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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母亲老了

2020-09-17叙事散文奉洁
母亲老了记不得从哪年开始,母亲的粗厚辫子剪短了,留成了齐耳短发。那头发日趋稀薄,渐渐地逝去了光泽,并且正一根根悄悄变白。直到有一天似乎是突然发现,母亲的多半头发都变白了,而且白的刺眼,才不得不承认,母亲真的老了。母亲的脾气不知何时变得平和了

母亲老了
记不得从哪年开始,母亲的粗厚辫子剪短了,留成了齐耳短发。那头发日趋稀薄,渐渐地逝去了光泽,并且正一根根悄悄变白。直到有一天似乎是突然发现,母亲的多半头发都变白了,而且白的刺眼,才不得不承认,母亲真的老了。

母亲的脾气不知何时变得平和了,那个整天吵嚷催促童年贪玩的我们下地割草、抬土垫栏……吃饭不剩饭粒、背书包不准耸肩的火爆嗓音犹萦在耳, 现在却是经常平和得近乎讨好地询问儿孙——今天想吃什么? 母亲的话不知何时多了起来,而且多是说些个陈年往事:什么我小时候是个“小叛徒”啊,说是我姑姑只要把手呈握东西状朝我一比划,然后藏在身后,我就跳着高地喊母亲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高,直到笑弯了腰的姑姑拿出手中交换的零食;什么我小时候是个“媳妇迷”啊,总有邻居问我要媳妇是要“带犄角的”还是要“带尾巴的”?我也总能分辨出那些都不能当媳妇,知道只要“带辫子的”。每每此时,我的妻儿和母亲准都笑作一团,而我在妻儿面前则是无比的尴尬。

母亲絮叨越来越多,记性越来越差。

记得那次周末在家,闻到煤气味跑进厨房, 见煤气罩上的水壶正突突突地冒着热气,罩上的火焰已被溢出的开水浇灭,而煤气依然冒着,关掉煤气找母亲,她老人家正在外面的街上跟邻居啦家常,把烧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自此,我把炊具一律都换成了电器化。

有一次母亲用电壶烧上水,等水开的空闲出门倒垃圾,遇上邻居邀约去赶集,反身锁上门就跟着走了。

集市头前,看见摆摊砸白铁壶的,猛然想起家里还烧着水呢,着急忙慌火急火燎地往回跑,跑进家门一看,蒸汽已近散净,电壶上的显示灯熄灭,忙打开室内照明灯看看是不是有电,结果可想而知——所有电器都不通电了。

因为害怕烧坏了我楼上楼下布设在墙内的电线,母亲顾不得气喘,赶忙找人查看,还好有用电保护器及时跳闸,只是烧了个电壶。

无独有偶,一二再三。至今,母亲炖肉炖到水干锅红,把肉炖成焦炭有三次,总共烧坏了三个电水壶,熬坏了两口锅。

母亲再不是那个吃煎饼就大葱、咔嚓咔嚓啃萝卜的辣妈。妻子每每在公司餐厅买回煮的很透的鸡腿,母亲也都是用手撕下肉丝往嘴里送,然后再用对茬不多的牙齿慢慢碾碎。母亲的血糖高到医生不敢给她轻易动牙,原先镶的个别牙齿坏掉以后,一直凑合至今。要等到仅剩的那几颗牙齿自然掉落以后,再考虑换满口的假牙。

提起母亲镶的牙,真是让人既生气又揪心。母亲生性好强,单反自己能做的事,绝不麻烦别人。当年去镶牙也是。父亲在外地打工,一月回家一次;我们在外地工作,每周都回家。母亲牙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准备换牙,跟我们谁也没说。等回家看到母亲换上的拙劣的“金牙”,说什么都晚了。母亲总觉得自己不能挣钱,所以手里的钱是能省则省。就连拔牙换牙,都不舍得去医院,而是在私人诊所里换的牙。知道上当受骗以后,再陪她去医院,因为血糖高,不敢再次动牙,牙医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等所有劣质的假牙自然坏掉再重换。这些年来,听着家人的报怨,母亲则像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忍受吃饭的痛苦。

母亲不到一米五的身高,在拉扯大我们兄妹四个成人以后,愈显瘦小。把孙辈们淘到上了学,刚能歇口气的母亲,又查出了糖尿病,每天早晚两顿饭前都得打胰岛素。干瘦的身材明显佝偻,像是熬干油的灯芯在风中飘忽。

刚过七十,母亲却明显的老了。好在姥姥是长寿之人,活到九十五岁。但愿母亲遗传了姥姥的长寿基因,好让我陪母亲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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