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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我不愿再忏悔了

2020-12-14叙事散文yangyizhuo

不愿再忏悔今天,谈话间,母亲又说起表弟的小时候的事情。我在旁边心里又是一紧,那段往事,一直在我回忆的底层里折磨着我,算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而我竟又不知道何时才算个终了。那往事,不堪回首,却早已又掩在黑深的心底了。那是一个夏天,我也就不到十
不愿再忏悔   今天,谈话间,母亲又说起表弟的小时候的事情。我在旁边心里又是一紧,那段往事,一直在我回忆的底层里折磨着我,算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而我竟又不知道何时才算个终了。那往事,不堪回首,却早已又掩在黑深的心底了。   那是一个夏天,我也就不到十岁的年纪,刚刚学会骑自行车。个子小,屁股还够不着车座子,就骑在车子大梁上;脚刚能够得着脚蹬子,骑上去扭来扭去,刚好能蹬过一圈来。但自己觉得很是高兴,整天骑着家里的一辆旧车子,毛毛愣愣的在村里村外转来转去。一天,骑了我的自行车去临村的姑姑家,回来时,表弟要跟我一起来我们家里玩。临来的时候,姑父一再的嘱咐,说我刚学会骑车,我千万不要带人,又叮嘱表弟也要记着,千万不能坐车子的。反正就三五里的路,要我们慢慢的走着回去。出姑姑家门的时候,我满口答应,可心里早就打好的主意了。   一出村,问表弟,要不要上了车子,我们骑车回去,又快又好玩。表弟也觉得新鲜,就爬到了自行车后座上。我用力一蹬,车子蹿了出去。一路上,我们像电影里的战斗英雄似的,一起喊着,“冲啊”,向前闯去。可能是前几天有人浇过庄稼,前面的一段路坑坑坎坎,太阳下晒的梆梆的硬。到了近前了,我的旧车子也没有刹车,一咬牙,车子就“嘣嘣嘣”地跳着就冲了上去。我当时就听到“唉呀”一声,也顾不得回头看。等过了这一段路,伸一条腿停过车子,才去往回看:表弟仰面躺在那里了。   等我过去扶起表弟来,他一只手把着另一只胳膊痛的掉下泪来了。我看他的胳膊,一截骨头去着肉皮,从肘部突出来。我当时也很害怕,就学着跌打大夫的样子,想用手给推回去,表弟更痛的大声叫起来。这时,我们村的一个大人正好路过,看了看,说很摔的很厉害,还是去村里找大夫看看去吧。我推着自行车,表弟抱了胳膊,我们去村里找大夫。在路上,我想到父母知道了肯定会狠狠的打我,他们说过很多次,说我骑车子像老虎,千万不能带弟弟妹妹的。还有姑姑,姑父要是知道是我把表弟摔成了这样,他们会怎样对我啊?我当时,心里越想越害怕,于是就对表弟说,我们都没有听大人的话,才摔了跟头,要是让你爸你妈和我的爹妈知道,肯定会骂我们,打我们的。这样吧,我们就说没有坐车,跑着跑着,不小心绊倒了。好不好?表弟想了想,点了头,我们还拉了勾,不能说话不算的。   我的这个谎言隐瞒了有半年来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姑姑和姑父,跑遍了我们周边村镇的所有外科大夫,听说,还是给耽误了,后来又去了很大城市,在那里住了好个月的院,住院的时候,老家里去了好多人,父母好像也去过。后来,回家后又包着好长时间的石膏。在那些时候,姑姑家里的农活搁下了,我的父母就去帮忙。听父母的说话里也满是蹊跷,觉得表弟很不走运,平地摔个跟头就这么厉害,差不多把姑姑家的钱都花完了。父母一提表弟的事情,我就紧张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了。   后来,姑姑和表弟他们回来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去姑姑家。在父母的几次严厉督促下,我去看望表弟。那时,他能自由的来回走动了。我问他还疼吗?他说不疼。我用手摸一摸,硬梆梆的,他说那是打的石膏。趁到没人的时候,我悄悄的问他,对姑姑讲实话了没有?他说,拉过勾的,说话算数,没说的。我偷眼看看姑姑、姑父,他们对我还是那样亲热,自己的心里好像踏实了些。   过了年,我跟父母去姑姑家拜年。表弟的石膏已经拆了下来,我看他的胳膊。看着整个的一条胳膊外面的皮肤上,鼓起来一条长长的紫红色的伤痕,像一条长长的张牙舞爪的蜈蚣。啊,这是我看到的最可怕的东西。听表弟说,在大城市的医院里,大夫用刀把肉皮拉开,还要塞进去一条钢钎子把胳膊固定住。现在骨头长好了,已经把它抽出来了。我问他疼吗?他说,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做手术的时间疼极了。我想用手又摸一摸,但始终不敢。我又悄悄的问他,姑姑、姑父知道那事情了吗?这次表弟说的是,知道了。是当天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大人告诉姑姑的。