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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江 老 师 [ 我的老师征文]

2020-12-14抒情散文若荷
我上初中的时候,语文教师是一位中年妇女,姓江,大家叫她江老师。江老师中等身材,白皙稍胖,身上总飘浮着一种淡淡的薄荷香气,从她身边走过,顿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后来才知道,她每天都在服药,按一下她的手背,会现出深深的坑。尽管身体不好,却还担
  
   我上初中的时候,语文教师是一位中年妇女,姓江,大家叫她江老师。   江老师中等身材,白皙稍胖,身上总飘浮着一种淡淡的薄荷香气,从她身边走过,顿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后来才知道,她每天都在服药,按一下她的手背,会现出深深的坑。尽管身体不好,却还担任着四个班的语文和两个班的班主任。   江老师读大学的时候,原是英语系毕业,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夫妻双双调到乡村教书。那时候,学校里不开设英语课,便改转业教起了语文,除了这个以外,似乎还有什么不公平的事,也发生在她的身上,那时候的我小而单纯,不很明白,只隐约听说而已。   江老师接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们她的情况,自我介绍,她是浙江人;名字的读音和写法——江易皆。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因为在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正在桌洞里偷偷地看小人书。   然后,她给我们出了一个题目,《美丽的校园》,让我们写作文。暑假刚过,一颗撒野的心还没有收起,便开始写这个题目,真的不知道怎么写。呆呆地,望着学校的一草一木,想在它们的身上找到灵感。   我们班的门前,及草场的周边,种有一片片的地瓜,学校线量笔划,让每个班负责一小片,说是劳动锻炼,其实为勤工俭学。为防混淆,还栽有界石,家中困难的学生,只要种一季的地瓜,收获后卖到粮站,这个学期就不用缴学费了。   学校的教室,更是破破烂烂的,先前门窗上的漆的绿色,等我们坐到教室里的时候,已经剥落得只剩下了原木色,枯朽而沧桑。我们用的课桌,是纸浆做成的,已经让学生用身体或其他东西划的起了毛边,几乎找不到光滑的地方……我没有感觉到校园的美丽。   然而,江老师给我的印象是,从容,温和,对待学生,亲切的犹如母亲,她总是略仰了头,面带自信的微笑。还有更多的老师,每天伴着我们学习到深夜。所以,我写了我的老师,写他们深夜里给我们批改作业的情景。我的作文被江老师拿到全校做范文,从此喜欢上了语文。   江老师继续给我们上课,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美丽的眼睛闪动着自信的光采,挺直的身体气宇轩扬,让人几乎不能做小动作,只好认真听讲。偶尔也坐在板凳上的,那是她的腿浮肿的厉害。她讲《孔已己》,把鲁迅的文集带到课堂上,打开先生的照片,先让我们认识他那棱角的模样,让我们知道,他的犀利的语言,他的战士般的精神,似乎都刻在那张沉着凝重的面孔上了。   江老师在教新课的时候,先要有感情地朗读。“我爱韶山的红杜鹃……”,纯正的普通话,句句充满了深情,读到最后,便有晶莹的东西盈在眼眶,她忍着,别转了头,但在明亮的侧光里,仍能发现有两行晶莹的泪顺脸着她的脸颊悄然滑落。那个情景,永远刻进我的脑海里了,一直都不曾忘记,还有邵华那篇怀念毛泽东的散文。   江老师教了我们两年,同时担任着班主任的另一个班级里,在她的学生里面,从来没有人打过架,没有人以所谓“交白卷”为荣,直到初中毕业。她不仅让我们学到了语文知识,还让我们懂得了许多为人的道理,“中文使人儒雅,行动有逸士之气,中文学得好不好,可以从人的眼神和步态里看出来。”江老师这么说,也这么做,不管多累,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不管多忙,说话的语气永远是睿智而不失诙谐,举手投足,我们都在潜移默化地模仿着她。   到了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根据要求开设了英语课,江老师被调到英语组去,不当我们的班主任,也不给我们教语文了,但是依然关心着我的成长。江老师的丈夫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语文教师,姓韩,正带高二的课,准备迎接高考,但凡有古文课,江老师就让同学叫上我,去韩老师的班里学古文。江老师认为我将来一定要参加文科考试的,可是我却没有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后来才报考了幼儿师范。   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江老师从那个乡镇中学调到了县一中,后来从县一中又调到市教委做教育督导工作,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   毕业多年,从1990年春节,班里的老同学们就在组织同学聚会了,每年的正月初六这一天都欢聚一堂,那种感觉犹如回到昨天。然而,欢声笑语的大聚会里惟独没有江老师的身影,心中不免感到失落。   2003年的正月初一,我在单位值班,一个人,在那新旧交替的时刻,心湖起伏。想起从前的岁月,平平淡淡走过的十多年,一种怅然涌上心头,终于按捺不住,从同学那里找来江老师的电话号码,给江老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江老师,而是她的家人,江老师到教委去了。并告知,江老师前年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症,语言已经不清,早就很少接听电话了。   初中的时候我也得过这种病,当时的我还哑了,因为治疗足有半年没有正常上课,江老师就每隔一天到我们家来给我补一次课。在我们家里,一边是病床、吊瓶,一边是她走来走去的身影,学新课的时候,她仍然声情并茂的朗读,那样子仿佛不是我们家中,俨然是站在三尺讲台。   失去语言的我,不知道将来怎么渡过,经常悲悲怯怯,哭的泪眼婆娑,江老师便拿来许多的书,《幼苗集》、《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母亲》、《我的大学》,她让我记笔记,写体会,每天一篇,看过的书,要写心得交与她看。因为在此之前的日记,每篇都是和着眼泪写成的。   而如今,我已长大了,江老师却也老了。这一生,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的,只有看到那些深夜写下的文字见于报端的时候,心里才稍觉安慰了些。   一直没有见过江老师,她现在应该有60多岁了罢,从新闻里知道,她经常出现在市教学研讨大会上,听说已经白发苍苍。不知道,她还记不记有那么一个曾经哑言无声的十二岁的女孩子,她因此而自卑地暗暗哭泣过,还因此失去过生活的勇气。是江老师用一颗金子般的母爱的心教导她,让她懂得了怎么样面对生活,面对人生的坎坷。   春来暑往,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再次来临,祝愿我们的江老师还和从前一样,温和而美丽,睿智而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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