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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亲情难舍

2020-12-14叙事散文郭敏
大舅很少上我们家,一是离的远,二是他一辈子很少能走出那个大山中的小山村。大舅比母亲大三岁,是所有兄弟姊妹中最大的一个,当年,外祖父早逝,年仅二十多岁的大舅就顶起了一个人口多劳力少的贫穷之家。等把下边几个兄妹一个个都送出家门的时候,他已经四十
  大舅很少上我们家,一是离的远,二是他一辈子很少能走出那个大山中的小山村。   大舅比母亲大三岁,是所有兄弟姊妹中最大的一个,当年,外祖父早逝,年仅二十多岁的大舅就顶起了一个人口多劳力少的贫穷之家。等把下边几个兄妹一个个都送出家门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   小时候我很少去外婆家,外婆家座落在一个大山的皱折里,就那么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土地贫瘠生活困难,倒是几个姨妈经常到我们家里来,每次走的时候,母亲都会给她们带上些粮食和面,虽然,那时候我们家也不富裕,几口人只有父亲一个人的工资,但比起山里的外婆家还是算得上是好的吧!   第一次见到大舅的时候我已经上初中了,那一年,我们家也还住在农村,下午放学,刚回到村中,就见一个人蹲在我们家门口,一件又黑又亮的棉袄,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腰里缠着一条半白不白的大棉布条子,天冷,他猫着腰,佝偻着单薄的身体,见我来,脸上露出惊喜:“你......你是不是外甥?”   母亲从外面急匆匆归来,看见大舅,竟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忙着给大舅做饭。昏黄的灯光下,大舅一边喝着酒一边与母亲说着话,孩子小,舅母又得了病,因为经济困难,生活过的一踏糊涂、毫无希望,哭一会说一会,整个家中都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气氛。半夜被什么声音惊醒,才看见母亲在抖抖索索的开那个大柜子,然后,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小卷卷得很结实的票子,母亲很小心很仔细的一一数过,然后从里面抽出二张,想想不行,又把它放在里面,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一张不剩的递到了大舅手中。   从那一次离开,大舅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   听母亲说,大舅不仅人憨直,而且脾气还倔得了不得。即使生活再怎样穷苦困难,也从不向人低头。但好象所有的人都生活的比他好,他有三个孩子,二男一女,人口也并不比人家多,但日子就是过得比谁家都紧巴,一年四季,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破衣烂衫,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又穷又苦的家庭。   母亲常常说,大舅命不好,该当一辈子吃苦受累,原先婚姻是父母包办,又瘦小又不漂亮的舅母,是个又笨又拙的女人,就连平时吃的饭菜都做不好,就不用说招待客人为人处事了,所以,所有的亲戚都没有在他们家吃过一顿饭,每一次去外婆家,我们都是先上他家,给他放下些东西,再返回到别的亲戚家吃饭。那么多年,他们家就从来没有过变化,那么低矮的草房,破烂不堪的院落,院子里总是鸡鸭猪羊,又脏又乱,即使你想坐一坐,也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所以,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好好的陪母亲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嘘寒问暖过,每次我们去到他家里,他大多数时间都会不在家,即使在家,也从没有好好的陪母亲说过话,所以,我们对大舅的意见越来越多,感情越来越淡漠。   母亲病了以后,大舅也没有来过我们家,慢慢地,我们也就很少再到山里去过。外婆没有了,母亲的眼睛也越来越看不见,浓厚的亲情好象也正在随着亲人的离去一点一点的消失,亲友们来的少了,大舅的信息也就越来越很少能够听到。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脑血栓、半身不髓、糖尿病眼底出血,现在已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只管一日一日的仓促奔忙,对于大舅的绝情,我们也只有偶尔提起的时候心中还觉得有些不满。   昨天接到电话,说是一向身体硬朗的大舅病入膏肓,现在已是人事不醒、命悬一线。听到这个消息,母亲哭了,非要挣着要去送大舅一程,没办法,只得用车费力的把行动不便的母亲送到山里。大舅已不行了,憔悴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几天没有吃饭,那么多人围在他的身边,舅妈说,他自从躺在这里,就没有说一句话,也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   “哥呀!”母亲只哭喊了一声,他就睁开了那双无比混浊的眼睛,手指动一动,嘴巴张一张,母亲颤抖的走向前抓住了他那枯瘦如柴的手。   “妹呀,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呀,那一年你借给我好几百元钱,说好年底我会还给你交口粮钱的,可是我....我一直都没有还你呀!”   听到这话,我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天出奇的冷,快过年了母亲也没有交上口粮钱,队里不给粮食,母亲每天晚上都偷偷的哭,后来,在外边工作的父亲回来了,他天天追着母亲问钱哪去了,母亲只哭不说,父亲也没有办法,那是他从每月三十几元的工资里硬省出来的钱呀,于是,父亲只好陪着笑脸去求村里的干部,到了腊月二十九那天,我们才分到了一麻袋小麦。   大舅走了,可从大舅家中归来的母亲心中却更是添了一层心事,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掉泪,不由自主的小声说话:我没有怨他呀,我一直知道他生活过的不如意,可我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的跟他说明白呢,后来,我们生活好了,我们不缺那些钱了,我以为他忘了,我一直以为他忘了,可他却是一直都是想着的呀!   我一直以为大舅太冷漠太自私,没有感情更没有亲情,所有的亲戚都不走动,原来他的心中一直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壳,那么重那么重,重得让他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就象母亲,她一直不说,以为这样就会减轻大舅的心理负担。让人觉得这样的亲情越来越淡,其不知,亲情是一棵永远冻不枯、晒不死的还阳草,它的根深扎在土里,有时候,你以为它枯萎了衰竭了,可一旦气暖风轻,它就会变得清清绿绿、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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