我的心里一下子昏暗下来,我不敢去看姑姑、姑父的眼睛。嘴里支吾着,不知什么时候,只盼着赶快离开姑姑家。不记的什么时候,姑姑把我们送出门来,我不敢回头说再见,一路回去,总是觉得,他们的眼神肯定还在后面盯着我,肯定是恨恨的盯着我。   回到家里,我就准备好了狠狠挨一顿臭揍了,上午,我看到姑姑和父母低声说了好多话,肯定提到这件事情。但是,却一直没有,一直到现在,父母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指责过我一点什么。因为在他们,只知道那是一个偶然的厄运,责任不在于他们的儿子。一直到现在,他们说起这件事情来,还是说,真是蹊跷,说这对表弟这孩子真是个劫难。还说,往后这孩子找媳妇说不定也是个问题呢,你看他那胳膊,恁长的一道疤。但他们每说一次,只要是我在旁边,我就会觉得自己的脸皮发烫,就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而有时,父母和姑姑、姑父说起来时,也这样说。姑姑、姑父也说,“该着的,孩子的劫难啊”。   也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我和表弟还是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玩,有时他来我家,我时我也去他家。我偷偷的看过姑姑、姑父的眼神,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给我们做好吃的,讲一些故事,我们做错了事情笑着骂我们。还拍着我的头说,“咱们这一大家子,就这孩子聪明,长大准能考大学,成大器!”我有时疑心,是不是姑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像啊?但,一看到或想起表弟胳膊上那条扭曲紫色疤痕,我的心里就一种沉重的痛苦。一年一月的过去,这个记忆虽然被时间一层层的掩埋下去,但略有些触及,随时就能搅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终于,在那一天,我有了站到姑姑面前忏悔的勇气。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要去遥远的城市上学去了。父母要我去跟亲戚们告个别,我去了姑姑家。姑姑当时正坐在缝纫机前面做活计。我说了来意,她停下来,拉了我的胳膊,笑着说,“我就说过吗?我们这一大家子,这你小子有出息。”又说了一些话,无非是出门在外,凡事多注意,多经心什么的。我答应着,心里一阵暖融融的难过,猛的说了出来:“姑姑,对不起,当初,表弟,是我……”   “嗨!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说什么啊?再说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也是他该着的!你就好好的走吧,别琢磨这么多事啦!”姑姑还是轻轻巧巧的就把话带过去了,一时间,我的心里忽喇喇的像开了一扇亮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了。姑姑把我送出来,我第一次回头跟她说再见,见她笑首在跟我挥手,让我慢点骑车,看前面的路。   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了,我已经成家立室了,表弟前两年也刚和他邻村的姑娘结了婚。然而,一直到了现在,我内心的症结并没有完全的解开。因为这件事情,父母一直也不知道。有时,和姑姑家有些龉龃的时候,母亲感到委屈,会说,姑姑一些不好的话。而我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而一直也没有勇气对母亲承认什么。我知道,母亲是一个极刚强要面子的人,她觉得自己对亲戚或是对别的什么人,从来都是只有别人愧对自己,不能对别人有一点愧处。她若是知道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真象的话。她若是知道了自己从来引以为骄傲的儿子当年、和以后做了一件多么愚蠢怯懦的事情,她会承受不了。她会对他儿子的做过的事情引以为罪,而一辈子不得安生吧。想想这些,我所有的勇气再提不起半点来,只好继续怯懦而愚蠢的掩埋下去。   信基督的人,会对着神父,对着圣经,做一个忏悔来寻求自己心里的平衡。我的忏悔又能说给谁听?忏悔一千次,一万次,又有什么用?我只好愿我的亲人,所有的好人一生平安吧。还有,我能做到的,尽我最大的力量来爱是这样爱着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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