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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被瓦解的意象主义的南京(上)

2020-12-14抒情散文阿贝尔
被瓦解的意象主义的南京(上)钟山陵鱼一样下火车。南京站正在修建,出站的感觉像是遇见水。我怀疑自己落入了二三十年代的片子。到处是人,是掘出的泥土。到处是“一日游”。拉客的人脸皮比明城墙厚,得缠你好几百米。没有人接站。南京没有朋友。唯一记得的是
              被瓦解的意象主义的南京(上)
                             
           钟山陵   鱼一样下火车。南京站正在修建,出站的感觉像是遇见水。我怀疑自己落入了二三十年代的片子。到处是人,是掘出的泥土。到处是“一日游”。拉客的人脸皮比明城墙厚,得缠你好几百米。没有人接站。南京没有朋友。唯一记得的是韩东,却无法联系。西站应该是下关,发生过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事件。闷热。不知所行。索性上了公交车。游1。去中山陵。   穿过南京。公交车是第N次,我是第一次。录音不时报告着站名:中央门,玄武湖,鼓楼,鸡鸣寺,总统府,明故宫,中山门……我有了身在水面的感觉。   进钟山,再进中山陵。满目皆山,皆树,皆水泥牌坊、门楼、台阶的组合。牌坊别致雄伟,代表着神话之后的孙文。凉风习习,继而狂风大作。布景阴郁,孙文显灵。我喜欢这突变的天气,喜欢一个人灵魂的显现。闷热没有了,有的只是一种体感的流通。更上层台,更上层台,密密麻麻的人,美女俊男。宏大散漫地布景。我在摄象机里审美,时不时选绝伦的拉将过来,作为风景的一种升华。   登顶,便是孙文的墓室(祭堂)。室内有两座雕像,坐与卧,法国雕刻家保罗·朗特斯基和捷克雕塑家高崎的作品。坐像造价150万法郎,运费10万法郎。孙文睡在价值1.5万两白银的美国造铜棺里。可见孙文的身价。   队列排成长龙。我不明白是怎样的事。队列分段进入墓室,再由侧门移入墓穴。正门由武警把持。有记者模样的年轻人过去交涉,想获得特权,被婉言拒绝。等明白过来是在瞻仰孙文墓穴,心头泛起一些潮湿。孙文真的遗骨就在里头。潮湿归潮湿,我没有进入的意思,我选择非面见的方式瞻仰先生。   出陵,狂风再次大作,且山雨欲来。游人并没有做鸟兽散,慌忙躲藏,而是行游如故。我感觉惊讶,莫非先生的精神真是大于淋一场贼雨,莫非这钟山的风雨都是先生天灵的显现。我是慌乱了一阵,躲进了“天下为公”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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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谷寺
  灵谷寺。细雨纷纷,凉风习习。寥寥的游人散漫在茂密的树林里,氛围是别样的。灵谷寺。我没有目标,没有思想感情。跟着别人的屁股转,看见高出森林的塔,便直奔上去。   灵谷塔。九层。坚实的柱子。极窄的旋转石梯,上上下下的青春与美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青春的慌乱一直依附我到了九层。爬到三层,凭栏观望,真是登泰山小天下啊。西风阵阵,森涛后浪推前浪,翻出树叶背面静谧时候隐蔽着的“白”。七层,有人在叫,“可得站稳,别让风刮走了!”一点不夸张,我真感觉要随风飘去。九层,视野更开阔了,但视角反倒不如三层。绿,全是绿,翻卷的晃荡的绿。阴阴的天色,透凉的风,渐渐停下来的雨。
看见灵谷寺,但又不是真的灵谷寺,真的灵谷寺在我们看不见的六朝。六朝消失了,所有的朝代都消失了,除了幽暗,灵谷寺还有什么?从灵谷寺出来,连幽暗也融化在了浑浊的夕阳里。
??            明孝陵
  明孝陵是沉痛和巨大,还有愤怒。因为扭曲在历史中的毒辣阴暗的内心。因为钙化的无数无辜生命。   下马坊。大金门。碑亭(四方城)御河桥。神道。陵宫门,享殿。碑殿……走在六百多年前的一个传奇皇帝的坟场,我真不愿看见什么。气派,伟大,艺术,都是白银白骨堆积起来的。感染个人变态病毒的集权便是妖魔鬼怪了。享殿是一片遗址,很诱惑人。我停留,转悠,企图寻找一点脱离了时间和政治的东西。比如石头或树根,雕饰脱去,血迹消退,已成为纯粹的自然的物质。没有,遗址所有的断墙残柱都还蒙着血迹,痉挛着疼痛,在目光不能抵达的深处诉说遥远但却真切的惨痛与悲哀。掰开断裂的石柱上的蛙头,还清楚地看见化石的神经对屠刀的恐惧。享殿有圆明园的味道,但圆明园的味道必须是血腥。   遗址留存,没有哭泣,只有时间流逝的表情,常态的表情。不知是哪一把火制造出这遗迹的。没有翻阅资料,也不曾发问。发问也是一种悲哀。野火之后,长出的未必就是平民的春草。