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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独自在午夜唱歌的女郎

2020-12-14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我不知为何会醒过来,初时见帘外有微光穿过,以为天已黎明。静躺一会,屋外却无车声,始知夜尚深。待再次入睡,又听到那把我从梦中惊醒的笑。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得出她是愉悦的。她说道:“来,我教你们跳,对对对,就这样。好,这步子漂亮!”原来是
  我不知为何会醒过来,初时见帘外有微光穿过,以为天已黎明。静躺一会,屋外却无车声,始知夜尚深。待再次入睡,又听到那把我从梦中惊醒的笑。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得出她是愉悦的。她说道:“来,我教你们跳,对对对,就这样。好,这步子漂亮!”   原来是在教人跳舞,可这是半夜呀。   那女子开始唱歌,一如她的笑,动人婉转,可惜纵是凝神细听,也不知是什么歌。唱完便又笑,异常悦耳。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我猜她十分青春靓丽,着一袭艳丽的衣裙,在家中联欢,抬着红酒说笑穿梭在朋友中。   又听她笑,然后说许多话。那声音并不惹人怨,哪怕在这样的午夜,哪怕把我从梦中惊醒。   一觉醒来,仍听她在说话、唱歌、笑。帘外只有微光,楼下零零落落有车声,我知道离天亮还早。她玩了这么长时间,声音竟一点不受影响,仍然那么活泼明媚。这样的女郎,一定可爱十分,不知有多少男人追随她身后,因而愿陪她在半夜里这么疯玩。想到这里,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整夜只听见她的声音,并无旁人!断然不会是她的声音具有强大的穿刺力,别人的声音却无法传到我的屋内。细细听,仍没有别人的声音,惟有她又说又笑,然后便唱一段。但虽是黑夜,我心里虽有些异样的想法,却不得不承认,那声音是阳光的。   这时听她说:“谁呀?谁呀?我就来开门。”   我笑,这么爱娇甜美的声音,那进门来的人有福了。我认为刚才想多了反而吓了自己,这住宅区为新建,怎么可能有什么怪异,于是再度入睡。   醒来时,正巧听到公共车停站时广播里的声音:“汽车到站,请注意安全。”每天早晨我都是随着这路车到站的声音醒来,帘外果然已亮了许多。正想那唱了一夜歌的声音是不是我的幻觉时,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仍在说仍在笑,然后又唱起来。   我起床,走到窗边去看,想确认一下是哪家的女郎。却见几乎家家都亮起了灯,毕竟天已亮了,而那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   我疑心那一夜的歌声是自己的幻觉,家里请来煮饭的女孩却说:“昨晚有个人唱了一夜的歌,很好听。”我想这也就是大家都容忍了她的原因吧,因我记得这幢楼里曾为半夜扰人清梦吵架打架的事。   后来的几天里,夜里再也没有任何异常,静得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笑声、歌声、话语声都消失无踪。   在逐渐淡忘这事的时候,家里的女孩告诉我:“楼上死了一个女人。”   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我们常能听到新生儿在这幢楼里半夜的啼哭,因此死去一个人也不足为奇。   女孩的消息来源比较多,毕竟整天都呆在大楼里,她说:“是个年轻女子,听说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已死好多天,发现时都臭了。”   我怀疑就是那唱了一夜歌的女子,因而问:“她长得美吗?”   “不知道,他们说发现时很吓人。”   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同在一幢楼里出入的人里有哪一位是那音乐学院的学生。   这幢楼里虽然人来人往,但互不相识,而家里请的保姆们与大楼内的保安却是朋友。也许年轻些更容易与人相结识,也许他们整天呆在大楼里,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而这幢楼里真正的住户,在同一架电梯里上上下下,饮同一根水管里的水,停电时,用同一个发电机发的电,却一年两年三年仍是陌生人。   这件事情过去了许久,一日在电梯里,我听一名女子与她的朋友说道:“那晚上她又唱又笑,吵得实在不能睡,我老公按了她家的门铃想去训几句。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万分热情地来开门,见了我老公异常开心,硬要拉他进去唱歌跳舞。本来我们以为她家在开派对,其实屋里只有她一人,我老公吓得话都没说就连忙回来。怎知那女子天一亮就死了。”为了听完整这段话,我竟随她们坐多了两层楼。   后来仍零零星星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有说她是被包的二奶,有说她患了脏病,有说她饮酒过量……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她都无法辩解了,也许,她已不在乎,当然,她也在乎不起。   我们还在这幢大楼内出入,虽然面孔都似曾相识,但仍然陌生有礼,这种相处方式是城市生活的一种规则,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家里的小女孩与我说她要走了,她将与楼里的一名保安回家结婚,两人双双离开这座城市。女孩说:“我们那里,可以不论白天黑夜地串门子,不用在猫眼里看了又看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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