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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不要问还走多远

2020-12-14叙事散文扁舟一叶

不要问还走多远不知道生与死的界限有多长,人究竟能走到哪里去呢?当我们在娘胎里做着人生的梦,急不可待地奔向人间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人间的苦难,也迟疑地放慢了脚步?也许是吧,在我们穿过母亲的热汗淋漓的痛疼,终于走到这个世界时,没有委屈我们忍不住
不要问还走多远   不知道生与死的界限有多长,人究竟能走到哪里去呢?当我们在娘胎里做着人生的梦,急不可待地奔向人间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人间的苦难,也迟疑地放慢了脚步?也许是吧,在我们穿过母亲的热汗淋漓的痛疼,终于走到这个世界时,没有委屈我们忍不住啼哭起来。哭声是我们对人生犹疑还是对生命感悟的一种注解?我们在自己哭泣中来到这个世界,在别人的哭泣中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我今天对人生的体会有点消极,那么在哭泣中完成每个人的一生,不也正是对人生理解的一种形式么。   三十几年前一个拂晓的清晨,在一个贫困的小村庄,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我就这样来到这个世间。世界不会因为我的到来有丝毫改变,唯一改变的是,那个拂晓,有了一个婴儿软弱的哭声。哭声也一定阵痛了母亲的泪,激痛了父亲的心。因为他们渴望有个儿子,以此来获得老人的笑脸。我不合时宜地来到这个世界,也注定一生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是世界排挤我,我也在排挤我的周围。   善良的父母抹去嘴角那一丝失望,又万般慈爱地善待我。我自己是个敏感的人,在扑捉大人的话语中,忧伤着自己。因当时生活困苦,营养不够,我瘦弱的身体更是疾病不断。接二连三的灾难,不时追逐着我,使我本来过于敏感的性格,渐渐有点乖张。在姐姐们生龙活虎的打发她们的童年时,不肯放弃折磨我的疾病,变着花样老追逐我。一次次的灾难在威胁着我的生命,而我在痛苦中细细咀嚼着幸福,因为只有这样我觉得我才能得到父母的关注,得到他们小心翼翼的照料。   一个黄昏,我在摸索着走路,母亲在辛劳中,有点发急,她以为我此时在和她捉迷藏,父亲忙于革命工作,亲人无人相帮的生活压力使她本来健壮的身体,承受不住,也是疾病缠身。母亲在认定我调皮的时候,对我辱骂,在伤心断续的辱骂声变成了呜咽,她发现我眼睛真的是看不见了,那一刻绝望差点把她击倒在地。可老天终究垂青我可怜的生命,慢慢地我的眼睛得到恢复。后来我经常性看太阳,从《西游记》中看到孙悟空火眼金星,我以为是练就的,就整天不眨眼地看太阳,看得泪流满面。说来也奇怪,长年累月地看书,多少人都近视了,我的视力还是1.5。(这不是科学,请朋友孩子们千万别仿效)   岁月在无声无息的滑过的时候,我再一次经历了生死严格的考验,与死神一次面对面的对视。那时候我在老家和奶奶爷爷住,不肯跟着父母走,一个要好的小朋友骑车带着我买书去,在路上我们栽倒在地,我的太阳穴正好碰在车把上。等闻讯而来的爸妈赶回老家,我已经昏迷了。在他们眼皮下,我的身体渐渐发凉,以至于膝盖与腿脚已经失去知觉。昏迷两个多星期,才有点知觉。  死神到底没有争过我,我懒惰、悲观的生命里,也自由它强大的韧力。当时的生命其实也不是我自己争取的,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拿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一个奇迹,我就活了过来。我知道是有一种冥冥的力量牵扯着我,是父母舍不得我离去,在他们容忍我的乖张的时候,他们也喜欢我的善良、听话和聪明。在偶尔一次醒来时,我抓住母亲的手,喊娘,要她别哭,我告诉她我一会就好,说完我还努力笑了笑。我笑的时候,看到母亲眼泪的泪水,像小河一样往下流,我努力起身为她擦泪时,又昏迷过去。姑姑说所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哭的泪人一般,觉得你真的救不活了。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还在输液,液体没有输完,听说我摔了,就奔回老家。   在母亲面对时常得病的我,无法掌握的恐惧里,她听从村中“女神婆婆”的话,才知道我前世是一个伺候娘娘的侍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而投胎逃到人间。我当时在朦胧中感到可怕,可是在想象中又觉得好玩。我是不是也像电影里的丫鬟一样,挽着黝黑髻,穿着漂亮的花衣服,我这样快活地问她们时,遭到他们的惊惧的呵斥。我独自想象着前世的样子,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害怕,怕一不小心让恶毒的神力无边的娘娘把我抓回去。一个漆黑的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被曾祖父喊起来,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曾祖父,干什么去。曾祖父不言语,手中拿着一个红绿颜色扎成的和我一般大小的纸人,向街中心走去。我感到寒毛一下子诈起来,紧紧地抓住曾祖父的衣襟,简直走不动,曾祖父一边哄着我,一边念叨什么,走到村中心十字路口,曾祖父停下来,然后把纸人烧掉了。我来不及记得那晚是不是有月亮,我只觉得我的眉头被曾祖父用温热的纸灰抹了三下,然后要我千万别回头看,拉起我就向家的方向奔去。   我不相信我的生命和死神这样讨价还价,用一个纸扎的人就换取我生的权利,会使她答应放弃我。但是,从那以后,我的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不再有这样那样的疾病缠绕。   生的时候才会想到死,这根本用不着忌讳什么,人生来就是走向死亡的,谁也拦不住。在我们又一种坦然的心态去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是我们一种解脱。可是,我说的这样漂亮,在我面对生的时候,却又是这样悲观消极,我知道自己心态不对。此时呢,现在想起这些往事,感到真正体会生活艰难的不是我,而是面对在痛苦中承受的孩子,没有办法替代的心忧如焚的父母。我们总是在自己站到那个地位才深深体会个中滋味的。   我想起自己一贯对生活的消极和绝望,我自己这样心态去面对生活时,怎么面对父母和孩子?生命以一个偶然的机会来到人间,就必然勇敢的走下去。否则,怎对得起母亲一根根变白的鬓发,对得起父亲加深的皱纹。又怎么对得起老公对自己的呵护和爱呢。是的,在我们做着辉煌的梦来到世间的路上,被现实击碎的不堪时,逃避不是英明的选择。人生本来就是充满艰辛的,即使没有这样的痛苦也要面对那样的痛苦呀。在我们幼稚的年龄还勇敢面对死神的威胁时,现在又有什么理由使自己逃避呢。   我知道,此时根深蒂固的悲观还无法说服自己。但是,就是再艰辛风雨交加的道路,自己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不问自己究竟能走多远,能走到哪里?既然有了生命,就有责任陪着亲人把自己的一生走完。死亡不可怕,无论走得快走的慢,人都要认真负责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不是么?   写到此刻的时候,我听到母亲在喊我,她说她从街上捎来我最爱吃的糖炒栗子。我赶紧打下最后几行字,拉开南窗的白纱窗帘,柔和的阳光透过的时候,我想着,照到我脸上的这一抹阳光,也灿烂了我整个生日的心情吧。
2005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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