏着同一节拍的。整个小区,绿树掩映,空气清新,舒适温馨。尤其楼下小广场周围……

痛惜,那一些相伴四季的大树
作者:村姑丽雅(塘中水仙)

我们现在所住的五层高的楼房,是1979年公公从部队转业到这座小城后不久盖的机关宿舍,也几乎与这座小城的起步与建设是踏着同一节拍的。

整个小区,绿树掩映,空气清新,舒适温馨。尤其楼下小广场周围都是高过五层楼的大树,广场一侧是“居民活动中心”:书法、象棋、乒乓球、歌曲、戏剧、消夏晚会、书画展等,都在这里组织举行。其中有演员还上过央视和省级的综艺节目,从道具、服装、舞美设计、表演、唱功等挺像是那么回事。而小广场上是蓝蓝黄黄绿绿颜色的健身器材。在巨大的树荫下,人们积极活动,悠闲散步,几个从来不进活动室的老人在树下临时支一个象棋桌子下棋,那观棋者比下棋者都要着急的样子,令人觉得很有意思。还有中老年人的交谈,年轻些的打打羽毛球,蹒跚的小孩子来来往往学走路,一两个爱美女性随便放个什么音乐,就来一段健身舞……

有了这大树的相伴,仿佛自然地就会生出些许的林下风度来,让人情不自禁带出一种逍遥的味道,享受眼下这美好的生活。

但想不到的,楼前楼后,楼左楼右,那陪伴了人们几十年、两个成年人才可以合抱得过来的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因管道改造,就在“嗡嗡嗡嗡”的电锯声中,从昨下午开始了被屠杀。当时我出去购物,眼看着大树被伐,就开始了深深的遗憾和心疼,也深深担心其它树,并在内心祈祷着:就杀这些吧!可别再杀了!但愿它们都碍不着你们!

可就在今天此刻九点半,两面加工,将超过五楼一大截子能遮天蔽日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大树,锯枝,锯树身,一枝一节,圆滚滚地撂在了地上,仿佛被五马分尸,简直是在锯着、割裂着我的心!

多少次坐在这客厅里写作,一年四季,在我这糊糊涂涂的人的心里并不分明!可往右边小广场歪头一看,或者写字累了,站起身来走到前边阳台上,或者做饭时,搭眼往窗外一看,就看见另一面的大树发芽了,嫩嫩绿绿的,也见些鹅黄,那形状,就像小鸡小鸟的爪儿,我知道是春天来了,同时有小鸟开始“叽叽喳喳”地在树上欢快地叫着、追逐着,从一棵树上“吱”一声跑到另一棵树上去,影子时隐时现,高兴得像小孩子,撒着欢儿地你来我往,追过去追回来,久不停歇。

阳光也暖和起来,树叶便渐渐越长越大,叶与叶之间的空隙就会变得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空隙完全没有了,叶与叶也开始了重叠,以至于三叠四叠,叠叠不休。于是树叶就是墨绿着的了,阳光洒在最上层的叶子上,也一起照在下面的叶子挨挨挤挤地探出来的半截身子上,泛着油亮的光,我知道这就是夏天了。

这时偶尔下楼去树荫下,却并不让人感到燥热,微风过处,让人感到有一种难得的惬意。即使偶尔有小雨下起来,甚至中雨,站在树荫位置,也不会把人淋湿,仿佛那既是晴天的遮阳伞,又是雨天里一把大自然给我们特制的大雨伞了。“庇护”一词,“树大好乘凉”等所有美好的词语,便及时而恰到好处地蜂拥而至。浓密的叶子间,便有了许多只听得见声音、却不见影子的蝉在卖力地叫着了,此起彼伏,更多的是集体大合唱。鸟儿继续欢快地穿行,只是听得见它们的声音,却不见了它们的身影。

当树叶开始泛黄,当第一片叶子在高大茂密的枝叶间,随着淡淡而凉爽的风微微晃动着飘然而下,我知道,秋天来了。初秋的枝叶间的蝉,叫声依然嘶咧着,焦躁着,与夏天无异。渐渐地蝉声越来越稀少,并且变得有气无力,以至于全无,我知道秋天的脚步越来越深了。而当落叶越来越多,我知道秋天快要过完了,由此感叹人生的滋味,时光的无奈,生命的轮回,正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由此也更督促自己珍惜每分每秒的时光,立刻去做自己应做的事。

