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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从冶溪回家

2020-12-14抒情散文无歌

从冶溪回家 热爱村庄的方式远不止一种,比如在冶溪看水看树,我们用身心把一座村庄收藏在了一本灵肉的书里。去冶溪是三个人同行,我,箫寒,劲松。起初烟尘滚滚的黄土路,几乎使人怀疑只不过是从喧嚣的A地到了B地,只不过是人随轿车做了
从冶溪回家
  热爱村庄的方式远不止一种,比如在冶溪看水看树,我们用身心把一座村庄收藏在了一本灵肉的书里。   去冶溪是三个人同行,我,箫寒,劲松。起初烟尘滚滚的黄土路,几乎使人怀疑只不过是从喧嚣的A地到了B地,只不过是人随轿车做了一次简单的迁移。世事总是难料,我们颠簸着向西而行,过了店前镇,过了桃阳,虽然仍是黄土路,但充塞眼帘的已是大片大片的绿,月光、青草、童年一样的绿。有浅绿、嫩绿、深绿、天蓝、藏青、紫褐,交织错杂,铺成了苍郁缈远的绿地毯,中间系着一条黄飘带,我们在飘带上行驶,初夏的清风把双耳轻拂,一种痒痒的感觉弥漫周身。也许只有调和了绿意的风才如此令人心颤抖,冶溪是一座真正的村庄,一座活在偏僻远世的唯美的村庄。   到冶溪先要看水,看水得上东方红水库。黄昏时,冶溪镇王镇长带队去那里吃农家饭,使我们有幸一瞻水库风采,见识了清澈、透明、纯净这些词语的内涵。东方红水库当然是五十年代抓革命促生产的产物,但却养育了下游一万多子民。我们来到这儿的时候,橘红的夕光照在水面上,水带着阳光的颜色,阳光凝聚了水的绿意,显出彻心彻肺的清凉。堤坝边是虬曲盘旋的老松,霸守着原生态的宁静,或侧或卧,或仰天长啸,或握手招手,虬曲的树影层层垒压于水,沉一堆一堆的苍青。沿着堤坝走,满眼的阴森像要把我们一齐拽下去。也许走进去才知道,那儿才是一条我们从未曾经历过的路。   待下得水库,满眼是墟里炊烟,骑牛幼儿,满耳是鸡鸣狗吠,飒飒天籁,我开玩笑说不如把家搬来,和陶渊明、王维比邻而居,然后生一双聪慧儿女,终老此生也罢。   水是村庄的命脉和源头,水赋予了冶溪女人太多的灵性、柔媚,而冶溪的男人是树,梧桐白杨一样的挺拔高挑。在店前镇我们就听说:岳西绿色甲天下,冶溪女人美如画。理发店里,我们见了一位从西坪来的女孩,大约是喝了几年冶溪水的缘故,美色生香,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劲松戏称她是“佛座下的一朵璀璨莲花”。   有了水,有了水一样的女人,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树。   镇政府背后的陶边冈,就是一个树的广袤王国。百年以上的枫香、青杠、香樟、银杏有几十棵,其中一棵枫香已存活五百余年,紧靠公路,需三人合围,树荫方圆达十丈之多。我惊诧于历史和时光的雕凿并未使它呈现出苍老之态,树皮皱裂重重,却丝毫无碍树叶的葱葱郁郁,枝条的刚劲有力,这真是一种生命的奇迹。人类自以为思想和智慧天长地久,比起树来却实在低下了一层,树一辈子站在一个地方,修炼、开悟,从不挪动一点,它凭的是莫大的韧性和耐心,在寂静中沉思,活出了人几辈子才能领略的境界。如果去看陶边冈东北角的五六棵百年香樟,我们又会惊叹古典版的爱情是如此的优雅与浪漫。正是九点钟左右,那千百只白鹭叽叽咕咕聚于枝杈,俩俩成对,男白鹭像绝对高贵的骑士,女白鹭透露无限的柔情,用尖嘴默默梳理爱人的洁白羽毛,男白鹭先是不为所动,久而久之,一颗冷硬的心便被这柔情融化,渐渐与对方的动作配合。箫寒、劲松用相机拍个不停,我则沉醉其中,睁大一双近视眼,希望时间永驻,一首《陶边冈的爱情》奔涌而出。   冶溪的树却不能和梧桐白杨似的冶溪男人画等号,冶溪河畔几千棵枫杨在日日月月演算这个不等式。枫杨都保存着历史与时光的遗痕,仿佛只要剥去一层层树的外衣,便能清晰的找出生命演变、进化、悲喜的历程和符号,它们站卧有别,虬枝逸出,或披头散发,或仪容端庄,或表情肃穆,或舞姿翩翩,在一条源远流长、鱼嬉虾游的大河两岸,表达自己的爱恨情仇。在这里,面对这么多老树,我一下子觉得老了几百年。它们是一群年轻的老人,而我已是老了的青年。我的心跳动在陈旧的时光里,像时针一样缓慢,我感受到了流淌在村庄上空的炊烟、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场欢天喜地的黄梅调、祭雨的仪式、婴儿的哭声,而枫杨们格外年轻,它们在倾听现代的风声、落花的微响,默视三位小文人陷在历史中的张皇情状。我曾试图抚摩一次,但触手之处伤口疤痕一般粗糙,使我蓦然心惶不已。这并不可笑,几千棵老树集体包围着我们,任何方法都难以逃出这历史与时光编制的罗网,或许我们只能安居于此。   回望整个冶溪镇,像一场上演在夏天的村庄之梦。虽然我、劲松、箫寒都是三十岁左右。三十岁之于一个撂在天边、苍凉千年的镇子,却是渺小的黑点走在无边的时间里。时间收藏了三块沙砾、三缕轻烟,让我们的疼痛、孤独化为清醒的虚空。   下辈子还是做一个冶溪男人罢,枫香、香樟、枫杨一样的冶溪男人,怀揣原始古朴的爱情,和水一样的冶溪女人过日子,南山砍柴,北山放牛,闲暇时在老树上搭个凉棚,看花看月听虫鸣。   至于冶溪,在佛教名山司空山之西,一座天然的绿色村庄,藏在深闺人未识。而我,觉得是走回了千年前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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