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调动

赵 敏 　　想来，经历过工作调动的人很多。像我和妻子一样经受着夫妻两地分居，常年闹着调动痛苦的夫妻怕也不在少数吧。多年调动不成，如今的我看到“调动”一词，心中就直发怵。“调动”，它有着最冷酷的字面和让人无奈的内涵。因为闹着调动的人大都是处于被动地位，都是在等待着冥冥之中某种权利的开恩许可，然后起动无形的大吊臂把人从甲地调到乙地，闹调动的人才能遂愿，天下的牛郎和织女也才能不再被离别时常折磨。
　　越来越羡慕那些肩负组织交给崇高使命而赴任调动的人了。他们是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人，组织当然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夫贵妻荣，或者妻贵夫荣。他们可以从天南调动到海北，但从来都不会经历夫妻两地分居痛苦，调动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轻松旅游。每一次调动给他们增加的只是新鲜的感受和全新的履历而已。再高傲的男人，如果他不是赴任调动，那么当他面对妻子随调的时候，他是怎么也高傲不起来了。在妻子的随调问题上，当我发现自己无能无力关照妻儿之时，我甚至产生强烈的自卑感，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活得有多么窝囊。“调动”一词让我体会到绝望，我发现人自己原来只像是一件物品，我自己则是一件低等物品，可以被弄来弄去的，自己的命运被别的什么主宰着。 　　害着调动病的日子，夫妻俩都感觉像是生活在别处，不知道无休止的相互牵挂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总是要拿出微薄工资收入的一半用于探亲的旅费。坐上车子，来来往往，车轮滚滚，辗碎的是血汗金钱，悲情与失意与尘灰一起在漫漫长路上飞扬。生命因此显得沉重无比，夫妻各自回到冷清的“家”，长长地叹一口气，望一望天色，男子汉也真想痛快地落一回泪。 　　调动之难，难于上青天。凡人的调动历程就像卡夫卡小说里写的那个K和城堡，你随时可以知道城堡中所有的规则和发生的事件，但凡人永远也接近不了那个神秘的城堡。有时候真想就不调那个动，索性不要公职，到妻子和孩子生活的地方自己谋职谋生。但想想自己从小受的教育，半辈子过来只学会了依附这个庞大的体制生存，别无所长。重头再来学会生存，为时已晚。有老有小的负担也容不得人再呈年轻时的豪气。不知道是这个体制贯坏了我们，还是这个体制伤害了我们。放不下面皮投机钻营，就只好静静地等待，兴许哪一天上帝一高兴，调动就成了。 　　凡人夫妻的两地分居，虽比不上守边将士远离妻儿那样的崇高和壮美。但比起双双下岗的夫妻，闹着调动的简直就是诗意的人生。闹调动的凡间夫妻需要有一点阿Q精神。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凡间人生里最好少一次调动。因为调动对于凡人不是求职，不是谋生。而是一个人被从一个仓库拉运到另一个仓库，而其间需要经过的路途很遥远，也很艰难。 　　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