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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回望苍凉——遥祭中国抗日远征军

2020-12-14叙事散文张时胜
那些跨进云南境内在滇西这片曾经浸血的土地上,面对松山,甚而面向遥远的密支那长跪不起的日本客人,是在祭奠残暴的亡魂吗?是在忏悔曾经的罪恶吗?我曾经目睹过一些进入滇西的日本游客面对莽莽群山,满眼迷茫地下跪。我向他们投去怀疑的目光。我因此凉意浓重
  那些跨进云南境内在滇西这片曾经浸血的土地上,面对松山,甚而面向遥远的密支那长跪不起的日本客人,是在祭奠残暴的亡魂吗?是在忏悔曾经的罪恶吗?   我曾经目睹过一些进入滇西的日本游客面对莽莽群山,满眼迷茫地下跪。我向他们投去怀疑的目光。   我因此凉意浓重地陷入沉思。   我们这代四十岁上下的人,远离了中国历史上那些荒凉的岁月,那些哀鸿遍野的日子,那些像畜牲一样被活埋被蹂躏的凄惨命运。曾经,一本厚厚的历史教材在我们的手中翻来覆去地阅读,有时竟只是为了加重一纸成绩通知单的份量,或是为了获取一份大喜过望的录取通知书。毕竟我们与苦难的历史、甚至与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那场悲剧性的史实也相隔太远。   多年前,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奔波在滇西的瑞丽、保山、龙陵、芒市、畹町、腾冲一带,后来又跨过怒江,翻越高黎贡山,进入片马,登上緬北的山。或许因为战争离现在太远,留下的遗迹太少太少了,我竟漠然于那些在二战中几乎可以与欧洲战场上的诺曼底一样举足轻重的地名。事实上,它们曾经是中国抗日远征军的生命驿站,是盟军中緬印战区战局运转的关节,是一个民族生命线的经络。   1937年7月7日晚,日军炮轰卢沟桥。一位诗人说,他看见“桥上的石狮/开始一滴滴地流泪”!裕仁天皇的武士们蚊蚋般地扑向中国的大好河山。到1941年12月,香港沦陷。至此,除滇缅线外,所有物资外援线全部被切断。   史料记载:自“七•七”事变以后,中国抗战后方所需各种炸药和民用物资的百分之百;药品、钢材等的90%,都从西方进口。   《中国国民党大事记》:“……倘若日寇进犯缅甸,,断我赖以生存之滇缅路,我后方军民无异固守孤城,坐以待毙……”   1941年12月下旬,中国蒋委员长“鉴于亚洲局势日趋严重”,决定“不日将出兵缅甸”。蒋介石作为一个军人,他也关心战争的胜负;作为一个政客,他更关注他的利害得失。由于蒋委员长的这种双重性,给中国抗日远征军的命运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1942年2月,中国出兵缅甸。美国将军史迪威奉命奔赴中缅印战区,开始了他豪迈而悲壮的征程。   蒋委员长乐观地指出:“我军此次入缅,定能扭转缅甸局势。”然而,这位被西方人蔑称为“酋长”的蒋委员长,毕竟不是主宰战局的上帝,在缅甸的同古之役,令委员长黯然神伤,骑虎难下。嫡系二百师几近覆灭,被委员长称之为“当代之标准青年将领”的戴安澜将军也身负重伤,终致命殒荒山,时年仅38岁。毛泽东怆然挽诗;周恩来潸然挽词道:“黃埔之英、民族之雄”。举国哀痛!   历史在这里留下成堆白骨的同时,也留下了令人回味不尽的空白。军人史迪威无法解开中国军队背后的政治谜团,他慨然而叹,引用《圣经》里的一句话说:“洪水来的时候,先知说:‘有罪的人们,从头开始吧。’”   《史迪威出使中国》载,史迪威认为,“中国战场失败的责任不应归咎士兵,不是士兵的怕死,而是军官无能,不是军队没有士气,而是统帅没有信心。”   这位后来被美国总统授予为四星将军的史迪威,在同古大战和曼德勒会战失败后,同样避免不了“兵败野人山”的苦旅命运。史迪威“本来就十分瘦削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头”(《和史迪威从缅甸出走》)。在队伍的前面,他的背影有些苍凉悲壮,他以一个天才军事家的毅力引导着一支溃败的军队奔向印度,寻求着另一次希望的勃发。他对重庆当局的所作所为深感困惑、费解,但这并不减弱他对未来和中国士兵的希望。   1943年3月,史迪威带领着一支在印度兰姆伽军营受训完毕的中国军队——新编第一军第38师,其师长孙立人少将,曾就学于美国西点军校,后为新编第一军军长——自印度开赴缅甸战场。日军首次遇到了劲敌的攻击,他们不得不用慎重的眼光重新审视焕然一新的中国军队。   在中国境内,迫于压力,也为配合盟军作战,1943年5月11日凌晨1时,怒江战役全面展开。以卫立煌上将为总司令的20万中国境内远征军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松山大战、龙陵大战和腾冲大战。松山大战尤为酷烈,中日双方兵力比为50:1,双方付出的代价之比为15:1。   值得一提的是,1943年的开罗会议上,斯大林怀着深刻的鄙视,拒绝同中国的蒋委员长一同出席会议。国民党政府第一次怯怯地站在世界面前的时候,就遭到了无情的嘲弄。   1945年1月25日,中国境内远征军兵分数路开出国门,进入缅甸迎接中国驻印军的到来。在两军会师的阅兵仪式上,孙立人,这位被艾森豪威尔将军誉为“东方蒙哥马利”、1945年下半年被艾森豪威尔指名邀请考察欧洲战场的抗日英雄,在台上目光有些凝重地看着自己一手创建的新一军浩浩荡荡地从面前走过。天与地之间,历史铭刻下了一尊有些灰暗、有些迷茫、有些苍凉的背影。他或许根本没有想到,或许已经想到了,他的杰出为他埋下了祸根:一年之后,他被剥夺了军权;5年之后,蒋介石又夺去他的一切权力,囚禁台中市,直至1988年3月解禁时,他已88岁!   孙立人的命运在某些方面与史迪威的命运有相似之处。孙立人和史迪威打败了残暴的日本兵,日本兵打败了蒋介石,而他们却殊途同归地败于蒋介石的阴谋手段之下。这岂不是一个历史怪圈吗?在自己的国家,史迪威远比孙立人幸运,虽然一度因为政府的原因一连几个月在加利福尼亚的家中遭到软禁,但最终美国政府给予了他崇高的地位,美国朝野把他视为民族英雄、视为国家的骄傲。然而,孙立人呢?现在很少有人知晓的戴安澜们呢?历史不禁在这里打了一个寒噤,一帧苍凉的背影摇晃了一下,让很多很多有良知、有民族正义感的人们分外揪心、分外疼痛!   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认为——   历史漠视了英雄固然是英雄的不幸,但是,一个民族漠视了自己的英雄却是整个民族的不幸。   曾记否?在很长一段时期里,中国抗日远征军的壮举,乃是一个尘封雾锁的历史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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