登基,登基,登基,始终是政治的主旋律。   明孝陵是朱元璋的尽头,也是我们游览的尽头。老城墙,老门洞,气派(就是常言的“大明风度”),包括城墙上的每一块砖头和砖头上的汉字。宝顶,也叫独龙阜 。一个巨大的黄土堆,土堆下睡着三个人,梁代名僧宝志、朱元璋和他的马娘娘。非常有意思,朱元璋也是和尚出生。明孝陵的规模和气势已足够大了,但还是不及秦皇陵。两个人都残暴,两个人的坟都大。非常有意思。   说什么钟山也是一座坟山。那么多的坟,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钞票如流水哗啦啦淌。我不喜欢钟山这坟地,铺张,做作,多了意义也多了妄想。我还是喜欢平民的坟地,荒芜,长满野草和藤蔓,神秘,带一点恐惧。
             总统府   总统府是一个蝉蜕,里面鲜活的蝉已经飞走或者死去。蝉蜕外游人蜂拥,在渐渐热辣起来的太阳里拍照,以记录自己与蝉在不同时间属于过这个外壳。但再也听不见那蝉”日娘日娘“的吟唱。   总统府里,太阳被遮蔽了,温度也下降了。先去了煦园(有不系舟,又叫西花园)。有水,有亭,有藤蔓。关键词是“不系舟”。江南园林。由园再进小门,便入孙中山的办公室。楼上楼下,蜂拥着看图片展览、拍摄画面的游人。人看孙中山,我看人。抢我眼球的有三个玩意儿:正在孙中山午休间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她嘴里正嘀咕着,像是在骂不爱卫生的游人)、生锈的毛瑟枪和老照片上帅呆了的蒋介石。   从孙中山办公室回到煦园,再去孙中山的家。桌子椅子果然非凡,一色红木,大器磅礴。估计也不是孙中山经手打制的,不过是“打土豪,分田地”得来的。不过孙中山也未必享受到什么,他在这府上不过住了45天。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东奔西走,南下北上。   又经过了些什么,看见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只隐约记得孙家的餐厅、厨房,家具都很古典气派。知道总统也吃喝拉撒,真觉得没有什么景仰的。60岁患癌客死北京,一辈子灭满救国,做政治家真是冒险。   总统府的核心。国民政府办公大楼。一个大院,且是后院。楼不高,三层。上到三层,会议室,办公室,部长们的,政府的。电影里见过的格调。最关心蒋介石的位置。都在拍照。我站在窗前,没有感觉。副总统办公室。李宗仁吧!蒋介石办公室门口人已成墙。我挤过去,拍了片。当年发生在这楼上的的事已成云烟,当年主宰这楼并借着这楼主宰国家的人已成云烟,诸多细节连一个蛛网也不曾织成。想到政治也可以成为风景,禁不住有些欢喜。想到一件正在进行的政治成为风景的过程,顿生一种艺术鉴赏的心态。时间就是这样,历史就是这样,在明孝陵不也萌生过这样的感触?下楼的时候,发现楼梯有些狭窄陡峭,想到宋美龄当年穿着高跟鞋上上下下,长裙触地,妖娆多姿,没准还跌过跟头、扭过脚脖子,又仿佛看见阴湿政治的墙角的一枝花。   都在拥挤着看委员长的防空洞。我没去。留一点空白吧,以防我的想象之空。木牌上的箭头指示着行政院,记得的只有孔祥熙。   像宋氏姊妹穿了紧身长裙的后腰,总统府的后院非常地漂亮,目光落上去便不想下来。梅子和枇杷青青,樱桃淡黄。空气里飘荡着青春的味道。一位风度翩翩的眼镜青年在摘青梅,一位素净的少妇在摘樱桃,都像是在自家后院,没有一丝偷的表现。我也摘了,尝了,还拍了照。没有工作人员,游人非常地自由惬意。太阳满满地,但尽是春光春意。游人三三两两歇息着,散漫的状态像是民国大会的会间休息。   出去,是朱红的长廊。长廊两侧是展厅。展览的都是国民政府高官和民国大事,抗日战争是重头戏。进去出来,没有意思,教科书的翻版。唯一有意思的就是长廊,差不多穿越了整个中国近代史:鸦片战争,太平天国,洋务运动,辛亥革命,民国时期……长廊里挤满了人,男人暗淡,女人靓丽。我试图拍下长廊里的眼睛,但拍到的只是女人突出的胸乳。这些胸乳对于古今革命的意义都是共同的。长廊侧门内还有很多可供游览的处所:两江总督府,洪秀全登极的殿堂——很大的侧院,走进去差不多会迷失。   都在拍照。我突然厌倦起来。满清腐朽了,太平天国也只是造反。造反有时也真是滑稽,要么是狂热的愚蠢,要么是政治的阴谋。   我高价买得矿泉水,坐在洪秀全和曾国藩曾经(也包括孙文、蒋介石们)天天跨越的门槛上喝着,突然涌上身体的感觉(不只是饥饿)。   总统府就是这样,并非我所想看见的。我不想看见的还有凡尔赛宫,克林姆林宫……我想看见的是白宫,或布达拉宫,一个国家就一个政府,都在里面办公,只换总统,换公务员,不换朝代,或者干脆就是一种纯粹的建筑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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