而当树叶由枯黄变成古铜色,且边缘慢慢卷起,整片叶子都是枯干的了,只剩下挨近楼的树身分叉处被楼遮挡的部分,还是淡绿与枯黄色相间的叶子,我知道冬天来了,叶子在“嗖嗖”的冷风里发着激烈的颤抖和哀鸣,冬的脚步走向深处,寒冬腊月该来了。有那坚韧生命力的树叶,在寒冷的呼呼的东北风里开始“哗哗”作响,与树枝依然不离不弃,我看到了树叶的多情和树枝的挽留,甚至看到了它们感恩般地相互陪伴。

当寒风一次次肆虐,最后树叶全部变黄——变枯——落尽,我知道快要过年了,自然界最冷的时候已降临人间。那在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便是一层层新棉一样虚虚的白,上面被雪覆盖着,下面依然裸露着树枝的原貌。而雪过天晴时,慢慢就开始了那积雪的融化。树枝上的雪,就会变成半空里的雨,嘀嘀嗒嗒,淅淅沥沥,你以为是天下雨了,便成为幽默的想象,因为太阳正在头上照着呢!尽管金色的阳光被一点灰蒙蒙的冬之色彩所裹挟。

而随着雪的融化,雪水越滴越多,就会有待化而还没来得及化完的雪,“噗”地一下子从晴着的半空里洒落下来,你赶巧走过,直接落你一脸,一脖子,一身,躲都没处躲。你先是因这突然而至的凉缩两下脖子,惊着,待抬起头来看一眼树上,一切就都已了然了,你却并不恼,而是笑着,耸两下肩,再缩两下脖子,拍打一下身上,略显尴尬、外加一些幽默地一笑,把脖子里的凉,用手掏一掏,便扬长而过。直到所有大树枝上的积雪全部化完,春天的脚步也在悄然间变得不再遥远。而立春前,那繁杂的树枝上,都泛着一层淤青,是一冬天积蓄的能量,只待春风一吹,它发芽,长叶,便又开始了轮回中新一年的生命之旅……

开始,我只是认识这些大树的样子:灰白色的树身,偶尔会暴起的薄薄的树皮,叶子的整个形状是心形的,又在边缘呈现锯齿状,并出来几个稍大点的角。搜过百度知道,那便是常常听到过的大名鼎鼎的法桐了。而眼前的它们是别处从没见过的那样的大。

可眼下,随着大大的无比锋利的电锯野兽般地咆哮,随着大树枝的悲惨落地,以及轰然倒下的树身,再放眼望去,空间倒是明显地敞亮多了,视线也就放得更远更清晰一些。可是,那净化空气的过滤器呢?那炎炎夏日里洒下的大大的树荫和由此释放的自然凉爽之意呢?那春夏秋冬的明显标志呢?那满眼的景致呢?那明年的夏日来后还会有蝉鸣吗?

我好心痛!改造管道?难道不会绕道走?

后来也才知这样地“赶尽杀绝”,却是为了给越来越多的汽车们变出车位来!

只是整整长了四十一年的大树,风风雨雨中,一天天,一年年,守望着什么都可以发生、它们却兀自岿然不动的时光,然而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让你枝落身倒光秃秃!残忍吗?无知吗?冷酷吗?还是无奈呢?

而立竿见影的是,2020年秋分过后的第二天,阳光不再照在大树上,而是直接射进三楼我们家宽大的窗,没有大树的遮挡,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那阳光很是刺眼。那电锯依然在咆哮,刺激着大脑和心脏,也刺激着本就脆弱的神经。因为不只是活动广场周围,而是几乎所有的楼前楼后的大树们都遭了殃。

多少个春夏秋冬每一个日子的朝夕相伴,到今上午不到十一点,就完完全全画上了句号。

站在三楼我所能做的,只是赶紧拿起手机,为那些一去不返的陪伴,留下最后一丝影像。而当我开始思念它们时,手机里的影像便是唯一能看得见的实物了。

这一种心痛和惋惜,就像当年梁思成林徽因作为建筑学家,面对再也不会有的古建筑被拆掉时的那样一种痛心疾首和惋惜!就像我回故乡去漫步故乡的河堤,再也不见了幼时那一些两搂粗的大柳树一样地无奈与遗憾……

(字数:2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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