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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彼岸的舞台

2020-12-14抒情散文野猪皮
那天,村里人奔走相告,说晚上有戏看。我们都乐坏了。整个村子的气氛比过年还热烈。那时候能看一场戏,就是乡亲的一个梦!看电影好是好,但没有看戏过瘾。你想,电影再好,毕竟故事只发生在一方银幕上。而看戏就不同啦,活生生的人在台上唱念做打,每到一关键
  那天,村里人奔走相告,说晚上有戏看。   我们都乐坏了。整个村子的气氛比过年还热烈。那时候能看一场戏,就是乡亲的一个梦!看电影好是好,但没有看戏过瘾。你想,电影再好,毕竟故事只发生在一方银幕上。而看戏就不同啦,活生生的人在台上唱念做打,每到一关键处,齐声暴喝,掌声雷动。那感觉,美着呢。   我记得第一次看的是评剧。哪里来的戏班子忘记了。戏班子小,拢共也没几个人,算是常年在外的江湖艺人吧。那天演的是《茶瓶记》,《秦香莲》,等几出戏。《茶瓶记》讲的是一位富家小姐和一个穷公子的婚姻故事:公子与小姐门当户对,自幼定亲。不料天降横祸,公子家道中落,伦为一介清贫书生。转眼预定的婚期到了,公子去小姐家求婚,父亲嫌贫爱富,生了悔婚之意。剧情由此展开,一波三折……   扮小姐的女演员年纪不大,估摸十七、八岁的样子。扮好了妆,一手折扇,一手绣花丝帕。一咏三叹的从台后走出来,水袖一扬,掩住一张粉面,细细地念一声:苦-----哇----。台下喧闹立刻静止,乡亲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瞧着。台下人屏住呼吸,台上人婉转悠扬。字字句句,牵动人心。演到动情处,心肠软的免不得赔上眼泪,唏嘘不已。   我那时尚小,对那些文绉绉的戏文听不懂,更是记不得了。我感兴趣的是女演员的戏服和头饰。水红的戏服,镶金边。周身绣的是凤凰牡丹图案。高挽发髻,满插珠玉。一闪身 ,一挪步,闪闪烁烁,袅袅婷婷,恍恍中便幻想有一天也和她一样漂亮的舞上一回,唱上一段。   乡亲的戏瘾一下被勾上来。通常一村演完了到下一村,戏瘾大的,不顾天黑路远,追着戏班子走。直到追不上人家,才悻悻而反。但那看戏的心思,再也放不下了。   长大后,又听过著名评剧演员花淑兰唱的《茶瓶记》,艺术家炉火纯青的唱腔,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女演员。不知后来她到哪里去了,还唱不唱戏……   还有一个地方戏种,叫“二人转”。现在人们统称它为“东北二人转”。其实这是个代表性的说法。 “二人转”的老家在吉林。起源与民间。是地头地脑的众口娱乐,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并因此而受到喜爱,慢慢发展起来。   “二人转”有它的独特之处。千军万马,帝王将相,全凭两个人一路扮将下来。它的唱腔虽不象京剧,评剧等等大的戏钟那样纷繁复杂,但它的活泼优美却自成一派。而且那些艺人常身怀绝技,令人拍案。   评剧走了,来了“二人转”一样有戏可看。乡亲自然乐不可支。早早收了农活,吃罢晚饭,到村西的场地占个位置。单等好戏开演。舞台是临时搭建的,很是简陋,几根松木杆子,支起大蓬,再扯根灯绳,坠个一百度的灯泡,便成了。这些活不用村长吩咐,自会有人去主动干的。夜灯初上,人头攒动。一阵鼓乐声响,男女演员分左右上台,女的泼辣俊俏,男的幽默滑稽。东北人生性豪爽直白。戏台上同样有别与吴侬软语,唱起来咿咿呀呀的不上劲。   两人上台后不急着唱正戏,先要来一段火爆的秧歌舞。动作都是自编的。这段秧歌舞得好不好关系重大。“顶手绢”最能看出演员的基本功是否扎实。一方软踏踏的手绢,一根手指顶着,飞快地旋转。看的人眼花缭乱。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两人硬是凌空抛出,不偏不倚到对方手里。配合得丝丝入扣,分毫不乱。惹来台下一片叫好声。“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说得就是这道理。一两分钟秧歌扭过,女演员借着欢快的音乐过门,折扇一开唱到:日出东来呀----又----转西呀……这叫“小帽”。类似电影的“假演”。用意是继续调动观众的情绪。然后,男演员接上。两人一替一 句,一个甜美,一个嘹亮。相得益彰。给我印象深刻的,有传统戏《杨八姐游春》,《穆桂英挂帅》,以及诙谐的《猪八戒拱地》等等。   “二人转”取材广泛,通俗易懂。看得久了,每个乡亲都能哼得两三句来。土生土长的“二人转”极大的丰富了乡亲的生活。当时流行的一句话是: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足见其在乡村中的地位和影响。   人大了,心就远了。中年之后,忙于杂事,成了红尘中一头负重的骆驼。极少机会坐在台下看戏。这几乎成了奢望。可巧一次朋友请我,便去了。几个人包厢入坐。明亮的大厅,宽敞的舞台,服务生瓜子茶水的上来,初时感觉甚好。开场后,连呼上当,不及中场,急急溜之乎也:这哪里是唱戏呀,明明是色情表演嘛!   于是,愈发地想念村庄,想念村庄那简陋的舞台。   时间是一条河,童年在彼岸,今天在此岸。隔河相望的,是彼岸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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